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有了前世的人生经验,余斌还是强装镇定,笑问。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不还是我吗?”
轻笑一声,何坤刚要解释,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咳咳……”
余斌赶紧过去给他拍背。
咳了好一会,何坤才顺过气来。
又呼呼地喘了两口气,他向放在炕沿上的帽子一指。
“你以前可不会这么放东西!”
余斌张嘴刚要解释,何坤一摆手。
“你先听我说完。”说着他又指向灶台:“咱们林场虽然很多人都是退伍过来的,差不多都会做饭,但你这种做饭的方法,会的却不多。
我只看南方过来的一个人这么做过,你可别告诉我,你是这几天跟他学的?”
双目微瞪,余斌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他太习惯重生前的做法,虽然还在刻意模仿前世的习惯,但有些习惯经历了四十多年的改变,短时间还是改不过来。
如果是不熟悉他的人还好,可他跟老何叔在站房待了五年多,说是家人都差不多。
更何况,老何叔还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人,对他的熟悉,甚至可以说超过他这个重生者。
“我……”
余斌有些犹豫,要不要把真相告诉老何叔。
没想到何坤对着他又一摆手,笑道。
“你不用跟我解释,至少你现在的变化是好的,只要你别忘了家里人就行。”
双眼微眯,余斌忽然感觉这个老何叔很不简单。
仔细搜寻了一下记忆,他却有些皱眉。
在余斌的记忆里,老何叔和父亲余文是战友,当兵的时候是余文的警卫员。
到林场以后,因为身上有太多的伤,才被安排到小火车站。
不过工资却是按照科长给的。
用余文的话说,小火车站只有老何一个管事的,不能给科长的职务,还不能给科长的工资。
可这多少还是有些招人闲话。
但周铭当上场长以后也没改,就再也没人敢多说什么了。
从这些记忆看,似乎所有的事都不过是老战友之间的照顾。
加上小火车站的确只有何坤一个人看着,完全看不出问题。
但他就是感觉似乎有些不对劲,却又说不出在哪里?
微微低头想了一下,他还是决定编套说辞。
不管是为了应付老何叔,还是为了以后应付其他人,他都应该有套说辞。
至少从老何叔现在的态度来看,如果他编的说辞有问题,老何叔应该会给他指出来。
就算不直接提,也会隐晦地有个意见。
“老何叔,我昨天做了个梦,醒了以后,忽然会了很多东西,我……”
“我信!”
何坤笑着打断道。
双眼再次微瞪,余斌都有些没法相信,自己编的说辞这么容易就能让老何叔相信。
“可是我自己都没法相信。”
余斌想试探一下。
揉揉腿,何坤将被子掀开,转身下地,穿好鞋才说。
“小斌,这个世上,有很多难以置信的东西,如果每一件事都要解释清楚,那我们需要解释的事就太多了。”
说完他拍拍余斌的肩膀,走向灶台。
看着他的背影,余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感觉老何叔似乎话里有话。
可老何叔不说,他又没法问。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现在任何解释都是多余的。
或者说,解释得越多,破绽也会越多。
洗洗手,何坤和了点苞米面,打开锅盖,在锅边贴了几个饼子,然后又盖上锅盖。
看着余斌一笑,他才说。
“别想那么多了,陪我喝点。”
说完他到文件柜前,从上面拿出一瓶酒。
“叔,我不喝了,家里几个小的还等着我回去呢?”
余斌可不敢留在这里喝酒。
一方面家里几个小的确实在等他。
另一方面他也怕自己喝多了说出什么不该说的。
看了一眼手里的酒瓶,何坤叹了口气。
“一个人喝也没意思,那就等你有时间咱俩再喝吧。”
说完把酒瓶又放了回去。
穿戴好,余斌就想离开。
可何坤却叫住他。
“你拿枪出去,没被人看到吧?”
“没有,我走的时候天还没亮,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路上都没遇到人。”
余斌解释道。
“那就好!”
松了口气,何坤点点头。
“可……”
余斌有些犹豫。
想想刚才的对话,老何叔对他还是很好的,很大概率会帮他。
而且更重要的是,老何叔认识周铭的时间更长,应该也对周铭更加了解。
所以他把周正的事完整地说了一遍,甚至连余靖跟他说的话他都说了。
皱着眉听他说完,何坤低下头想了好一会,忽然走到文件柜前,把酒瓶又拿了下来。
拧开瓶盖,往嘴里灌了一口,他才把瓶盖拧好,放回文件柜上。
“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你就再坐会,我有些话今天必须跟你说!”
说完他就走向土炕。
放好炕桌,他又把酒瓶拿了过来。
“拿两个碗!”
把酒瓶放到炕桌上,他看向余斌。
看着老何叔,余斌叹了口气,转身去灶台取了两个饭碗过来。
碗刚一放到炕桌上,何坤就迫不及待地倒了两碗酒。
拧上瓶盖,他拿起面前的碗就要喝。
“叔,等一下!”
余斌赶紧开口。
他可不敢让老何叔这么一口接一口地喝。
说完他快步走进仓库,找了个心里美。
回来切成丝,装在碗里,撒了点糖,又倒了点醋,才放到老何叔面前。
将一起拿过来的筷子递过去。
“叔,先吃口菜,压压再喝!”
看着递到眼前的筷子,何坤笑着接过筷子。
“你小子怎么跟你妈一样?”
说完把心里美简单拌了两下,夹起一筷子送进嘴里。
等这一口糖醋萝卜吃完,他端起碗又抿了一口酒。
“嗯,得劲!坐!”
余斌看了一眼锅。
水蒸气不断从锅盖边冒出。
“我先压个火。”
说完走向灶台。
他不是不想知道老何叔要跟他说什么。
恰恰相反,他现在非常想知道。
因为从老何叔刚才的表现他就能看得出来,老何叔接下来要说的话,很有可能非常重要。
可越是这样,他越有些担心。
这件事到底是好是坏,对他的未来又有什么影响,他完全不知道。
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尽量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让自己一会不会过于失态。
将灶膛里的火翻了个个,又压了点湿柴火,关上灶门,他才回到土炕坐下。
看他坐好,何坤又抿了口酒才说。
“这件事我本来是不该跟你说的,可有些事你要是不知道,以后只会更麻烦……”
拿起碗再次轻抿一口,他给余斌讲了一件几十年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