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林间被一层薄雾轻柔地笼罩,
万物似乎都沉浸在这宁静的怀抱中,
虫鸣鸟叫暂时偃旗息鼓。
树木挂满了晶莹的露水,
宛如披着湿润的纱衣,
略显垂头丧气之态。
然而,这一片沉寂很快被天际破晓的第一缕阳光打破,
金色的光芒穿透薄雾,
瞬间令乳白色的迷蒙消散无踪,
太阳骄傲地登场了。
阳光透过密集的枝叶,
斑驳地洒在地上,
微风轻拂,光与影交织起舞。
山林逐渐苏醒,
虫鸣鸟叫再次响起,
伴随着野兽的低吟和风的轻唱,
共同编织出一曲大自然的交响乐。
就在这和谐的乐章中,
一头雄壮的野鹿悄然现身,
它优雅地走到水洼旁,
低头饮水,姿态高贵。
这一刻,清晨的美好仿佛凝固。
然而,宁静被一声突如其来的响动打破,
野鹿发出一声沉闷的哀鸣,
随即轰然倒地,
四蹄挣扎了几下,
便归于沉寂。
远远望去,
只见它胸腹之间插着一枝羽箭,
贯穿了它的身体。
不远处,两个身影从坡地上跃起,
他们头戴树枝野草扎成的伪装,
身着土色麻布粗衣,左手持弓,
背后背着箭壶,
迅速向野鹿奔来。
走近一看,原来是两个少年。
左边的少年乌发挽髻,粗衣湿透,
圆圆的脸蛋上镶嵌着大大的眼睛,
显得虎头虎脑,十分可爱。
他难掩惊喜地说:“五哥,这次运气真好,
居然碰到这么大个家伙,
看看这膘肥体壮的!”
右边的少年被唤作五哥,
身材略显颀长,
面容白净,眉目清秀,
行走间透露出沉稳的气质。
他嘴角轻扬,笑道:
“当然,不猎头鹿,
怎么对得起咱们这番辛苦。
好了,十一郎,
收拾一下,咱们进城去!”
十一郎闻言应声,
从腰间抽出柴刀,
迅速砍断藤蔓,
又砍倒一棵树削成木棍。
与此同时,五哥取下野鹿身上的箭,
细心擦拭后放入箭壶。
两人用藤蔓将野鹿捆好,
用木棍抬起,
欢声笑语中向山下奔去。
涿县北市的张记老店,
是一家世代经营肉铺和酒肆的老字号,
名声远扬。
现任东家张博接手铺面后,
秉持诚信经营的原则,
生意越做越红火。
城外猎户们厌烦被城内无良商贾欺压,
又欣赏张掌柜的豪爽,
因此都愿意来张记老店交易。
五郎和十一郎便是这里的常客。
他们熟练地找到掌柜验货拿钱,
交易迅速完成后便出了店铺,
一路向药铺走去。
为自家老娘抓了药后,
五郎笑道:“十一弟,想去别处玩玩吗?”
十一郎毕竟是少年心性,
兴奋地回答道:“五哥,
咱们先逛逛吧,
看看有什么好玩的,
再去前边找武买煎饼吃,好久没吃了。”
说完便眼巴巴地望着五哥。
涿县城的武煎饼可是一绝,
每日限量供应,
去晚了可就吃不到了。
五郎哈哈一笑,挥手道:
“走!先买煎饼去,
今天咱哥俩想吃几个就吃几个!”
说着便领着十一郎向前走去。
老榆树街自东向西贯通北市,
青石铺就的大街两旁商铺林立,
无数小巷将北市分割成一块块区域。
里面摊贩众多,卖水果的、卖南北杂货的、
卖小吃的、算命测字的、
卖草席竹笆的应有尽有。
招揽生意的声音此起彼伏。
此时正值巳时,行人如织。
十一郎手上拿着煎饼边走边看,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
但这里的新鲜热闹依然让他看不够。
五郎在前面缓缓行走,
也在观察着这个充满活力的坊市。
然而,就在他们走街串巷的时候,
前方行人密集处突然一阵大乱。
只听一个尖细的女声传来:
“抓贼啊!抢钱袋了!”
沿途行人纷纷避让,
临街商贩急忙护住货物。
有些收拾不及的商贩货物洒了一地任人践踏,
伴随着行人的怒骂声和商贩的哀叹声,
骚乱越来越近。
五郎见状急忙拉着十一郎站到一旁一家服装店铺的台阶上以免被挤撞。
抓人报官之声不绝于耳,越来越响。
只见一个青衣短打的矮个子男子在人群中灵活穿梭,
左躲右闪,速度越来越快。
后面的苦主一路紧追不舍但显然已经追不上了。
这时十一郎突然指着前方喊道:
“五哥快看!又是那厮!”
五郎顺着十一郎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由哑然失笑
原来那贼子竟然是他们的“熟人”。
他二话不说从台阶上一跃而下拦住贼子
劈面一掌将其打翻在地一脚踩住他的胸膛笑眯眯地说:
“毛四好久不见啊!”
