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安去二道梁的后山转了一圈,今天运气不错,收了一只肥厚的野兔,足有四斤多。
蔡小婉邀了崔丽红今天过来帮老头老太太把铺盖卷拆了搬出院里来晒晒,顺便再给屋子撒点药驱虫。
被子晒好后便陪着老太太坐在院里聊天晒太阳。
临近中午时,见沈长安晃晃悠悠的从山上下来,蔡小婉当下二话不说,走上前去从沈长安手上把兔子接过来。
沈长安笑着说道:“今天崔丽红难得过来,小婉做饭?干脆就蒸个高梁面两掺馒头,再做一个红烧兔肉,咱来个酸辣土豆丝、沙鸡汤!”
崔丽红大吃一惊,“这么奢侈的吗?兔肉土豆丝沙鸡汤竟然有三个菜……这是招待啥级别的干部,才能享受到这么高的待遇啊?”
“啥干部呀。就咱们几个自己吃。”
蔡小婉笑的灿烂:“他啊,他能上山打猎,下河捉鳖,丽丽你别担心,现在我跟着这个大户,我啥子都敢吃。”
倒是把不明就里的崔丽红,搞得当场一愣!
但是七窍玲珑的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蔡小婉的话里有话。
蔡小婉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讲错话了,脸‘唰’的也红了,伸手捂着嘴,再也不敢吭声。
“这俩天过来怎么也不叫我?”沈长安笑着问。
蔡小婉笑着说道:“我是怕坏了你的好事,所以才没过来打搅……”
沈长安连忙摆手,“打住打住!你又不是没看见,龚美辰都多久没过来了。”
蔡小婉一直和沈长安保持着一点距离。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现在下落何处,万一她走不了,回城就成了黑户。
沈长安是四九城的知青,是绝无可能甘愿放弃自己的城市户口、放弃四九城的招工指标,而跑来娶一个黑户的外地姑娘。
那样的话,不仅知青自个儿的前程尽毁。
而且他后代,恐怕也很难再出头了。
所以蔡小婉在对待沈长安的态度上,一直都是若即若离的,因为她对未来的生活有无限憧憬与恐惧交织,自己内心充满了迷茫与不确定,仿佛置身于茫茫雾海之中,找不到方向。
看着蔡小婉和沈长安俩人在院里站着聊天。
老慕目光在了两人身上游移。
老慕笑问:“老伴儿,你看看他们,有说有笑的,很合得来啊,我怎么感觉这两人才是一对呢?”
“这小美,这段时间是咋了?俩人呕气也不能这么久都不来了吧。”
闻老太太扭头朝着两人看去:“唉,小美是个好姑娘,长安为人也很不错,又有本事,他俩确实是很好的一对,可是小美……。”
老慕笑呵呵地说道:“他们俩都是年轻人,又都是知青,多了解一下,知根知底,以后也好相处,是好事儿。”
沈长安拿出了一柄锋利的小刀,小心翼翼地将一张野兔皮剥了下来。
他蹲了下来,就在门前刮着野兔皮层上的油脂,处理好后,将皮毛撑好钉在一旁的木板上晾晒。
蔡小婉熟练地回屋里拿了个木盆,提着兔子到井边洗剥干净。
崔丽红看着蔡小婉从沈长安手中接过猎物的动作,婉如在家里等候丈夫归来的小媳妇一般熟练,说不出的怪异。
她看看小婉,又看看长安,那眼神就是【你俩有事儿,肯定有事儿】。
崔丽红看着蔡小婉坐在井边,非常容易的就把野兔开膛破肚,再用刀子轻轻一挖,内脏全都出来了。
“小婉,你可真厉害,我就怎么都学不会这些。”崔丽红感叹道。
拾掇的干干净净后,回到屋子里交给了沈长安去红烧。
她又利索地转身又进到西屋里的地窖,拿出了一颗大土豆切成丝,把它泡在水里。
要不了一会儿,再把土豆丝捞出来,把上面的清水慢慢泌掉。
崔丽红感觉就像是到人家里做客一般,她看着沈长安和蔡小婉俩人配合默契地开始起锅烧油红烧野兔。
不一会儿,那诱人的香味,便弥漫着在整间屋子里。
“咕噜——”
崔丽红一直想扮淑女,平常很注意自己的言行举止的她,此时忍不住猛吞了一口口水!
