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不可能？
在如此绝望的情况下，那个手无寸铁看起来没任何危险的龙腾女子，竟然抢先对他发起进攻！
李玉欣很清楚，就算是个身受重伤的鲛人，可那毕竟是堪比异能者的强悍生物，更何况他还是训练有素的职业军人，与之相比她简直弱小得不堪一击。
可现在，她必须活下来，必须完成党和人民交代的任务，她必须将自己变成彻头彻尾的疯子！
李玉欣根本不再理会那致命的军刺，她用十指抓向鲛人的脸，她张开嘴用细密的牙齿对着鲛人拼命撕咬，她还不断用腿，用膝盖踹向鲛人受伤的大腿，甚至用不太坚硬的脑袋猛撞对方的头。
鲛人士兵被打蒙了，哪怕是在战场上，他也没见过这样疯狂的进攻！
钱重百更是看蒙了，这还是平日里文文弱弱的李玉欣吗？
她的可爱不见了，她的娇憨不见了，她像只护犊子的母猫陷入了彻底的疯狂。
李玉欣的膝盖一次次重重撞在鲛人的伤口上，每次撞击都痛得他全身发颤。
李玉欣的十根手指头，就像是锋利的小刀，疯狂地切割着他那没鱼鳞保护的脸。
李玉欣的牙齿让他想起了深海的鲛鲨，每一次撕咬都让他心生恐惧。
这时候他痛得全身都在颤抖，他觉得肩膀都让眼前的疯子生生咬断，要不然怎么可能听见犹如木棒折断的可怕声响？
当他再无法忍受这种剧烈痛苦的时候，鲛人终于张大嘴放声惨叫。
这一声犀利的惨叫，吓得蜷缩在角落的男子瑟瑟发抖。
发泄了压抑的情绪，他也彻底放开了，喉咙在疼痛中勉强发出几声沙哑的哀鸣。
“你放开我……”
他挤出的声音透着哭腔，他试图用军刺捅李玉欣，可她的一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死死地抓住了鲛人握刀的手将它送到了嘴边。
在那撕心裂肺的疼痛中，鲛人扬起左拳对着李玉欣的腰就是狠砸。
吃痛的李玉欣眼前都炸起金色的群星，耳朵里象是钻一群蜜蜂嗡嗡作响。
她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干脆一滚。
李玉欣用整个身体压住鲛人的左臂，这个时候她的想法非常单纯，只要你打不到我，我一定咬死你！
同时，李玉欣还用双腿死死地绞住对方受伤的大腿，嵌在大腿里的弹片，随着她双腿不断扭动，传来一阵阵剧痛。
潮水般来袭的疼痛，已经让鲛人的大半个身体陷入麻木，他已经没有力量再推开这个死死绞在他身上的女人。
她并不知道对方的生命即将走到终点，李玉欣还在拼命压着对方，还在使劲缠着对方，还不忘咬上一口。
任由鲛人伤口里流淌的血液浸透她的衣服，李玉欣还用脑袋顶开对方的下巴，对着他的喉咙就是一口。
鲛人顿觉眼前一片漆黑，瞬间又是一片光明。
他能清楚地感受到鲜血和生命力正顺着各处伤口向外流淌，他知道，他就快要死了。
作为一个军人，尤其是一个踏上其他国家土地，他知道很可能活不了多久，但他真的没想到，竟然会死在龙腾女人的手里，竟然还死得这么惨！
李玉欣的攻击虽然疯狂，却没章法，杀伤力明显不足，不过她最后那一口，咬断了鲛人喉管，最终导致对方窒息而亡。
在精神恍惚中，他仿佛看见了一张张熟悉的脸。
那是他的家人，他的孩子，还有他的女人，此时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地都写满了痛苦与绝望。
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如果他们战败，那么他们所施加在龙腾民众身上的痛苦，全都会施加在他的家人身上，鲛族将永无翻身之日。
俗话说，人死如灯灭。
可他就算是死，也没能闭上写满恐惧与痛苦的双眼。
如果人死了，真有魂魄存在，他是否会为所做的一切忏悔！
他不知道，身旁的李玉欣也不知道。
坐在鲛人的尸体旁，她不停干呕，实在是吐不出任何东西。
她想放声痛哭，可是李玉欣却拼命紧咬嘴唇，任由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从她的脸上滑落，混合着鲛人的鲜血，狠狠地坠落在这片早已经铺满钢铁与血肉的大地上。
如果这就是信仰，这就是一个爱国者在乱世中活下去的方式，这就是必须经历的考验！
那么，这一切对于李玉欣来说，付出的代价……真的是太大了。
李玉欣不知道靠在尸体旁呆坐了多久，直到脸上的泪与血都结了茧，她才忍不住伸手一次又一次狠狠地擦着那张娇美的脸，直到绕道而来的士兵抓住了她的手，瞧见了龙腾士兵她才觉得好受了些。
这时，李玉欣在寂静的黑暗中，隐隐听见锋锐物体刺入皮囊的声响。
当她终于鼓足勇气起身时，她的目光落在一只年轻的鲛人身上，他就仰躺在不远的掩体上，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一柄军刺插在他的腹部。
他似乎刚死没多久，在这么近的距离，李玉欣能清楚地看到，在他失去焦距的双瞳中，原本还残留着对生存的希望。
不过，两道不甘的泪痕正顺着他渐渐变凉的脸缓缓落下，他在临死前断臂似乎想抓住什么，就那样僵硬在半空。
李玉欣顿觉背脊一凉，她清楚地记得就在刚才与鲛人撕打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腹部并未插着军刺。
她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力量阻止了他，使得他没有扑上来帮忙。
好在这一切都过去了，李玉欣和钱重百终于抵达四行仓库。
当李玉欣进入仓库时，借着晕黄的灯光，几个龙腾士兵都看愣了。
他们真的没想到，那个与鲛人扭打在一起，冒死进入四行仓库的人，竟然是一个二十一二岁的女生。
李玉欣终于活着走进了四行仓库！
无论这里将来会变成什么样子，至少，现在这里属于龙腾，还是宝山营的阵地。
这里还有龙腾的军队在坚守，在浴血奋战！
抱着这样的想法，李玉欣仔仔细细打量着四行仓库，她用记者的职业敏感扫过每一个能看到的人。
李玉欣没想到，经历两天的激战，四行仓库居然如此整洁！
完全看不出战场上的混乱，完全没有面对死亡的惊慌，这里的一切都被收拾得井井有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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