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瞪得老大,余斌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
“不可能,我记得当年要是没有周叔,妈都不可能只判三年,回来更不可能去伐木队?”
轻笑一声,余靖不屑道。
“那你还记得当年整妈的都有谁吗?”
眯眼想了想,余斌看向妹妹。
“应该都是他们财会科的吧,这和你说的事有什么关系?”
轻哼一声,余靖重重呼了口气。
“那你知不知道,财会科的那些人,很多人的孩子都是周正的同学?”
“同学?这有什么关系,你不也和周正是同学吗?”
“那你知不知道,我的那几个同学现在都在干什么?”
余斌皱着眉想了想,没想起来,缓缓摇头。
“小李在后勤,小王在机修,小张在幼儿园,小冯接他爸的班,直接进了财会科,还用我说吗?”
瞬间双眼瞪大,余斌终于意识到了问题。
余靖说的这些工作虽然挣得都不多,却非常清闲,有些工作甚至还有油水。
小冯接班直接进财会科,就更不正常了。
如果这都说明不了问题,那还有什么能说明问题。
不过他想再试探一下,妹妹还知道什么。
“可这也证明不了什么啊?”
盯着余斌,余靖双眼逐渐瞪大。
忽然她笑了。
“难怪别人都说你傻,你还真不是一般的傻!这如果还证明不了什么的话,那……”她忽然停顿住,深吸一口气才说:“我还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余斌赶紧追问。
“有一天……”
余靖说出了一次她无意中听到的谈话。
当时是周义在和几个人吹牛X,说只要他们听他的,就可以给他们安排好工作。
那几个人不相信,周义就拿周正的几个同学举例。
可那些人还是不信,问他周正的那几个同学,为什么要听周正的话。
周义说几年前有人被抓了,还判了三年,就是因为那几个同学家里听话,帮了些小忙。
虽然周义没说名字,但余靖一听就知道说的是自己母亲当年的事。
她当时还想知道周正让那几个人干了什么,却因为有人过来,打断了周义的话。
低着头,余斌陷入沉思。
他不是不相信余靖,恰恰相反,以他前世的人生经验,一听就知道余靖说的都是真的。
可正是因为都是真的,他才害怕。
没错,就是害怕。
如果没有周铭刚才的表演,他或许还不会怀疑,可现在……
微微摇头,他抬眼看向余靖。
“小靖,有些事自己知道,心里有数就行,不要再告诉别人了,我去给老何叔送点吃的,饭好了你们先吃,不用等我!”
说完他就往外走。
看着他的背影,余靖眯了眯眼。
拿上狼腿,余斌又从前院绕到后院拿了五六冲,直奔小火车站。
从余斌家到小火车站不算太远,不过两三里地。
虽然地上满是积雪,但好在这条路白天走的人多,路面上已经被踩出了一条小路。
皎洁的月光映在雪上,将周围的黑暗驱散不少。
即使没有手电,余斌走得也很快。
十几分钟后,他就到了小火车站。
林场的小火车站,不过是一个站台加一间十米长的大平房。
站台周围是成堆的原木。
因为最近一直下雪,原木已经堆到了站台外。
沿着原木堆中的小路走过去,离得老远余斌就看到了小火车站的站房。
这里既是林场职工看堆休息的地方,也是小火车站的车站。
平时林场需要的物资也都通过这里收发。
不过这里只有一个人常年值班,所以原木堆中的小路就没有人清理。
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还没等靠近站房。
“汪汪!”
