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立生见到鲁凤久上门相邀，甚至没有收取预付费用，便同意了。鲁凤久急忙支走了春铃，到外面租了一辆四轮的马车。马立生见到自己租来的马车，说不用花钱，因为他自己有一匹赶路的骡子，便让鲁凤久退了租来的马车，鲁凤久千恩万谢，带着春玲离开了。马立生把自己的药箱和要用的工具都装好，就牵着一头驴，到了镇北的青松岗，向西边的岔口走去。
马立生松了一口气，骑着毛驴，慢悠悠地走到了西岔，天已经大亮了。过了小桥，向鲁凤久问起他住的地方时，迎面碰上了姜少卿，他正在桥上抓虱子，神志不清。姜少卿对马立生翻了个白眼，正要说什么，谁知姜喜才也跟着走了过来。姜喜才生怕鲁凤久从别的地方弄到钱，或者有人以更高的价格买下这头牛，便和杨富宽商量了一下，跟着他一起来，然后和鲁凤久多说几句话，以更高的价格，买下一头更好的牛。
马立生看到后面来的人，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姜少卿点了点头，像是疯了一样，挥舞着手臂。马立生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又是一鞭子抽在了驴背上，这才继续往前走。
马立生还没有走到鲁凤久的家门口，就听到了一阵凄厉的哭泣声。他咬了一口骡子，镇静下来。
就在这时，鲁凤久的妻子已死了，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铁笛王的妻子和街坊邻居一起，送来了一件很新的长袍，作为她的寿衣。村民们都在找地方放尸体，姜喜正在院子里找来一些木料，让木匠把尸体放进去，然后让他们把尸体放进去。
鲁凤久像是丢了魂一样，双手抱头，跪在妻子的尸体前。春玲倒是会做一些姑姑和姑姑们喜欢做的东西。小弟小妹们哭得稀里哗啦，恨不得冲到尸体跟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撕掉脸上的黄纸。他的妻子为他的儿子缝了一条白色的麻布腰带，为他的女儿缝了一条白色的发带。
“这是什么症状？我对她的死一无所知，只说愧疚，说害怕……从镇上回来，会很严重的。我才不信呢！”鲁凤久喃喃道。
铁笛大王的夫人靠近鲁凤久，低声道：“是啊，她说她在镇上遇见了一个人。”鲁凤久抬头看着他。
铁笛王的夫人道：最后，她说她对不起你。鲁凤久一时又糊涂起来。
鲁凤久永远都不能理解。她的妻子在坟墓中，带走了一个不能对她说的秘密。她和鲁凤久有婚约后，鲁凤久去关东，她被山东的一个农夫头目强|暴了，她生出了自杀的念头，但她对鲁凤久的感情很深。她虽然逃过一劫，但对鲁凤久，她还是很愧疚的。从那以后，他的心就一直在跳。她随夫君去了边陲的老林，心里好受了些，但也受不住风寒，终年病倒。不过，要不是遇到了天源森林服务社的看门人钟堂，她也不会死得这么快，说不定还能帮着鲁凤久，把两个孩子养大。在看到钟棠的那一天，她突然想到了曾经对她做过的事情。她怎么敢把这件事告诉鲁凤久？
鲁凤久一头雾水，遭受了巨大的冲击。他叹息一声，将一碗米饭，放在了妻子的尸体上。马立生悄悄走进来，见到此情此景，郑重其事地在胸前画了个十字。这样也好，省去了很多麻烦和危险。
此时，姜喜正找来一位木匠，为他量身定做了一块木头，棺材的盖子只剩下一半。姜喜正请鲁凤久到屋外去，要他在院子里翻一遍，找一块木板。春玲见状，连忙上前帮忙。
鲁凤久一走，姜喜才就从后面冒出来，几乎凑到鲁凤久耳边道：“老鲁师兄，这件事就这么定了，要不你把那头牛卖了吧，人家愿意出个好价钱。”鲁凤久哪有心情搭理他，转身就去拿木板。
姜喜才还不死心，走到鲁春玲跟前，道：“我的好外甥女，你是个明白人，让你父亲赶紧把这头牛处理掉，然后再把你母亲送走。”
鲁春玲转过身来，手中的马尾辫一挥，啪的一声打在了姜喜才的脸上。姜喜才心中阴阳怪气地喃喃道：“哇，好大的一条辫子！”
鲁春玲答道：“牛，是我父亲在鲍老爷子建的木屋里买的。”姜喜才微笑道：“你可别忘了，那笔钱是我借来的。鲍廷发什么时候才能把银子还给你？如果什么都得不到，那可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难不成你还想用你那张漂亮的脸来抵债？”
鲁春玲霍然抬头，黯淡的泪水中，忽然射出一道怨毒的光芒，把姜喜才吓了一跳，缩了回去。就在这时，姜喜才的脸颊上，挨了一记响亮的巴掌。
“你你你！”姜喜才掩面而笑，无言以对。鲁春玲一阵风似的从院子里冲了出来，一路狂奔，将街道上的鸡鸭都赶了出去，直到跑到玉米堆的斜坡上，她才一个踉跄，摔了一跤。一朵在寒风中盛开的野花，落在了她的身上。
马立生刚要出村，看到这个疯婆子，吓了一跳，等他看到鲁春玲拐上了山头，这才松了一口气。姜少卿已经在墓园外的灌木丛中等着了。
马立生给了他一把打开日本庙地下室的钥匙，姜少卿破口大骂道：“还不快去跟我们老板说一声，他算个屁啊！晴天霹雳，晴天霹雳。山里的黑二哥为了钱，把我的衣领拉了下来。我的工作还怎么做？”
马立生垂头丧气地说：“我连老板是什么人都不清楚，如何代您转达？我想，这是他应得的。老蒋一年前就在喊反击，反击，能好到哪里去？”姜少卿气急败坏：“难道大家都要坐以待毙？”
马立生冷笑道：“我看美国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姜少卿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在马立生离开之前，姜少卿对他说道：“帮我带个话给张天源，让他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关系，在民主改革期间，我姜少卿为他出谋划策，替他挡下了所有的责任，这才让他有了现在的地位。”
马立生说道：“像他这样的人，不管是不是忘记了你，对你来说，都是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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