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九,秋分雨
夏天的尾巴季节总是多变,几朵阴云浮在天际,青色的晨雾笼罩着山间小径,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青草气息。
莫守一一身劲装,背着行李,腰间挎着一柄木剑,正倚在学府门口的石碑上,闭着眼感受着初秋的宁静。
再睁开眼,便看见莫依依穿着一身浅粉长裙一蹦一跳地走来,一根碧玉簪子简单将头发竖起。
她走到近前,对着莫守一笑道:“没睡醒吗,睡眼朦胧的。”
莫守一抬起手对着她的额头,莫依依马上护住额头:“不准弹我脑瓜子,会变傻的。”莫守一对着她身后撇撇嘴:“还不傻呢,你的行李忘带了。”
“你才傻,我怎么可能忘,只是没背在身上罢了。”
“咦,学府不是不允许带丫鬟上山吗,谁给你背行李?”正当莫守一纳闷,学府里远远一个圆润的身子向着他们小跑而来,待到近处,正是施忠恒。
他弯下腰,一手撑膝,一手抹着额头不存在的汗水,穿着宽大的玄色素袍,背上背着一蓝一粉两个丝绸包袱,对着莫依依绽放脸上的菊花:“依依,你怎么比我还早,你这行李里是什么啊,这么沉。”
说着他抖了抖粉色包袱的肩,给了莫守一一个挑衅的眼神,莫守一翻了翻白眼,转身向下山的阶梯走去:“赶紧走吧,一会就要下雨了。”
“学院发放的书籍啊,回去还得温习功课呢,诶莫守一等等我。”莫依依连忙跟上莫守一,李霸王扭着屁股跟在最后。
不一会,三人行至山脚,看见一个身影正站在马车边上,对着他们挥了挥双手。
走到近前,正是乔三喜,八年时光似乎对他没有影响,仍然是那一副老好人的中年人模样,两只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只是嘴上多了个烟斗。
“乔叔,你这两年怎么老是抽大烟!”莫依依上前抱住乔三喜的手肘,撒娇道:”你是不知道,我这两个月可刻苦了,都已经开八十窍了。”
“好,不愧是我们家依依,开窍越到后面越是艰难,切莫心急,一定要耐心打磨。”乔三喜拍拍莫依依的脑袋,满脸慈爱。
他把烟斗别在腰间继续道:“这两年压力越来越大了,忍不住抽上两口,不碍事不碍事。”
莫依依嗔道:“忙忙忙,也不知你跟爹爹成日忙些什么,赚那么多钱有什么用。”
这大烟类似莫守一上一世的香烟,对普通人吸引力不小,不过乔三喜曾说过他已三境,普通烟叶无法满足,都是用灵植制作。
乔三喜笑了笑也不反驳,随后拍拍莫守一的肩膀:“守一,又精壮了不少,可有把握在开春之前二境啊?”
“这次中秋庆典过后我就准备破镜了,还要麻烦乔叔帮我采买些熬打经脉的药材。”莫守一如实回答。
这答复倒是惊了下乔三喜跟施忠恒,前者满意点头,后者愤愤不平。
乔三喜看向最后的施忠恒,说道:“这不是施公子嘛,今天,嗯,穿的衣服挺好的。。。。”
如今南山城已经不是城主施家一家独大,莫青山几年时间迅速突破四境,莫家生意也蒸蒸日上,隐隐有超越施家之意,乔三喜倒也无需特地巴结小辈。
说着他也不管施忠恒幽怨的眼神,看了看渐渐汇聚的阴云,说道:“赶紧上马车吧,这鬼天气看着随时都要冒雨,真是的,年年中秋前几日都是这样。”
几个小辈接连应是,鱼贯进入马车,随着乔三喜的马鞭一声脆响,马儿一声轻鸣,众人坐着微微晃荡的马车,踏上回家之途。
“滴滴答答。”几颗雨珠落在地上,随后淅淅沥沥化为大雨,为这炎炎夏日划下句号……
天机学府距离城区并不遥远,不过一个时辰便看到一座古旧的城门口矗立在眼前。与守卫打了声招呼,施忠恒依依不舍得与依依告了别,被守卫请回了家中。
进到城中,莫守一看到街上的繁华景象,不由暗暗感慨,自从莫家入驻南山城后,不过两年时间便吞并打压了城内的大小散户商家,就连之前的两大巨头王家跟张家也在三年后臣服。
思虑不过片刻,便到了莫家府邸,虽然依旧不在城中心,却在翻修后扩大了几倍,区区一座府邸却是巍峨阔气,整座大门重达几千斤,全是采用上好的百年楠木打造。
在南山城流传着一句话,莫家的一条狗都比人过的好。
事实也是如此,三人下了马车,门卫拱手问好:“十少爷,大小姐,老爷和大少爷在主厅等候二位。”
三人刚踏进府内,一条毛色铮亮的白色大狗跑来,脖子上挂着一个身份铭牌,定睛一看,链子是金链子,铭牌是上好佳玉,晶莹剔透,上面写着两个大字大白。
它的舌头随着跑动肆意挥舞,一下扑在了莫依依身上,竟是比她还要高上几分,要知道她已经可算是“七尺女儿”,莫依依喜笑颜开,抱着大白说道:“别闹了大白,我们还要去见爹爹呢。”
嬉闹片刻后,三人行至主厅,上首主座坐着莫青山,他的脸上已经褪去青涩,却也不显老态,仍是那一副丰神俊朗的面庞,只不过高挺的鼻梁下,眼神更为柔和。
次座坐着一名九尺多的大汉,换算成莫守一的前世,那可以跟篮球巨星比比身高,浓眉大眼,他一身黑色劲装,大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不怒自威。
莫守一每次看到这位大哥莫天铭都怀疑他不是去帮父亲打理生意,而是去打理生意人去了。
莫依依看见莫青山,作为莫家的掌上明珠,自是不在意寻常礼节,灵动的身姿一跃而起,在莫青山身旁定住,她给莫青山捏着肩膀,娇笑道:“爹爹,此次中秋给依依准备了什么礼物啊?”
