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房四宝是基础,得有。但还得加点料!加点什么呢?
他目光又扫过那堆竹简。这玩意儿,看久了是真费眼睛啊!尤其到了晚上,点个破油灯,光线昏暗不说,烟熏火燎的,熏得人直流眼泪。祁三娘既然是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肯定也是个“用眼大户”吧?
“对啊!”智宵一拍脑门,“我可以从改善阅读体验入手啊!”
上次跟鲁老丈提的那个“把书箱盖子做成阅读架”的想法,可以继续深化!不仅要做成阅读架,还得能调节角度!让她看书的时候,脖子能舒舒服服地待着,不用一直低着头。
还有!灯!晚上看书写字,灯光太重要了!这个时代的油灯,简直就是反人类!光线微弱还分散,看个鬼啊!要是能弄个……聚光灯?
他脑子里立刻浮现出现代台灯的样子。当然,电力驱动是指望不上了,但原理或许可以借鉴一下?比如,在油灯周围加个反光面?用打磨光滑的铜镜行不行?把光线集中起来,照亮桌前那一小块区域?再奢侈点,能不能弄个类似“灯罩”的东西,把光线往下引导,减少烟气上熏?
这个想法,技术含量不高,材料也现成,主要是在这个时代算得上思路清奇!送一套“护眼套装”给未来媳妇儿,既体现了关怀,又展示了咱这与众不同的“实用主义智慧”,多妙!
“就这么干!”智宵越想越兴奋,感觉自己又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于是乎,可怜的鲁老丈又被阿旁用“书房的桌腿有点晃,需要加固”的蹩脚理由,偷偷摸摸地请进了院子。
“鲁师傅,别来无恙啊!”智宵笑得像只偷到鸡的狐狸。
鲁山看着他那笑容,心里直发怵,拱手道:“不知公子又有何吩咐?”
“小事小事!”智宵把他拉到角落,指手画脚地把自己的“阅读舒适升级计划”又说了一遍,重点强调了那个可调节角度的书箱盖阅读架,以及那个带反光铜镜和聚气罩的“聚光油灯”。
鲁山听得是瞠目结舌。这位二公子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上次是坐的,这次是看的,下次是不是连睡觉的家伙事儿都要改一番?
不过,比起上次那个匪夷所思的摇椅,这次的想法……似乎要“靠谱”了那么一点点?至少听起来是为了“方便阅读”、“爱护眼目”,理由很正当嘛!技术上……好像努努力也能实现?
“公子这想法……确实精巧。”鲁山斟酌着词句,“书箱做成可调节的阅读架,倒是不难。只是这……‘聚光’油灯,用铜镜反光,想法甚好,但要做出合适的弧度和聚光效果,怕是需要反复调试。还有那‘聚气罩’,既要聚拢光线,又要保证通风透气,免得油烟积聚反而熄灭,这其中的分寸……”
“哎呀,鲁师傅你可是咱们智氏第一巧匠!”智宵赶紧一顶高帽送上,“这点小问题,还能难倒您?我相信您一定能行!材料您放心用,府库里那些废弃的铜料、边角料,您看着合适的尽管拿去!时间紧迫,纳征的日子估摸着不远了,您可得抓紧啊!”
被戴了高帽,又听说是为了未来的“主母”准备的,鲁山也不好再推脱,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小人……尽力一试!”
打发走鲁山,智宵感觉自己的“秘密武器库”又丰富了不少。一套改良版文房四宝,配上一个多功能阅读书箱,外加一盏“护眼聚光灯”……嘿嘿,这组合拳打出去,那位祁三娘总该……能感受到一点点诚意了吧?
然而,他这边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现实却总是不按套路出牌。
那天从父亲智申那里侥幸过关之后,智宵本以为能消停一阵子。可没过两天,他就敏锐地感觉到,气氛有点不对劲。
门口那俩侍从,虽然还是杵在那里,但眼神似乎更警惕了些,时不时就往院子里瞟几眼,好像在监视什么重要犯人似的。连阿旁出去办事,回来的时候都说,感觉总有人在暗地里盯着他。
“公子,您说……是不是大公子那边……”阿旁忧心忡忡地猜测。
智宵心里也咯噔一下。便宜老哥智瑶那家伙,疑心病可重得很!上次摇椅的事儿虽已过去,但他肯定不信自己能那么老实。再加上那天在老爹面前,自己那番歪理邪说,保不齐已经传到他耳朵里了。
“小心点总是没错。”智宵叮嘱阿旁,“让鲁老丈那边东西做好了,先别急着送过来,等我信儿。”
他有种预感,暴风雨可能就在眼前。
果不其然,这天傍晚,智宵刚对付完晚饭,正准备继续他的《诗经》研究,书房门就被人“砰”的一声,粗暴地推开了。
门口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位煞神老哥——智瑶!
智瑶的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眼神锐利如刀,一进门就死死地盯着智宵,仿佛要在他身上剜出两个洞来。
“阿……阿兄?”智宵心里一突,赶紧放下手里的竹简,站起身来,努力挤出一丝讨好的笑容,“您……您怎么来了?”
