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我成了尚书大人的药引 > 第48章 最高的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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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来的路上张舍一言不发,一旁的怀安也不敢出声,根据经验,将军生气了。

沈慈已在大堂等候,对于张舍的情绪他早有预料,“给她把过脉了,没有中毒迹象,胳膊上的几处擦伤也只是路上颠簸所致。”

“她休息了?”张舍稍有缓和。

沈慈摇摇头,“和梅青在房中,应该在准备今晚去看烟火。”

张舍忽而想笑,她倒置身事外,都开始关心今晚的烟火了。

沈慈看不到张舍的表情,没听到他出声,猜想他还在耿耿于怀今日之事。

“将军不妨换个角度想想,阿暮姑娘总要了解你的过往,自然也会知道那些女儿家们的过分纠缠,她能泰然处之也是好事。”

张舍默然,要是再换个角度想想呢?豁达大度是不是意味着不太在乎?

行至房外,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门就开了。

走出来的是廖梅青,估计是怕夜里山上冷,她又换了一身厚衣服。看到张舍,她回头叮嘱池暮也要穿多点就匆匆离开了。

“庄厚早早就去山上准备了,我们是不是待会儿也该出发了?”池暮背对门外,将衣柜的衣服翻来又翻去。

“肚子饿吗?要不要先吃点?”张舍出声。

池暮身形一顿,回头挤出一个不自然的笑。

“也不是很饿。”她低头整理了下自己的着装,然后朝门口挪动,“还是早点去吧!我准备好了,先去叫梅姐姐她们了。”

池暮几乎是小跑出去的,张舍什么话都没来得及问。

两人间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但似乎应该发生点什么。

傍晚,张舍一人骑着浮云,池暮、廖梅青和沈慈乘坐马车,一同沿着小路向山顶靠近。在出发前张舍就命人备了吃食在马车上,此刻池暮在车中直挺挺地坐着,面前矮桌上摆满的美食甜品她毫无兴趣,而是竖直耳朵仔细听车外的动静。廖梅青却是吃得津津有味,还不忘给沈慈夹了些。

“月朗星稀,正是放烟火的好时候。”廖梅青朝沈慈笑,“待会儿我说给你听,等将来你眼睛好了我们还来看。”

池暮扭头看他们,俨然一对璧人佳偶,自己在这车里真是多余得不能再多余了,好在没多久他们就到山顶了。

庄厚已经准备得差不多,靠在一颗树旁望眼欲穿。

“你们可总算来了,我都快冻死了!”庄厚披了件灰紫色大氅,为了不显臃肿,里面只穿了件单薄的长衫,整个人瑟瑟缩缩。

池暮三人下了马车,山顶空旷,夜越黑星光就越璀璨,美是美,就是有点冷。

“你还真弄来了这么多烟火炮竹啊!”廖梅青以为庄厚之前说的多少会夸张些,没想到……这里堆成小山似的……

“光是找人运上山就费了不少劲。今晚小爷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漫天华彩!”庄厚拿出火折子,早就迫不及待了。

烟火炸开,声声回荡。

当第一束烟火直冲天际,点燃整个夜空,池暮的双眸也随之骤亮。接踵而至的是一个又一个硕然绽放的花火,盛开于黑夜又隐没于黑夜。如此绚烂之景她此生第一次见。

有人捂住她双耳,她回头,张舍则仰头看向夜空,她也跟着仰头,但满天的灿烂再也没能让她分心。

她满脑子只在想一件事:我该如何做?

这个问题她在廖梅青那里没有得到答案,于是此刻她萌生出了一个想法:开门见山。

毕竟众人饮水,冷暖自知。

池暮正要开口,对上张舍垂下的目光,眼底的柔软瞬间让她踏实了下来。他说了句话但池暮没听清。

她拿开他的手,他的唇随即落了下来。她嘴是张开了,但已说不出话。

不远处的廖梅青也说不出话了,因为面对此景她已词穷,就知道美!真美!还是难得地夸了一句庄厚:“讨女孩子欢心这件事你还挺懂的啊!”

与灿烂的花火相比,庄厚显得有几分黯然。

很久以前有个姑娘跟他说过,在最高处放烟火,想念的人一定会看到。

王都,钟伏山上。烟火团团盛放,美不胜收。

邹芸缈穿着厚厚的浅黄袄子,眼角闪有亮光,笑得无比虔诚。

“烟火在最高处盛开了,我想你了知道吗?”

————

放完烟火已是夜深,张舍池暮共骑浮云,这回轮到庄厚去马车里围观沈慈廖梅青的甜蜜氛围,他如坐针毡。掀开帘子想出去透气,就看到马上的那两人笑容妙不可言,竟有种为他人做嫁衣的感觉,忽而朝他们叫道:“那两车烟火可是本小爷花的钱,烧完就回去了?最起码也要请我吃个宵夜吧?”

