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骁捏着黑铁令牌的指节泛白,月光在兽纹上流淌的幽蓝,像极了秦昭递来贺信时眼底那抹伪善的光。
他望着东南方渐散的黑雾,耳中还回响着俘虏的尖叫,
陈副将要烧兽王塔,要带着玄甲营杀过来。
云轻舟。他转头时,赤焰的火尾轻轻扫过他小腿,热度透过血痂渗进肌理,是兽灵共鸣里传来的安抚。
商贾少年不知何时站在五步外,腰间玉牌在夜风中轻响,传讯符。
云轻舟没多问,直接解下腰间锦囊,取出三张泛着金光的符纸。
林骁接过时,指腹擦过符纸边缘的驯兽师秘纹,
这是隐世世家特有的讯兽符,能直接连通百里内的御兽者。
他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符纸上,符纹瞬间活过来,化作三只金蝶振翅飞向东方。
董谋士。林骁的声音像淬了冰,我要陈副将的所有情报。
董谋士本蹲在尸体旁翻找,闻言立即起身,腰间的竹简袋哗啦作响。
他推了推沾血的眼镜,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末将这就去翻暗卫营的旧档,三刻内必呈给少城主。
话音未落,人已猫腰钻进旁边的破庙,衣角带起的风掀得满地血衣猎猎作响。
赤焰突然低鸣,火瞳里映出林骁紧绷的下颌线。
少年伸手摸了摸它额头,兽灵共鸣里传来温热的情绪,
这头火麒麟幼崽能清晰感知他的愤怒,正用兽类特有的单纯试图安抚。
白狐精不知何时跳上他肩头,银尾卷住他手腕,微凉的触感顺着血脉散开,是灵狐特有的静心术。
吕护卫。林骁低头盯着掌心的令牌,备二十匹快马,子时出发。
吕护卫正在给受伤的骑士包扎,闻言抬头,剑眉一挑:少城主这是要...
主动出击。林骁打断他,目光扫过满地尸体,陈副将不会等我们准备好。他想起方才战斗时,那些骑士的玄甲上都刻着极小的蛇纹,。
和秦昭送来的贺信封蜡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原来所谓的局部叛乱,不过是秦昭棋盘上的棋子。
董谋士的声音突然从破庙传来:少城主!陈副将的秘密基地找到了!
林骁大步走过去,见董谋士正摊开一卷泛黄的羊皮地图,手指点在青牛镇西南的密林处:暗卫营旧档记载,十年前夏侯渊曾在此处建过驯兽笼,说是要圈养烈角牛。
但后来突然废弃,对外称是地势潮湿不宜畜养......他抬头,镜片后的目光发亮,可卑职查了近三月的商队记录,青牛镇往西南的运粮车多了三成,运的却不是粮食——是兽骨。
林骁的瞳孔骤然收缩。
兽骨是炼制兽魂丹的主材料,而秦昭最近在兽王盟大力推广的驯兽速成丹,主成分正是兽魂丹。
他捏紧地图边缘,纸角刺得掌心生疼:白狐精。
银影从他肩头跃下,落地时已化作两尺来高的狐形,银尾轻扫他脚背。
林骁闭上眼,兽灵共鸣瞬间连通,
白狐精的感官如潮水般涌来:潮湿的草叶味、腐木的霉味、还有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他看着白狐精穿过灌木丛,绕过三个持矛的哨兵,跃过一道隐蔽的陷阱网,最终在密林中停住。
有围墙。林骁睁开眼时,白狐精已回到他脚边,银毛上沾着几片枯叶,高三丈,墙顶有铁刺,四角有瞭望塔。他顿了顿,喉结滚动,里面关着至少三十头异兽,全是被锁链锁住的。
沈兽王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腰间的九节兽鞭发出轻响:是用活兽练魂。这位老牌驯兽师的声音发颤,陈副将在拿异兽做邪术......