“沈长安同志,这也太奢侈啦!”
“你一顿饭可比我们整个知青院一个月油都多啊……咕噜……美辰,你这学的大手大脚的,可不是过日子的好习惯啊。”
“休管他,这是个土大户。”蔡小婉闻着这能馋哭隔壁小孩的香气也是直咽口水:“他本来就更大手,再加上他上山就没有空手过,你替他心疼这点东西干啥?”
老慕在一旁也笑着说道:“还是那句话,有的吃就吃,不管他!”
今天晚上的饭,成了崔丽红自打来到这极北边陲之后吃的最舒畅的一顿。
而且,她看老右夫妻和沈长安好像确实稀松平常一般,倒把她吃了个风卷残云,肚皮溜圆!!
吃完饭后,崔丽红赶紧起来主动的去洗涮锅碗瓢盆。
而美美吃了一顿大餐的蔡小婉和老太太聊了一阵,看她精神头不足有些困意。
则起身很熟练的去灶间的大锅里,打了一桶的水先拎过东厢房给老右夫妻洗脚。
望着小媳妇一样操持家务的蔡小婉。
崔丽红忍不住有点疑惑:【不是说龚美辰是沈长安的对象?如今小婉做这的事,都不用避讳龚美辰了吗?】
吃过饭后蔡小婉和崔丽红便回知青点休息去了。
没多久,就见蔡小婉又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沈长安去后院抱柴,一进屋就见到大家都在屋里,有些诧异。
“长安,你也要小心些!”老太太紧张地招呼沈长安坐下说话。
“咋啦?听到啥消息了?”
蔡小婉紧张地说道:“听说昨天屯子里的猎人保和泰保大叔追猎物误入边境苏方一侧,让边境老毛子士兵开枪击伤。”
保和泰躺在冰面上痛苦哀嚎了半天,站不起来。
公社紧急派人过去交涉,对面不管三七二十一又一通枪击。
公社派过去的人只能远远的听着保和泰越来越低的痛苦哀嚎声,而不能过去,最终抢救不及失血过多而死。
“唉!”老慕非常伤心。
老太太流着泪说道:“保大叔是个老实人,是好人啊!”
老保叔叫保和泰,他是高丽战场上回来的炊事兵,复员回到屯里后,不争不抢!从不向组织要名利要待遇,在屯子里向来有威信。
前几年小将们闹的凶,老慕挨批时就是老保叔说了几句公道话,才阻止了小将们三番五次地揪斗他夫妻俩,如果当时再拉出去公审公批,那肯定就能要了老命了;
去年老慕放牛时,小牛跑了,保大叔还帮他们漫山遍野的找回了这只小牛。
不然他们本来就已经是半条命,又要挨批斗肯定是捱不过去了。
老太太楞了半晌,叹了一口气:“咋好人就没有好报呢?”
沈长安听到老保叔被老毛子打死时,整个人都有点懵了。前世没有听说这事儿啊!
他想到那个佝偻着身子,笑起来满脸都是皱纹的和蔼老头。
这老头一辈子命运多舛,年轻时被抓去当了山匪伙夫,后来又被抓壮丁,中年后才和部队一起起义打过鸭绿江。他身体强健,六十岁的人上山健步如飞,一般年轻人根本撵不上他。
每次上山去打猎都会绕道山塘小水库的管理房,看看这个远离村子,城里来的小娃娃吃的饱不饱,穿的暖不暖。
后来沈长安就缠着老保叔跟着他一起上山,抓紧机会,向他请教各种狩猎技巧,在山上就听老头说那些在山里狩猎的事儿。
再后来保大叔有时上山狩猎,会主动过来叫上沈长安,前世沈长安的狩猎基础,可以说绝大部分都是老保叔教的,两人的关系,亦师亦友。
沈长安老爹也是高丽战场打过16国联军的老兵!自己的师傅、朋友、老爹的战友惨死,是可忍孰不可忍!
沈长安暗自下了个决心!
他要搞这些毛子!
搞死他!
天王老子来了都劝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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