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的空气带着潮湿的凉意，石壁上凝结的水珠偶尔滴落，在寂静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霄指尖燃起一缕混沌灵力，幽蓝的火光勉强照亮前方丈许的路。苏灵儿紧随其后，净天骨散发出的柔和白光映照着脚下崎岖不平的地面，两人每一步都走得格外谨慎。
“这里的灵气……”苏灵儿低声道，“和外界完全不同。”
林霄点头，他早已察觉异样。寻常洞窟中的灵气要么稀薄，要么浑浊，可此处的灵气却如活水般流动，时而温润如春风，时而凛冽似寒霜，仿佛在呼吸一般。更奇怪的是，这些灵气竟隐隐与他的混沌骨产生共鸣，每一次呼吸间，都能感受到经脉中灵力的微妙震颤。
石壁上的苔藓泛着淡淡的蓝光，越往深处走，光芒越盛。约莫行了一刻钟，狭窄的甬道豁然开朗，两人踏入一处宽敞的洞厅。
洞厅中央，一座半人高的石台静静矗立。台上摆放着一盏青铜灯，灯芯早已熄灭，灯盏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而在石台周围，散落着数十枚晶莹剔透的晶石，每一枚内部都封存着一滴液体，在微弱的光线下折射出奇异的光彩。
苏灵儿俯身拾起一枚晶石，指尖刚触及表面，净天骨便传来一阵刺痛。她轻吸一口气，晶石内的液体竟似有所感应，缓缓流动起来，逐渐凝聚成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一个孩童的模样，蜷缩着沉睡。
“这是……魂泪？”她声音微颤。传说中，唯有大能者在极度悲痛时，魂魄之力才会凝结成泪，而这样的泪水若被封存，可保魂魄不散。
林霄走近石台，目光落在青铜灯上。灯盏侧面刻着一行小字：“观测者，见众生苦，燃灯自照。”字迹古朴，显然年代久远。他伸手轻抚灯身，混沌骨忽然剧烈震颤，一股陌生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
黑暗之中，无数盏同样的青铜灯漂浮在虚空里，每一盏灯旁都站着一个人影，他们沉默地注视着下方的世界，有人叹息，有人垂泪，却无人伸手干预。而在灯影交错间，他看到了林时雨。她独自站在最边缘的一盏灯旁，手中捧着一颗晶莹的泪滴，正抬头望向虚空某处，仿佛在等待什么。
幻象骤然破碎，林霄踉跄后退，额头已沁出冷汗。苏灵儿连忙扶住他，担忧道：“怎么了？”
他摇头，低声道：“这盏灯……和观测者有关。”
正说着，洞厅深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石壁上爬行。两人警觉地回头，只见黑暗中有数点幽绿的光芒亮起，忽明忽暗，逐渐逼近。
苏灵儿的七彩丝线自行飞出，在两人周围结成一道光幕。林霄掌心凝聚灵力，混沌骨的力量在经脉中奔涌，随时准备出手。
幽绿的光芒终于显露真容——那竟是几只巴掌大小的玉色蜘蛛，通体晶莹如玉，八只眼睛泛着绿光。它们爬行的姿态优雅而缓慢，所过之处，石壁上的苔藓纷纷退避，仿佛畏惧一般。
“玉髓蛛？”苏灵儿诧异道。这是一种早已绝迹的灵虫，据古籍记载，它们以灵气为食，只栖息在时空裂隙附近。
为首的玉髓蛛爬到距离光幕三尺处停下，抬起前肢轻轻摆动，像是在传达什么信息。片刻后，它转身朝洞厅深处爬去，其余几只紧随其后，走几步便回头看看，似在引路。
林霄与苏灵儿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上。玉髓蛛带着他们穿过洞厅，来到一面光滑如镜的石壁前。蛛群在壁前徘徊片刻，忽然齐齐吐出丝线，丝线交织成网，贴在石壁上。令人惊异的是，石壁竟如水面般泛起涟漪，逐渐变得透明，最终显出一条向下的阶梯。
阶梯尽头，是一间更为隐秘的石室。
石室内空荡荡的，唯有正中央悬浮着一面青铜古镜。镜面蒙着一层薄雾，镜框上雕刻着繁复的星图纹路，与林霄铃铛内壁的图案如出一辙。
玉髓蛛们爬到镜前，排成一圈，绿眼睛齐齐望向两人，不再动作。
林霄缓步上前，伸手触碰镜面。指尖刚触及雾气，镜中忽然映出无数画面——破碎的战场、哭泣的孩童、燃烧的宗门……每一幕都闪过太快，却又清晰得令人心悸。而在所有画面的边缘，总有一道模糊的身影静静站立，手持灯笼，默默记录着一切。
“这是……过去的景象？”苏灵儿轻声问。
林霄尚未回答，镜中画面忽然定格。一片荒芜的平原上，林时雨背对着他们，面前是无数道交错的光线，每一道光线上都悬挂着一个小小的世界。她伸手轻触其中一道，那光线便剧烈颤动起来，连带其中的世界也开始崩塌。
“她在修正时空……”林霄喃喃道。
镜中的林时雨似有所感，忽然回头。她的目光穿透镜面，直直望向两人，嘴唇轻启，却没有声音传出。
下一秒，镜面“咔嚓”一声裂开一道细缝，整个石室开始震动。玉髓蛛们惊慌地四散奔逃，石壁上的苔藓蓝光骤然大盛，照得满室皆亮。
“不好，这里要塌了！”林霄一把拉住苏灵儿的手，转身就往阶梯冲去。
两人刚踏上阶梯，身后的石室便轰然坍塌。阶梯也开始崩裂，石块不断从头顶砸落。千钧一发之际，苏灵儿的七彩丝线飞旋而出，结成伞状护在两人上方。林霄则催动混沌骨，灵力化作屏障挡在身后。
当他们终于冲出洞口时，身后的甬道已完全塌陷。洞窟外，天光微亮，竟已是次日清晨。
林霄喘息着摊开手掌，掌心不知何时多了一块青铜镜的碎片。碎片上的星图依然清晰，只是边缘处多了一行小字：“归墟之底，星砂为引。”
苏灵儿望着初升的朝阳，轻声道：“时雨想让我们去归墟之底。”
林霄握紧镜片，目光深远：“看来，观测者的秘密，就藏在那里。”
微风拂过，山间的晨雾渐渐散去。而在他们看不见的云层之上，一双眼睛正静静注视着这一切，随即隐没于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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