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记铁匠铺的煤炉烧得正旺，李二捂着青肿的肋骨跪在地砖上，额角的冷汗把粗布短衫浸出深色的印子。
张铁匠攥着铁钳的手青筋暴起，钳头在砧台上砸出火星：老子养你三年，连个杂役都收拾不了？
师父您是没瞧见！李二抽抽搭搭，那小子手一抬，眼前就冒金光，我举锤子他偏头，我劈左边他闪右边，跟...跟能掐会算似的！他突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半截断裂的铁钎，您看这茬口——我使了七分力，他拿块破抹布一挡，铁钎就跟豆腐似的断了！
张铁匠的三角眼猛地缩成针尖。
二十年前在极北冰原，他给商队打马掌时见过位白胡子老祭祀，那老头用骨刀划开冰层，冰缝里就爬出闪着法则之光的冰蜥。
此刻李二手里的断钎，茬口泛着细密的星芒，像极了老祭祀说的法则破绽。
滚去药堂抓副伤药。张铁匠突然放软声调，等李二连滚带爬出门，他转身锁上后堂木门。
梁上悬着的铜铃被他用指节叩响，三长两短的脆响穿透夜色，远处传来三声猫头鹰叫——这是他花大价钱养的暗桩暗号。
小崽子，张铁匠摸着断钎上的星芒，嘴角扯出阴狠的笑，你当铁匠铺是过家家？
明儿个老子就带全城的地痞来砸场子，看你拿什么金光挡！
另一边，林记铁匠铺的油灯熬得昏黄。
赵伯往炉里添了块焦炭，火星子噼啪炸开，映得林无锋眉心的金芒忽明忽暗。
那老张头最是记仇，当年王屠户家的小儿子抢了他半车铁矿，他能堵人家门口骂三个月。赵伯搓着皲裂的手掌，明儿保准要带人来闹。
林无锋垂眸盯着掌心的金色罗盘——系统刚完成对《基础锻造术》的解析，淡金色的数据流在眼前飘过：检测到当前世界锻造法则存在漏洞，可通过调整淬火温度至832℃，锻打频率提升至每息七次，使铁器强度提升37%。
赵伯，他突然抬头，眼底泛着锐光，您信我一回。
今晚咱们不睡觉，把前院堆的精铁全熔了，按新法子打一批菜刀。
赵伯愣了愣，随即咧嘴笑出豁牙：你这小子，打小就比旁人精。
说吧，要我做什么？
炉火映着两张被烤得通红的脸。
林无锋手持系统投影出的温度表，每到832℃就喊淬水；赵伯抡着三十斤的大锤，跟着他数一、二、三，汗水顺着下巴砸在砧台上，腾起阵阵白雾。
当第一把菜刀成型时，晨光正漫过屋檐，刀身映着朝霞，竟泛出珍珠般的光晕。
好家伙！赵伯用拇指试了试刃口，没舍得用力就见汗毛齐崭崭断掉，这刀比我当年给城主府打贡品时还强三分！
林无锋摸着刀背的暗纹——系统在锻造时自动刻上了微不可察的林字，既做标记又不显眼。
他把刀往桌上一立，刀身纹丝不动：赵伯，把铺子里的旧铁器全收起来。
等会张铁匠来了，咱们就亮新货。
日上三竿时，张铁匠带着五个袒胸露背的地痞踹开了林记的木门。
他踩着门槛往屋里扫了眼，见案板上整整齐齐摆着十把菜刀，刀身泛着温润的光，心里突然有些发虚。
姓林的，你徒弟打我徒弟，这事儿不能算完！张铁匠扯着嗓子喊，要么赔五十两银子，要么——
要么怎样？林无锋从里屋走出来，手里托着把菜刀，张叔是想比手艺？他把刀往旁边的榆木桌上一剁，半寸厚的木板应声而断，切口平滑得能照见人影，您看我这刀，切肉不沾血，剁骨不卷刃。
要不咱们打个赌？
围观的街坊凑过来，王婶捏着刀把颠了颠：哟，比我家那把轻两成，拿着倒趁手。卖肉的刘屠户抢过刀，往案头的猪腿上一划，半扇猪肉唰地分成两片，连筋膜都没粘：好刀！
我要三把！
张铁匠的脸涨成猪肝色。
他带来的地痞面面相觑，其中个瘦子偷偷摸了摸林记的刀，转头就对张铁匠说：张老板，我家那口破刀早该换了，您要不介意，我先在这儿买把？
比就比！张铁匠咬碎后槽牙，三天为期，谁卖得多谁留！
接下来的三天，林记铁匠铺的门槛快被踩平了。
赵伯在门口支了个案台，现场演示切菜剁骨；林无锋拿着系统解析出的顾客偏好，专挑婶子们爱聊的家长里短搭话——王婶您家二小子要娶亲？
这把刻牡丹的菜刀当陪嫁，保准亲家母夸您会选！
反观张记，往日里卖得最火的粗铁菜刀堆成小山，顾客拿起来一对比：张老板，您这刀怎么比林记的沉？
砍根排骨刃口都卷了，当废铁卖都不值啊！
第三日傍晚，张铁匠蹲在自家铺门口，看着空落落的柜台直叹气。
林无锋抱着账本过来，嘴角挂着憨厚的笑：张叔，您看这三天，我卖了一百二十三把刀，您卖了七把。
要不...您把铺子盘给我？
盘你个头！张铁匠踢飞脚边的铁屑，老子去城南开铺子！他指挥伙计搬东西时，瞥见林无锋转身时眉心闪过的金光，后颈突然起了层鸡皮疙瘩——那光，和李二说的一模一样。
等张记的招牌被摘下，林记门口挂起了新的林氏精铁木匾。
赵伯坐在门槛上打盹，林无锋擦着最后一把菜刀，系统的声音在识海响起：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方位：城南废弃神庙。
建议宿主保持低调。
他抬头望向天际，晚霞把云染成血红色。
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铜铃声，像极了那晚张铁匠摇的那把。
林无锋摸了摸眉心，嘴角的笑淡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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