那贼子突然被袭击又见是仇人见面不由满脸铁青双眉倒竖怒斥道:
“刘备!又是你!”
五郎双手环抱胸前脚下用劲笑眯眯地回答:
“又是我你待如何?”
毛四怒道:“今次又是你这厮坏了爷爷的好事,
你当爷爷便治不得你么?”
正欲再骂,却听得一阵脚步声响,
把眼一瞥,原来是苦主来了。
当下嗔目切齿:“儿,你等着!”
却是双手把刘备右脚用力一推,
背部生出一股劲,
往后倒滑,而后一个驴打滚,
便溜进人群中不见了。
刘备方拾起地上的钱袋,
便听见一把急切的声音传来:
“多谢郎帮我抢回钱袋。”
回头看去,却见一少妇站在不远处,
二十几岁的年纪,
布帕包头,青色曲裾。
面貌柔美,脸带潮红。
胸口起伏不定。
看来刚才是跑得甚为辛苦。
刘备拿好钱袋递了过去,笑道:
“无妨,这个却是个惯盗,下次却须心了。”
那少妇待气息平定,
方右掌叠于左掌之上,
郑重行了一礼,道:
“郎大恩,我在此谢过啦!”
刘备正欲话,
后面又是蹬蹬蹬一阵脚步声,
然后便见一个十来岁的童子跑到这少妇身边,
扶住双膝大喘气道:“娘啊,
你跑的时候,能不能等下我!”
然后看见少妇手中钱袋,
眼睛一亮:“娘,钱袋找回来了!”
那少妇轻抚童子背部帮其理顺气息,
而后笑道:“是啊,
是你面前这位哥哥帮娘亲抢回来的,
还不快快谢过!”
刘备还未答话,
旁边十一郎跳了出来,
道:“还有我,还有我!
是我发现毛四让五哥拦他的!”
刘备瞥了十一弟一眼,
拿这急欲表现的顽童没法子。
那童子也不多话,
站直身子便朝二人深深一礼道:
“简雍谢过二位哥哥!”
刘备忙忙扶起,道:“勿用多礼!
我叫刘备,族中排行第五。
这是刘恪,我十一弟。”
简雍听后,却又是大礼拜下:
“简雍见过五哥,十一哥。
非是二位哥哥帮忙,
这次丢了钱袋,
下次弟只怕便难以出来。”
简夫人在旁边笑骂道:
“娘可不会帮你瞒着你父亲!”
简雍听后,一张脸顿时皱成一团。
刘备和十一郎眼神交错,莞尔一笑。
这对母子倒也有趣。
一番谈论后,方知这简氏带着自家儿子出来闲逛,
顺便采买些物什,
东西还没买成,
钱袋却被抢了。
其实钱丢了是事,
简家嫡孙简雍要出了什么闪失,
那才是要命的事。
简氏方才下意识的追贼,
却把自个宝贝儿子给忘了,
现在反应过来,
心中却是后怕不已。
幸好毛四这贼子被刘家兄弟拦住,
夺回钱袋,简雍也没丢,跟了上来。
如此不由得简氏感激不尽。
刘备听完,皱眉道:
“简家婶娘,简兄弟,
那毛四却不是什么好人,
平日里与一班泼皮在这北市横行霸道惯了。
他数次犯事被我撞破,
已是恼羞成怒。
你们还是快回家去,
否则再被盯上那就麻烦了。”
那简氏道:“那毛四恶行累累,
三郎抓住他何不报官?”
简雍在旁边也是疑惑的看着刘备。
刘备还未答话,
刘恪便愤愤不平道:
“怎未报官?
简家婶娘却是不知,
那贼子与衙门相互勾结,
今日关进去,明日便出来。
能奈他何?”
刘备笑道:“我也仔细打探得毛四消息,
此人虽为非作歹,
却未尝有过大恶害过人命,
也很少招惹本地人。
外地苦主一般也弄不过他。
县里面只要他不太过份,
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是以拿他才无可奈何。
我想简家婶娘往日定是往来涿县不多,
今次方才被这贼子盯住。”
简母讶然道:“难怪!
我们住在城外简家庄,
平日里家中所缺都是家中老仆前来采买,
今日里却是我儿缠着仆人想出来玩耍,
我放心不下,便亲自带他来了。
谁料竟遇上此事。”
刘备道:“如此,婶娘还是尽快回家罢,
东西可以下回再买。
毛四方才吃了亏,
若再寻来,便怕不止一人了。”
又与简雍道:“简家郎,早早陪你娘回去,
以后有空,可来楼桑里来寻我。”
简氏却是邀请道:
“今日多亏二位郎,
只是此时多有不便,甚为失礼。
二位郎有空定要来我简家庄,
让妾身夫君向二位致谢才是。”
完便目光恳切的看着刘备。
刘备心中暗道,
你不我也是要来的,
就为了你儿子简雍。
当下刘备便应了下来,
言日后有空定往简家庄来拜访。
四人便不再多言,就在街头道别,
分做二拨,各自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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