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临崖险:困局重重
清晨,乳白色的晨雾如薄纱般裹着浓郁的松脂味,轻柔地漫过栈道。
程逸走在栈道上,手中的剑鞘轻轻拨开一丛沾着晶莹露水的断肠草,那露水在晨光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触手冰凉。
祁瑶身着绣着银蝶的裙裾,裙摆扫过翠绿的青苔,发出细微的摩挲声,忽地停在他半步之外。
她微微皱眉,轻声说道:昨夜那人刻意留了半张面具,倒像是请君入瓮的拜帖。
所以更要看看这瓮底藏着什么蛇。程逸屈指弹落木剑上凝结的霜花,霜花簌簌落下,昨夜烧毁铁索的琥珀丹余温尚在掌心发烫,那热度似乎也传递到了他的心底。
他望见少女欲言又止的唇色,如花瓣般娇艳,剑穗上系着的红绳突然被山风扯直,呼呼的风声在耳边作响。
他神色坚定地说:若真是冲着我来的,总不能连累整个镇子的打更人都睡不安稳。
祁瑶指尖亮起浅青色的避毒诀,那光芒带着丝丝凉意,惊飞了藏在石缝里的三眼蟾蜍,蟾蜍跳跃时发出“噗通”的声响。
她看着少年被晨光镀成淡金色的后颈,那里有道新添的擦伤,血痕泛着淡淡的红,是今早试穿软甲时被玄铁鳞片刮出的。程木头,她突然轻笑,那笑声清脆悦耳,若这趟能活着回来,你得赔我件新斗篷。
话音未落,第七块垫脚石突然翻转,发出“咔哒”一声闷响。
程逸揽着祁瑶腾空的瞬间,峭壁间炸开千百道幽蓝寒芒,如鬼魅的寒光闪烁。
淬毒的冰棱裹着锁链破空而来,每根锁链末端都拴着青铜铃铛,叮叮当当的声响尖锐刺耳,竟将山风割裂成碎片。
是九宫惊魂阵!祁瑶甩出的符咒在触到冰棱时燃起紫火,紫火熊熊燃烧,映出程逸瞳孔里跳跃的剑影。
少年旋身踏碎半空坠落的冰锥,木剑划出的弧光如游龙摆尾,却总在即将斩断锁链时被某种黏稠气劲阻滞,那气劲触感好似一层黏腻的胶,就像那日钢鞭截断剑路时的诡异触感。
暗器雨暂歇的刹那,程逸突然将祁瑶推向凸出的鹰嘴岩。
几乎同时,三枚蛇形镖擦着他耳畔钉入石壁,镖尾系着的银丝在日光下泛着蛛网般的幽光,“噗噗噗”三声,镖身稳稳钉入石壁。
他反手劈断两根绞杀而来的藤蔓,腥臭的汁液溅在袖口,发出刺鼻的气味,竟蚀出点点焦痕。
好个郎情妾意。阴恻恻的笑声从头顶传来时,程逸的剑锋正抵住第三波袭来的子午钉。
玄衣人倒悬在古松枝头,青铜面具边缘滴落的毒液将松针腐蚀成灰白色,发出“滋滋”的声响。可惜程家剑法传到你这代,连只山雀都吓不跑。
祁瑶的流云袖卷住两支透骨箭,符纸幻化的青鸾与箭镞相撞迸出火星,火星四溅,噼里啪啦作响。
她瞥见程逸握剑的手背暴起青筋,忽然朝着雾霭深处扬声道:阁下既认得程氏剑诀,怎不亮出真本事?
莫不是怕被故人瞧出师承?
玄衣人笑声骤止。
程逸忽觉脚下岩层震颤,轰鸣声在耳边回荡,十八道铁索从深渊腾起结成囚笼,每根铁索都缠绕着与昨夜客栈相同的冰火藤蔓。
他挥剑斩向阵眼的瞬间,玄衣人鬼魅般出现在三丈外的断崖边,袖中甩出的钢鞭竟使出了程氏剑诀第七式的起手式。
木剑与钢鞭相撞的铮鸣惊散了云雾,那声音清脆响亮。
程逸虎口渗出的血珠沿着剑纹蜿蜒,却在看清对方招式时浑身发冷——那钢鞭划出的轨迹,分明是程家祖祠壁画上记载的云龙三折,可这招本该随着父亲战死沙场而失传。
惊讶吗?玄衣人面具下的声音像毒蛇吐信,嘶嘶作响,钢鞭突然变招缠住程逸的脚踝,你每夜在竹林练剑时,那些被剑气惊飞的萤火虫
深渊里卷起的阴风吞没了后半句话,风声呼啸,带着丝丝寒意。
程逸借着钢鞭拉扯的力道翻身跃起,木剑刺出的寒光如流星坠地,却在触及对方面具时被某种熟悉的内劲震偏——那分明是程氏心法独有的绵劲,可对方运转真气的路径竟与自己如出一辙。
程逸腕骨传来钢鞭震荡的余韵,虎口血迹在木剑纹路里洇出半朵红梅。
玄衣人周身腾起灰雾,那灰雾带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隐约露出腰间玄铁令牌的轮廓——那分明是半年前古庙坍塌时,他在残垣里瞥见过的火纹图腾。
小少爷走神了?钢鞭裹着腥风扫向面门,腥风扑面而来,程逸急退三步撞碎钟乳石柱,碎石飞溅,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碎石雨中突然浮现父亲临终前攥着断剑的画面,那日竹楼烛火将父亲颤抖的指尖映成琥珀色:程家剑法真正的杀招...在剑鞘...
