殿内顿时安静下来,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司徒无极缓缓起身,声音如闷雷滚动:“此次试剑大会的获胜者,将成为烛龙秘境的主导者。”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一字一顿道:“其余宗门需听令行事,秘境所得也由主导者分配。”
此言一出,还不待其他宗门开口,祝焚天就猛地拍案而起:“荒谬!”
“烛龙秘境自古便是我离山所有,何时轮到外人指手画脚?”
“祝长老此言差矣。”玄天宗那位枯槁老者阴恻恻地笑了,“千年来,你们离山哪次不是靠我们几家合力才能打开秘境?”
他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若没有我们,你们怕是连秘境的门都摸不着吧?”
“慕老匹夫!”祝焚天怒发冲冠,焚炎剑“铮”地出鞘半寸,“你找死!”
殿内气氛瞬间剑拔弩张。岳清风急忙道:“师兄,不可!”
“祝长老。”司徒无极冷哼一声,“这里是九霄剑阁!若离山还想保住主导权,明日试剑台上见真章便是。”
南离火宫宫主炎心慵懒地躺在椅子上:“司徒阁主说得是。”
她朱唇微启笑道:“想要更多好处,自然要靠实力说话。修仙界向来如此,不是么?”
祝焚天脸色铁青,手臂上青筋暴起,眼看就要掀翻面前的玉案。
岳清风眼疾手快,一道清风般的灵力缠绕上他的手腕:“师兄!”
他声音压得极低,“此地不是离山,若起冲突,我们讨不得好。”
祝焚天眼中怒火翻腾,握剑的手攥紧。他脑海中闪过临行前掌门段无涯那意味深长的眼神,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冷哼,剑锋“锵”地归鞘,重重坐回席位。
那玉案被他这一坐震得嗡嗡作响,案上茶盏中的灵液都溅出几滴。
其余两派代表见状,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
玄天宗那位慕姓长老阴鸷的目光在岳清风身上打了个转,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黑雾缭绕的印玺。
南离火宫炎心宫主手中团扇轻摇,朱唇边却浮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些老狐狸们心知肚明,若真逼得离山掀桌走人,他们连秘境的大门都摸不着。
毕竟,烛龙秘境的开启需要那枚传承自古的“烛龙令”,而这枚至关重要的信物,数万年来一直牢牢掌握在离山手中。
没有它,任你修为通天也休想踏入秘境半步。
而就在几大宗门吵架的时候,陈传生却在悠哉悠哉地喝茶。
唯有当祝焚天喊出“慕老匹夫”四字时,他握住茶杯的手才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光芒。
十万年前那个执掌玄冥宗的身影渐渐清晰。
那个以一把断刀屠尽西域三十六城的魔头,正是姓慕。
陈传生唇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个弧度。看来这玄天宗与玄冥宗,非但有着渊源,只怕还是血脉相连的同宗同源。
岳清风见祝焚天勉强压下怒火,这才转向司徒无极,温润如玉的声音中暗藏锋芒:“司徒阁主的提议,我离山自然认同。”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继续道:“不过希望各派也能遵守承诺,莫要待我离山胜出后,又寻其他借口推诿。”
司徒无极闻言,眼中雷光一闪,沉声道:“自然如此。只要离山能在试剑大会上夺魁,主导权依然归你们所有。”
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凌厉,“可若是离山输了……”
“自然愿赌服输。”岳清风不卑不亢地接过话头,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微笑,但眼底却闪过一丝锐利,“离山行事,向来光明磊落。”
“好!”司徒无极猛地一拍桌案,“那便一言为定!来人,开宴!”