“我若不来,还不知道你在这闭门思过期间,又在暗地里捣鼓些什么好东西!”智瑶冷哼一声,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在书房里扫视着。
他看到了那张依旧扎眼的高桌靠椅,看到了桌上摊开的竹简,甚至还看到了椅子上那个被智宵偷偷塞了软草的坐垫。
“哼!倒是越来越会享受了!”智瑶的语气充满了讥讽。
“阿兄明鉴!”智宵心里叫苦不迭,赶紧辩解,“弟弟……弟弟只是觉得坐得舒服些,才能……才能更好地领会圣贤教诲……”
“是吗?”智瑶走到桌前,随手拿起一卷智宵刚抄写了一半的竹简,眼神落在上面,“我倒要看看,你都领会了些什么教诲!”
智宵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这卷写的,好像正好是……“摽有梅,求我庶士”那几句,讲的是女子主动求偶的事儿!这要是被他哥看到,再联想到自己即将到来的婚事……
“阿兄!这个……这个是弟弟随意抄写的,尚未……”他下意识地想去抢回来。
“放肆!”智瑶手一扬,躲开了他的手,眼神更冷了,“做贼心虚了?”
他低头迅速扫了几眼竹简上的内容,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
“‘求我庶士,迨其吉兮’?”智瑶抬头,目光如电般射向智宵,“好啊!你这心思,倒是活络得很呐!是不是觉得家族给你定的婚事,委屈了你?还是说……你对那位还未过门的祁家女子,有什么别的想法?!”
完了!果然被误会了!智宵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他就是随便抄抄,顺便学习一下古代的恋爱观,谁知道能被解读成这样啊!
“阿兄!冤枉啊!我没有!我就是……就是觉得这诗写得有趣,顺手抄录罢了!绝无他意!”智宵急得快哭了。
“有趣?”智瑶冷笑,“我看你是觉得这禁足的日子太无趣,心思又野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最近又偷偷摸摸让阿旁去找鲁山了吧?!说!这次又想搞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
果然!他知道了!智宵心里一沉。阿旁那点小动作,终究还是没能瞒过智瑶的眼睛。
这下该怎么办?坦白从宽?那套“秘密武器”估计也得落得跟摇椅一个下场!抗拒从严?看老哥这架势,怕是真要动家法了!
就在智宵脑子飞速运转,思考着对策的时候,智瑶似乎失去了耐心。他猛地一挥手,将那卷竹简摔在桌上,厉声道:“来人!”
门口的侍从立刻应声而入。
“给我搜!把他这院子,里里外外,给我仔仔细细地搜一遍!我倒要看看,他还能藏着什么惊喜!”
“喏!”侍从领命,立刻就要动手。
“别!阿兄!别搜!”智宵彻底慌了。
他噗通一声,干脆利落地跪了下来,非常没骨气的抱住了智瑶的大腿:“阿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您别搜了!我说!我都说!”
智瑶低头,看着抱着自己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弟弟,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但更多的还是“果然如此”的了然。
“说!若是敢有半句虚言……”他声音冰冷。
“不敢不敢!”智宵连忙道,“我……我就是……就是觉得快要成婚了,想……想给未来的……呃……夫人,准备一份……像样点的礼物……”
“礼物?”智瑶挑眉,“家族自有厚礼备下,需要你多此一举?”
“那不一样!”智宵赶紧解释,“家族的礼物是家族的心意,我想……我想送点自己亲手……呃……亲心准备的,能体现……体现诚意……”
他把之前跟鲁山说的那些,关于改良文房四宝、做舒适阅读书箱和聚光灯的想法,避重就轻地说了一遍,重点强调这些东西都是为了方便祁三娘读书写字,是如何的雅致实用,绝非奇技淫巧。
“……都是些笔墨砚台之类的小玩意儿!还有个书箱,一个……一个能让灯火亮些的小座子……真的!都是正经东西!绝没有别的了!”他信誓旦旦地保证,还偷偷给旁边的阿旁使了个眼色。
阿旁也连忙跪下,磕头如捣蒜:“大公子明鉴!二公子说的句句属实!小的可以作证!鲁老丈也只是在做这些东西!”
智瑶听完,沉默不语,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审视着智宵,似乎在判断他话里的真假。
为未过门的妻子准备雅致实用的礼物?这理由……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哼!”过了半晌,智瑶才冷哼一声,踢开智宵的手,“谅你也不敢再耍什么花样!”
他挥手让侍从退下,但警告的意味丝毫未减:“东西做好了,拿来我过目!若是让我发现有任何不妥之处,或者你敢阳奉阴违,休怪我无情!”
“是是是!一定一定!做好了第一个请阿兄过目!”智宵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点头哈腰。
“还有!”智瑶又补充道,“纳征的队伍后日便出发!你的礼物若是到时候拿不出来,或者……不堪入目,就给我老老实实地收起来,别拿出去丢人现眼!”
说完,他不再理会智宵,再次拂袖而去。
“呼……”智宵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一屁股坐回地上,感觉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浑身虚脱。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他喃喃自语。
阿旁也瘫坐在一旁,擦着冷汗:“公子……还好……还好您反应快……”
“快个屁!差点就露馅了!”智宵心有余悸,“不过……总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了。”
他看向阿旁:“后天!纳征队伍后天就出发!时间不多了!你马上去通知鲁老丈!让他无论如何,明天晚上之前,必须把东西弄好!不用追求完美,能用就行!”
“可是……大公子说要先给他过目……”阿旁担忧道。
“过目就过目!”智宵咬咬牙,“反正东西本身没啥大毛病,就是设计新颖点。他就算不满意,顶多不让我送,总不至于再砸了吧?只要东西做出来了,我就有办法……把它送到祁三娘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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