此时,祁瑶的惊呼从东南方传来,那声音充满了惊恐。
程逸心中一紧,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跳的加速。
三名戴着傩戏面具的黑衣人正用捆仙索缠住她左腕,少女咬破指尖画出的血符刚触及绳索便化作青烟。
程逸横剑格挡时瞥见她袖口裂痕里渗出的金丝——那是今晨他亲手系上的护心绫。
这时候还敢分心?玄衣人钢鞭突然幻化出七重虚影,程逸左肩布料应声碎裂,露出昨夜被火藤灼伤的旧疤,剧痛如电流般传遍全身。
剧痛反而让他想起古庙石壁上那句偈语:空门即是死门,破绽方为生门。
木剑陡然收势,程逸故意将右肋暴露在钢鞭攻击范围内。
玄衣人面具下传来兴奋的喘息声,钢鞭尖端爆开三寸毒芒直取要害。
千钧一发之际,程逸突然旋身用剑鞘迎上钢鞭——乌木剑鞘竟发出龙吟般的清越声响,鞘身浮现的暗金色铭文与钢鞭相撞时炸开火星。
云龙三折该这么用!程逸借着反震之力腾空翻跃,木剑从不可思议的角度斜劈而下。
剑风撕裂玄衣人半截袖管,露出小臂上暗紫色的陈旧剑痕——那伤痕走向竟与程逸去年除夕夜误伤自己的那道一模一样。
玄衣人踉跄后退撞断两棵碗口粗的冷杉,“咔嚓”两声,树木倒地,面具被剑气掀开半寸。
程逸瞳孔骤缩,对方下颌那道月牙形伤疤与父亲书房暗格里画像上的痕迹完全重合。
没等他细看,祁瑶掷来的青铜罗盘突然卡进阵法裂隙,十八道铁索囚笼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小心地脉!祁瑶甩开最后一名黑衣人疾冲过来,绣鞋踏过的岩石接连迸出靛蓝色火花。
程逸突然感觉脚下传来某种古老的心跳声,“咚咚咚”的声音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整片悬崖开始像活物般蠕动。
玄衣人狂笑着割破手腕,血珠坠入岩缝的瞬间,地底腾起万千道裹着硫磺味的赤红气柱,硫磺味刺鼻难闻。
程逸拽着祁瑶跃上鹰嘴岩,原先站立处已经塌陷成沸腾的血池。
无数白骨手掌从池底伸出,攥住飘落的松针便将其腐蚀成焦炭,发出“嘶嘶”的腐蚀声。
祁瑶迅速结印布下护体金光,符纸却在触到血雾的刹那自燃。
九转化血阵。少女声音发紧,要破阵眼需同时斩断三处阵纹,但...她突然顿住,望着程逸被血光映红的侧脸。
少年正在用剑尖在岩壁上快速划着什么,木屑纷飞中逐渐显出古庙残碑的拓印图案。
玄衣人的狞笑从四面八方涌来:程家小子,可知这些血水里煮着多少程氏先祖的...话未说完,程逸突然将木剑插入自己划出的阵图中心。
悬崖剧烈震颤中,三道青光自剑柄冲天而起,恰好刺穿血雾最浓稠的位置。
祁瑶趁机抛出袖中蕴养的三枚玉蝉。
灵虫振翅时洒落的银粉与青光交融,竟在血池上空织出星斗阵列。
程逸额角青筋暴起,木剑承受不住两股力量的撕扯开始迸裂,剑身裂纹中渗出他掌心滚烫的血。
就是现在!少年嘶吼着将最后半截木剑掷向阵眼。
玄衣人惊怒交加的咆哮与玉石碎裂声同时炸响,血池底传来某种庞然大物苏醒的轰鸣。
程逸在气浪掀来的瞬间抱住祁瑶滚向岩缝,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硬物时,他听见祁瑶发簪断裂的脆响。
尘烟散尽,悬崖已变成巨大的环形祭坛。
八根刻满恶鬼图腾的青铜柱从地底升起,柱顶悬浮的幽绿火焰中漂浮着程氏宗祠的残瓦碎片。
更可怕的是他们脚下的黑曜石地面正在渗出紫黑色黏液,每滴黏液落地都幻化成手持利刃的雾影。
祁瑶抹去唇边血渍,指尖触到程逸颈侧跳动的血脉:程木头,这次你要是再弄坏我的簪子...她尾音突然消失在东南方青铜柱的异变中——那柱身表面浮现的剑痕,赫然是程逸昨夜在客栈庭院练剑时留下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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