“吃可以,就别喝了吧?”廖梅青撩开车帘,意有所指,“我记得上会你是醉得东倒西歪啊。”

池暮想起张舍送发簪的那晚,看向他:“饮酒总归对身体不好。”

张舍点头表示同意。

“你可长点心眼吧!”庄厚愤愤的眼神射向池暮,“你担心谁都不该担心他,那家伙的酒量是越来越离谱了。”

池暮清楚记得那晚他说只喝了一杯,随即小声问张舍。

庄厚冲上前,就差没跳上马挤进两人中间了。

“什么一杯!他那是喝了一坛好吗!”

“一杯倒的那位是庄公子。”廖梅青补了一句。

其实不怪庄厚的酒量差,碧落斋的酒确实容易上头。

池暮眨了眨眼,难以置信。

“宵夜算我的,但我们两就不加入了。”张舍策马,马声萧萧,浮云终于逮到机会畅意奔驰。

“这两人又要去哪?”庄厚在后面大吼。

沈慈难得出声:“此事还是少管为妙。”

虽已半夜,街上还有未尽兴的人。

“苏和面馆,将军饿了?”池暮侧身倚着张舍下马,伸头往面馆里瞧瞧。

里面零零星星的三五人,掌柜的坐在台前打盹,厨房依然有肉汤的香味飘出。直至他们坐下,店小二才上来问要什么面。

“你们店的招牌是什么?”池暮问。

“芙蓉翠宝面。”店小二说。

池暮看向张舍。

“就是鸡蛋碎肉面。”

“可还有别的小食?甜的那种。”池暮又问。

“黄金甜汤。”店小二说。

“就是红薯糖水。”张舍说。

池暮了然,“那就一碗鸡蛋碎肉面和红薯糖水。”

店小二朝厨房喊道:“芙蓉翠宝面一碗,黄金甜汤一份!”

片刻,店小二把面和糖水端了上来,池暮尝了一口,红薯香糯,糖水清甜,还算能配得上那花里胡哨的名字。

“阿暮吃葱的吗?”张舍问。

池暮点点头,张舍把配的一小碟葱花倒入面中搅拌,然后推至她面前。

“这碗面是给你点的。”池暮不明所以。

“阿暮今晚都没吃东西。”

“我吃糖水就够了。”

“肚子空着吃红薯不好,起码也要先吃点面垫垫。”

“所以,其实将军不饿?”池暮后知后觉,他不饿,但他觉得自己饿了。她随即咧嘴一笑,“这么多我也吃不完呀。”

“吃不完再给我。”张舍把糖水推远,让池暮先吃面。

热腾腾的面,香气扑鼻。这大概是她吃过最好吃的面。

“所以,阿暮今天为何不理我?”张舍突如其来地发问。

池暮在脑子里迅速搜寻合理的答案,可张舍的问题很快又来了。

“今日之事,阿暮会介意吗?”

介意吗?要介意吗?池暮猛地嗦了一口面,还是没有答案。纠结之间她决定反问回去。

“那将军会介意吗?如果我身边有多余之人。”

“自然是介意的。”张舍几乎不用思考。

池暮隐隐惭愧,若此时她回答“也介意”吧,就显得自己与他相处太过瞻前顾后,要是回答“不介意”吧,她实在说不出口。

“阿暮在犹豫?”他问。

池暮终于奔溃,埋头吃面的同时打算实话实说。

“我不知将军会不会介意我介意,所以才想着先要问你的答案。”

“所以,阿暮是介意的?”

池暮点点头。张舍神色熠然,尝了一口糖水,“真甜。”

既然把话说开了,池暮也变得有恃无恐起来。喝了一大口面汤,然后把剩下的推到张舍面前。

“吃饱了?”他问。

池暮笑嘻嘻地也喝了一口糖水,“果真是甜啊……”

张舍拿起她用过的筷子,一口一口把面吃完,趁着他喝汤,池暮忽然开口。

“将军与公主有婚约?”她隐约记得张舍提过,可万万没想到对方是个公主。

“王上的私心罢了,我从未答应过。”张舍放下筷子,“邹婳婳排行老五,她的哥哥们为了王位明争暗斗,对她倒是爱护有加。”

不难理解,既是王族中最年幼的又是唯一的公主,自小得到的宠爱自然不言而喻。

张舍继续道,“她的母亲是姜族人,在王上心中是最特别之人,因此连带对邹婳婳的疼爱也是特别的。”

“姜族人!是传闻说的那个姜族吗?”池暮万分诧异。

张舍点头,“她母亲叫姜媛,是被进献入宫的,邹婳婳出生后,姜媛不过一年就病逝了,从那之后王上再无纳妃。”

“姜族人的血是否真的有奇效?”池暮问。

“据说与常人确有不同,但至今无法证实,至少当年的药师从未炼成过所谓的神药。”

“那公主的血是不是也……”

张舍立即否定,“她不是纯种的姜族人,其血液与常人无异。”

池暮长长地哦了一声,一次性知道这么多惊天秘闻够她消化一晚上的了。最后她还不忘补一句,“如此说来,这位公主还真是特别。”

张舍看她,嘴角的弧度越发明显。

“阿暮吃醋的样子真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