随着这声令下,殿门轰然洞开。
司徒皓月站在门口手一挥。
数十名身着紫衣的九霄剑阁弟子鱼贯而入,每人手中都托着精致的玉盘。
盘中佳肴不仅色香俱全,更散发着浓郁的灵气,显然都是用上等灵材烹制而成。
“这……这是……”赵无尘瞪大眼睛,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宴席——那盘中的灵兽肉晶莹剔透,灵蔬翠绿欲滴,就连盛放的器皿都是上等灵玉雕琢而成。
最引人注目的,是主位上那只通体泛着金光的熊掌。
那熊掌足有脸盆大小,表面流转着细密的灵纹,显然取自某种罕见的五阶灵兽。
光是散发出的香气,就让人体内灵力不由自主地运转起来。
司徒无极大笑道:“此次试剑大会既由我九霄剑阁承办,自然不能让诸位觉得我剑阁小气。”
他大手一挥,指向那只金光流转的熊掌,“此乃五阶碧眼石熊的熊掌,乃是某前日刚从纵横山脉深处猎杀而来,其血肉蕴含的灵力堪比造化丹,希望合诸位口味。”
殿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叹之声。就连一向沉稳的岳清风都不由多看了那熊掌几眼。
五阶灵兽已经相当于人类圣君强者,本就罕见,更遑论是纵横山脉深处的碧眼石熊——这种灵兽天生具备土遁神通,极难捕捉。
“司徒阁主果然豪气。”炎心宫主掩唇轻笑,手中团扇轻摇。
玄天宗那位慕姓长老阴测测地插话道:“听闻碧眼石熊最精华的部位并非熊掌,而是那双碧眼。不知司徒阁主将那对眼珠……”
“慕长老好眼力。”司徒无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拍了拍手。
立刻有弟子捧上三个紫玉匣子,打开后,一对对碧绿如玉的眼珠静静躺在其中,散发着幽幽灵光。
司徒无极环视殿内众人,朗声道:“这几对碧眼,权当是送给各位的小小礼物,为此次试剑大会助兴。”
他袖袍一挥,三个紫玉匣子分别飘向玄天宗、南离火宫和离山剑派的席位。
“希望诸位喜欢这份薄礼。”
紫玉匣子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在各派代表面前。
那碧眼在匣中泛着幽幽绿光,仿佛还带着灵兽生前的凶性。
炎心宫主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抚过匣中碧眼,朱唇微启:“司徒阁主果然大方,这碧眼石熊的眼珠可是炼制‘破妄灵目’的主材料呢。”
五长老一把拿起紫玉匣,指尖在碧眼上轻轻一点。那眼珠突然迸发出耀眼的绿光,将整个离山席位都映照得碧幽幽的。
“哼,还算你司徒老儿大方。”
他也不得不承认,这碧眼确实足够珍贵。
这时,站在大殿中央的司徒皓月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弧度:“当然,我九霄剑阁可不似某些门派,连壶像样的灵茶都舍不得拿出来待客。”
祝焚天这个炸药桶瞬间被这句话点爆,眼看就要再次发作。陈传生却先一步放下茶盏,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响。
“司徒少主此言差矣。”他唇角含笑,声音不疾不徐,“我离山待客,向来是‘以礼还礼,以诚相待’。”
“若是贵客临门,自然奉上‘九转云露’这样的上等灵茶。”
“但若遇上……”陈传生抬眸,目光如剑般直刺司徒皓月,“某些心怀不轨之徒,那便只有‘枯叶残茶’相待了。”
司徒皓月脸色瞬间阴沉如水。他腰间佩剑“铮”地一声轻鸣,周身灵力激荡:“你什么意思?!”
“皓月!”司徒无极一声断喝,“不得无礼!”
“司徒少主何必动怒?”陈传生轻笑道,“在下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司徒皓月脸色铁青,正要反驳,却被司徒无极一个眼神制止。
九霄剑阁阁主深深看了陈传生一眼,突然大笑:“好一个‘好茶配好剑’!离山大师兄果然名不虚传。”
陈传生拱手道:“不敢当,还是贵阁司徒少主更强一些。”
这是比喻司徒皓月比他更“名不虚传”。
炎心宫主手中团扇微顿,朱唇轻启:“有趣。”
美目中流转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显然听出了其中玄机。
玄天宗慕长老则阴测测地盯着陈传生:“好一个牙尖嘴利的小子,就是不知道明日大会上,离山是否也能这般‘牙尖嘴利’。”
“这就不牢贵宗担心了。”陈传生放下茶杯,笑道,“玄天宗还是先担心自己比较好。”
“狂妄!”慕长老猛地拍案而起,印玺中黑雾翻涌如沸,“区区一个凡人,也敢在此大放厥词!”
司徒无极见气氛又要紧张,连忙举杯道:“诸位,明日就是试剑大会,今日不妨开怀畅饮!”
他目光扫过众人,“有什么矛盾,留在大会上说便是。”
慕长老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冷哼一声坐回席位:“我倒要看看,明日大会上,你离山究竟要哦我玄天宗如何担心自己!”
殿内众人纷纷举杯,只是那推杯换盏间,暗流涌动更甚。
宴席在诡异的气氛中继续,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明日这场试剑大会,恐怕要比想象中精彩得多。
离山席位,五长老伸手拍了拍陈传生的肩膀,笑道:“你小子,对我胃口!”
陈传生轻轻摇头,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不过是见招拆招罢了。”
岳清风轻叹一声,手中茶盏微微转动:“话虽如此,但今日这番针锋相对,恐怕会让明日的大会比预想中更加艰难啊。”
他温润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忧虑。
“怕什么!”祝焚天一把抓起熊掌狠狠咬了一口,满嘴油光地嚷道,“又不是群战,一对一比试,我离山何曾怕过谁?”
说着又重重拍了陈传生肩膀一掌,“小子,明日可得给我离山争口气!”
陈传生被这一掌拍得身形微晃,无奈地揉了揉肩膀——这具凡人之躯可经不起五长老这般力道。
“弟子谨遵长老教诲。”他苦笑着应道。
转头看向赵无尘时,陈传生不禁莞尔。
这小子好像完全没在意方才的唇枪舌战,此刻正抱着熊掌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油光,连衣襟上都沾了不少油渍。
“哈哈哈!”祝焚天见状大笑,“赵小子倒是吃得痛快!不过九霄剑阁的东西,不吃白不吃!”
说罢也学着他的样子,抓起熊掌狠狠咬了一大口,油汁顺着胡须滴落,却浑不在意。
岳清风看着这一幕,摇头失笑:“你们两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