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现言小说 > 我成了尚书大人的药引 > 第46章 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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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合关连下几天大雪,屋内几人围炉煮茶,廖梅青掰开烤熟的红薯,香气扑鼻。她把剥好的半个给沈慈,庄厚无趣地望向窗外。

“这雪没日没夜的下,正旦还有什么盼头。”

过几日就是正旦,按照往年无非就是多挂几个灯笼多添几道菜,还有侍卫家仆的份例赏钱,府中的过节气氛全靠他们撑着,好几次张舍都是在军营里过的。

今年就不同了。大家都在说,府中来了个姑娘,让他们将军魂不守舍,连军营也不住了。将军听了似乎还挺高兴,还说她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大伙激动非常,感慨自家将军终于不再形只影单。此外,还有两位将军好友,其中一个可谓是奇思妙想,花样百出。

“听闻庄公子前几日买了两车烟火炮竹,不知想要个什么盼头?”池暮晃了晃茶杯,热腾腾的桂花茶香弥漫开来,惹得张舍凑近。

“大雪纷飞的放烟火给谁看啊!”庄厚道。

“我们几个还不够?”廖梅青不解。

“原来那两车烟火不是给我们几个准备的。”池暮拍拍廖梅青,“庄公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两颗被猪拱走的白菜我有什么好惦记的。”庄厚阴阳怪气。

“沈慈,他说你是猪。”廖梅青道。

“无妨,至少我已经有白菜了。”沈慈接着说,“将军,庄兄说你是猪。”

“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此时怀安进来,似乎有要事跟张舍说,后来二人去了书房。

“神神秘秘的。”庄厚脖子伸得老长。

“军事机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早。”沈慈道。

书房内。

“将军,甄游已离开君合关,是否要继续跟?”

“继续。”

“前几日查到他与齐疆王有书信来往,但未能成功截获。”

“无妨。还有,石之信的死因医官自会向宫中呈报,我等无需多言。”看到怀安神色有疑,张舍继续道,“王上千里迢迢从宫中派来医官,想必对此事颇有疑虑,旁人多说无益。”

“属下明白!”

要事说完,怀安依旧杵在一旁。

“还有事?”张舍问。

“属下不解,将军为何要请命捉拿邬宁丰。”

张舍淡笑,“我要娶妻了,需要一个王上不能拒绝的理由。”

“可——”怀安有些着急,想提醒将军此任务凶险万分。但刚出声就被张舍按了下来。

“我懂,多谢。”

夜里,池暮洗完澡,脸上还冒着热气,穿了一件里衣钻被子。头发半干还不能躺下,只好盘对坐着望向窗外发呆。

风不算大,但雪还在下着,窗台铺着一层薄霜,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石凳。池暮下床去关窗时,发现窗外立着个人影,且熟悉。

池暮双手抵住窗沿,身子往外伸,上下打量却默不作声。

张舍一身黑衣与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这月下绰影,着实看不出有人。他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绒雪落在发间又化开。

“将军不冷?”池暮长发松散,随着身体前倾垂落而下,遮住了半边脸颊。

张舍走到窗边,闻到淡淡发香,伸手将她长发绾至耳后,然后皱眉,“把窗关了,头发还没干。”

池暮不老实地把手搭在他肩上,指间撩起几缕发,“将军头发也是湿的,要进房中暖暖吗?”

“方便吗?”

池暮笑笑,“这原本就是将军的卧房。”

张舍合上窗,推门而进。

池暮递给他一张布斤,见他略迟疑,说道,“如此寒夜,身体再好也挨不过这湿气。”

“的确。”张舍绕至她身后将布斤往她头顶一盖,轻轻揉揉地从上往下擦头发。

“我说你呢!”池暮挣扎露出脑袋,被揉搓过的头发有些散乱,两眼瞪他,没有半分杀伤力。

“我擦不擦无所谓,又不止头发湿。”张舍手上的动作没停,脸也越凑越近。池暮的脑袋被揉搓得一晃一晃的,他的脸跟着贴近,闻了闻她耳后的发,顺着耳垂略过鼻尖。

有点痒,池暮缩了缩脖子,眼珠子盯着他看。本是虚扶在她腰间的手掌,渐渐覆上她的背,然后把她往自己怀里按,下一秒唇就贴了上来,两人的气息缠绕。

换气的瞬间,池暮往后侧头,两边颊脸热乎乎的,掌心也是。

“将军饮酒了?”