林骁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他想起三天前在兽王塔外看到的黑雾,
那些都是被抽干魂灵的异兽残念。
秦昭说那是叛贼的邪术,现在看来,叛贼的手,正攥在秦昭的袖口里。
子时三刻出发。林骁将地图塞进怀里,沈前辈带吕护卫断后,赤焰和白狐精探路。他转头看向云轻舟,后者正往马背上绑药囊,云兄,你留在后方,若有变故......
少城主当我是纸糊的?云轻舟直起腰,腰间的驯兽铃叮当作响,我隐世云家的御兽符,能困人半柱香。他笑着抛来个小瓷瓶,这是迷香,涂在箭头能让异兽安静。
林骁接过瓷瓶,指腹触到瓶身刻的云纹,突然觉得胸腔里的火没那么烫了。
他翻身上马时,赤焰已化作火团跃到马前,火尾扫过地面,烧出一条焦黑的路径——这是在为他们清出隐蔽的路线。
密林中的夜比外面更黑,白狐精的银毛像盏小灯,在前方十米处忽隐忽现。
林骁能通过兽灵共鸣感知到它的每一步:左爪避开第三块碎石,右爪绕过带刺的藤条,尾尖轻扫过哨兵的后颈,
迷魂扫,三息内无法动弹。
到了。沈兽王的声音压得极低。
林骁抬头,透过树缝看见黑黢黢的围墙,墙顶的铁刺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赤焰突然仰头长鸣,火舌从口中喷出,在左侧围墙外烧起一道火墙。守
塔的哨兵惊呼着跑下楼梯,林骁趁机打了个手势,白狐精如离弦之箭射向右侧,银尾扫过两个巡逻兵的后颈。
冲!林骁抽出短刃,率先冲向正门。
门闩是拇指粗的铁链,吕护卫的剑砍上去溅出火星,沈兽王的兽鞭却缠住铁链,九节钢珠爆发出雷鸣般的响声——裂山鞭!铁链应声而断。
门内的景象让林骁血液凝固。
三十头异兽被铁索穿肩锁在石柱上,有青鬃狼、铁背熊,甚至还有头遍体鳞伤的雷鹰。
它们的眼睛全是灰白色,魂灵已被抽去大半。
林骁的兽灵共鸣里传来此起彼伏的哀鸣,像无数根针在扎他的太阳穴。
狗东西!沈兽王的兽鞭抽向最近的驯兽师,钢珠穿透那人咽喉,敢动我的兽!
战斗瞬间爆发。
赤焰的火爪拍碎石墙,灼热的气浪掀翻三个持弩的敌人;白狐精钻到敌人腿间,银尾扫过之处,敌人纷纷瘫倒;吕护卫的剑如游龙,专挑敌人手腕——他要留活口。
林骁的短刃染血更快,每刺倒一人,就扯下对方腰间的令牌,全是和陈副将那枚一样的兽纹。
跑!有人尖叫。
林骁抬头,看见顶楼的窗户闪过一道灰影——是陈副将。
他甩出短刃,却被对方挥剑打落。
赤焰的火尾瞬间伸长,缠住陈副将的脚踝,将他拽回地面。
你敢!陈副将摔在泥地里,腰间的玉牌碎成两半,我是夏侯将军的人!
夏侯将军已经败了。林骁踩着他的手腕,短刃抵住他咽喉,秦昭给你多少好处?
陈副将的脸扭曲成恶鬼,突然大笑:你以为就我一个?还有......
还有什么?林骁加重力道,刃尖渗出血珠。
陈副将的笑声戛然而止,目光越过林骁的肩头,看向围墙外的黑暗。
林骁心头一跳,转身时正看见白狐精从阴影里窜出,银尾扫向他背后,但已经晚了。
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林骁耳畔飞过,钉进旁边的石柱。
救、救我......陈副将突然软成一滩泥,嘴角溢出黑血,他们......在......
他的眼睛失去焦距,最后一个字消散在夜风里。
林骁攥紧染血的短刃,望着围墙外渐起的黑雾。赤焰的火瞳里映出更远处的火把,像无数双发红的眼睛。
白狐精蹲在他脚边,银毛突然炸起。
这不是结束。
而这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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