莫青山温柔笑道:“你这丫头。”随即手一挥,变戏法一般手上就多出一件淡红色的长裙,上面的薄纱散发着淡淡微光。
作为南山城首屈一指的家族,莫青山和莫天铭都是有常人难得一见的储物袋,莫守一也只是见过,不过若是能拜入宗门大派,倒是人手发放一个。
他将长裙抛到空中轻轻飘动,四境修为已经能更好地操控真元。
长裙完美地展现在众人眼前,美轮美奂。
“这可是父亲在主郡高价买下的,用三境蛛妖的吐丝做主材料制成,水火不侵,可抵挡三境以下攻击的大半伤害。”莫天铭这时开口说道,他声如洪钟,介绍起来倒是与这衫裙格格不入。
莫依依嘴角止不住上扬,欢天喜地收起裙子。
一旁的莫天铭转头看向莫守一,满意点头:“小十弟这些时日进境又是不少,看你气色饱满,离二境应是不远。”
他手中出现一把长剑,随手抛向莫守一说道:“此剑便赠予你了,这剑乃是陨铁打造,但还未加入灵材,只能算是凡器中的顶级,虽有坚硬但无神异,日后你可自行加入灵材提升威能。”
陨铁稀少,常常有价无市,莫守一接过剑胚,看着属于他的第一柄剑,福至心灵,暗暗道:就叫你怙终吧。
他可不会觉得这剑胚的分量轻了,由心感激道:“感谢大哥厚爱!”
莫青山此时开口道:“守一你也即将完成基础学业,此后有何打算?”
“父亲,我准备参加主郡的宗门选拔,拜入剑宗,若是不成,也会寻一家剑修宗门。”
莫青山点点头,眼神微微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随后说道:“主郡离南山县路途遥远,你大哥他们也不可能随时护持你,你也该历练一下了。明日有一批货物你去紫阳镇拉回来,路途不远,两日便可来回,你意下如何。”
莫守一有些奇怪,他从未运过货物,怎会在中秋前喊他来押运。
他随即释怀,这次回来不过半月,时间不多,既是要历练自然要抓紧安排,随即拱手道:“守一愿往。”
“好,此次你八哥九哥带队,你随他们一起,切勿出了差错,许多规矩也要与他们学习。”
“知道了,一定给您办的漂漂亮亮。”
此时莫依依却是看着一旁的大哥,他神色踌躇,几次欲言又止,突然灵性提醒,他转头看到莫依依正在盯着他看,顿时收敛神色,端坐不语。
莫依依有些奇怪,倒也没有多想,大哥虽然是父亲的左膀右臂,但与父亲性格不太相同,时常会产生一些分歧,此次估计也是一样。
此时站在莫青山一旁,许久没有出声的乔三喜也看到了这一幕,他对着莫青山说道:“老爷,依依跟守一刚刚回来,还未回屋就过来了,也该歇息一番了。”
莫青山点点头:“行,你们二人先回去休息吧,守一,你一会找你两个哥哥询问下明日细节,不要耽误了行程。”
二人告退,却没看到在他们走后,莫天铭离开座位,对着莫青山俯身拱手:“父亲,一定要让老十他们三个去吗?”
莫青山轻叹一口气,缓缓说道:“此次押运事关重大,如果不用自家人,我不放心,李元昊也不会放心。天铭,八年来,此次是最大的机会,莫要误了”
莫天铭不再多说,闭上眼睛,沉沉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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