张舍一笑,按着她的后脑勺继续唇齿相交,比任何一次都深刻。

“将军在门外踌躇许久,就是为了这个?”她问得断断续续,张舍根本没给她几次喘息的机会,抵在他胸前的手也使不上力,只要她稍有松懈,他便长驱直入。

“当然不只为这个。”张舍与她额头相碰,低声笑。

池暮预感这种气氛下去只会一发不可收拾,她不自觉地又朝他身上嗅了嗅,酒气淡不可闻,不似喝醉。

池暮转身溜到桌边喝口茶冷静冷静。张舍在她身后停下,没再伸手抱她,她又磨磨蹭蹭倒了杯茶,身后的人还是没出声,她侧头,余光看到他高高的身影,想起他外衣已被雪打湿,于是送到嘴边的热茶默默递到他跟前,“喝不喝?”

张舍的目光早就在那等她,依旧没说话,反而笑得越发肆意。

池暮不自然地挪开视线,“你不喝那我喝了。”

此时张舍打了个喷嚏,池暮连忙放下茶杯,“是不是着凉了?快把外衣脱了吧!”

说完就去扯他的外衣,他倒没拒绝,脸上依旧那副笑容。池暮的动作慢了下来,目光又回到他脸上。刚想问他怎么了,他又低头抱紧她,这次把下巴搁在她肩上,双手搂得很紧,随后把脸埋进她的颈窝。

“怎么了?”她问。

“真想这样一直抱着你。”他又说,“又不想只是这样抱着你。”

他抬头,朝她脸上啄一口,继续笑。那种笑就像菜园子里熟透掉落的瓜果,特别不值钱。

池暮有个想法,并且越来越确定。

“今晚喝酒了吧?”

“嗯。”

“两杯?”

“一杯。”

“噢。”池暮斟酌,“跟庄公子一起的?”

张舍点头。

“那他回房休息了?”

“休息了,在院子里。”

池暮愣住,然后冲出去叫侍卫把庄厚扛回房里,这天寒地冻的在外面睡到天亮,这人估计就醒不过来了。

等池暮再回房中,张舍已坐在茶桌旁,手肘架在膝盖上,手掌撑着下巴,歪头噙笑,“你回来啦。”

池暮脱掉他松松垮垮的外衣,找了一张厚毯子给他披身上。发现他从衣兜里拿出个细长的小木盒子,低头看着,又开始不说话了。

“要不换身衣服休息吧?”她说。

他抬头,“我沐浴后才来找阿暮的,不脏。”

“不是,我是怕将军着凉了。”

张舍抬头把衣袖凑到她面前,“你闻,不湿。”

池暮摸了摸他的衣角,里衣确实没湿。于是她直接把张舍往床上推,但没推动。张舍把小木盒塞到她手中,神色奕奕,“打开看看?”

盒子里是支紫色发簪,簪头处是扁形图案,上面雕有两只体型圆润的动物,它们首尾相接形成一个圆,眼睛是细小的翡石,周围一圈是翠色的玉石,沿着尾巴一直延伸至簪子的末端,这种搭配看着十分新奇。

“上面那两只是獾。”张舍说,“据说獾是世上最忠实于对方的生灵,如果一方走散或死亡,另外一方则终生都在等待,绝不移情别恋。”

“如果哪天我们走散了——”

“不会的。”张舍斩钉截铁。

“我说如果。”

张舍圈着她的腰让她又靠近几分,“你就在原地等我去找你。”

“若还是找不到呢?”池暮问。

“那便一直找,至死方休。”

池暮用力点头,是感动的。但张舍皱眉,“我送你此物不是寓意我们走散。是想告诉你,我绝不移情别恋。”

池暮微怔,随即反应道:“不应该是我们?”

我们彼此,绝不移情别恋。

张舍拿起发簪,挽起她的长发绕了几圈,动作略为生疏,也勉勉强强在她后脑勺盘了个髻,低笑,“阿暮生得这般好看,以后喜欢你的人防不胜防。”

池暮低头看他,他这般好的人,防不胜防的该是她才对吧。

“将军,去盖上厚被子休息吧。”池暮走回床边把被子铺开,再回头的时候他已经立在门边了。

“阿暮真是信得过在下。”

池暮懂得作为女子的矜持,但二人同床而眠少说也有三两回了,此时倒反是张舍知进退了。

“还是沐光舍好啊。”他感叹,“那里没有外人,就算与阿暮亲近也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池暮望向他,双眸中不言而喻的喜欢如同最柔软的土壤,滋养出深深的缱绻。

张舍好不容易挪开眼神,不能再看了,要克制。出去关上房门的那瞬,他已经开始盘算王都有哪处宜人之地适合安家建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