站房里忽然传出两声狗叫。
不过狗也只轻轻叫了这两声,就再没了动静。
看着灯光昏黄的站房,余斌轻笑一声。
他知道,这是老何叔养的赛虎在和他打招呼,当然也是在告诉老何叔有人过来了。
站房门前清理得很干净,连带站台上都只有一层薄雪。
可余斌却微微皱眉。
因为在他的印象里,老何叔是一个很利索的人,只要雪停就会彻底清理站台。
眼前剩下的这层薄雪虽然不厚,却会耽误进站的小火车装卸物资。
这很不符合老何叔的脾气。
余斌赶紧快步走到站房门口。
他的手刚伸向房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轻叹一口气,余斌知道老何叔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他赶紧推开房门,进屋关门。
一条黄影立刻从里面冲出来,围着进屋的余斌打转。
看着赛虎摇得跟风车一样的尾巴,余斌摸摸狗头,才看向里面。
站房虽然有十米长,但有半间是仓库,所以老何叔住的面积并不大。
靠窗一铺火炕,炕头就是灶台,屋里除了一张破旧的写字台和一把椅子外,只剩下一个木制的文件柜。
倒是炕上有两个炕柜和一张炕桌。
一个年过半百的身影腿上盖着棉被靠在炕柜上,正在用力捶腿。
感觉到开门吹进来的寒气,老人咬牙吸了口气。
“老何叔,你这是又犯病了?”
余斌边问边将手里的狼腿放到灶台上。
“嗯,老寒腿,老肺病一起犯了,我看我也没几天活头了!”
何坤自暴自弃道。
“老何叔,你说这话干什么,你还不到六十,怎么就没几天活头了?”
“你爸还比我小呢,不也走了吗?”
余斌立时僵住,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你看我这破嘴,什么都往外说。”
何坤用力在腿上又捶了两下。
苦笑一下,余斌将背着的五六冲拿下来,放到何坤旁边。
“我就用了两发实弹,剩下的子弹都在里面。”
说完他摘下手套,将两个弹壳从兜里掏出来,也放到炕上。
不过手却没离开火炕,而是张开手掌摸了摸。
手掌下的火炕虽然不算凉,但也不热,顶多就是不拔手。
“老何叔,你没烧炕啊?”
他赶紧问。
“腿痛得厉害,下不了地!”
歪着头,何坤不敢看他。
“你等着!”
余斌说完就往外走。
十几分钟之后,他才抱着一大抱柈子回来。
把帽子摘下来,手套叠好塞进帽子里,才放到炕沿上。
他先点燃灶膛,又从狼腿上切下一些肉,放在灶台上备用。
随着灶火的旺盛,站房里温度逐渐升高。
等屋里热点了,余斌才刷锅放水煮肉。
一条狼腿煮了整整一锅,随着水开,肉香四溢。
赛虎从余斌切肉开始,就跟在他身后,尾巴摇得更快。
“等会,忘不了你的!”
摸摸狗头安慰完,余斌走向后面的库房。
“小斌,你这是打着啥了?”
坐在炕上的何坤抽了抽鼻子问道。
“一头独狼!”
拉开库房门,余斌解释道。
进去找了根大萝卜,几根干香菜和一把辣椒,他才又回来。
看狼肉焯得差不多了,把肉捞出来,水舀进脏水桶,才从旁边罐子里舀出一勺荤油,放进大锅。
何坤坐在炕上,看着余斌忙活,忽然皱眉。
转头看了一眼放在炕边的帽子手套,嘴唇也紧紧抿起。
不过却什么都没说。
余斌按照自己的习惯,炒辣椒,炒肉,加水,萝卜切块放进去,加酱油,加盐,盖锅盖。
“过来坐会,陪我唠唠嗑!”
何坤忽然开口。
没多想,余斌走到炕边坐下。
“小斌,你今天饭做得很香啊!”
何坤夸赞道。
“还行吧!”
余斌也没太当回事。
他前世当兵的时候经常去厨房帮忙,虽然不是厨子,但饭做得还行。
盯着他看了一会,何坤忽然叹气。
“老何叔,你怎么了?”
余斌有些好奇。
眯着眼睛又看了他一眼,何坤又叹了口气才说。
“小斌,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
双眼微瞪,余斌心里一咯噔。
难道自己重生者的身份被老何叔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