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崖子神色惊恐,张嘴欲言,连忙扯起静真,用仅有两人能够听到的音量低沉说道:“真兄!你可别捣乱!瞎子可办不了卖菜凭证。”
我笑了笑,将无崖子的手推开,跨步走到众人面前。
“这位小兄弟,可不要信口雌黄。”人群中响起怀疑声。
“大家应该认得我这一身衣裳,我是真定堂的人。”
“我们真定堂,向来说一不二,绝不会信口雌黄。”
“你有何凭据?!”毛癞子有些急了,见众人真的停下来准备听静真说。
“对啊!有何凭据!”人群中有人反应过来,张口叫道。
“凭据嘛!自然是有的!”静真不急不躁地在两个石狮子之间来回踱步。
如此镇定的举动,一下子便震慑住了众人,周身陡然一静。
我笑了笑,看着众人,缓缓啷声开口:“我们不但要让她卖!还得大卖特卖!彻底解决老妪的生计问题。”
毛癞子眼皮直条,眼睛提溜一转[不好,情况不对,我得溜],眼直勾勾盯着前方的人群,步子渐渐后迈,缓缓地,缓缓地,脱离出了人群,待完全走到众人的视野盲区后,一提脚,迅速向外跑了起来。
“无崖兄,抓人。”我使了个眼色,对着逃跑的毛癞子努了努眼,其实也不用我多说,无崖子的余光一直紧盯着毛癞子,从毛癞子拔腿开溜的那一刻起,他同时消失在了原地,向着毛癞子狂追了过去。
“哦?条例不是有明文规定?”人群中一直怂恿话头的人,贼眉鼠眼的抛出了话头。
“条例自是有明文规定,但是我没说是怎么卖?”我话音一转,顿道。
“你这不是唬大家吗?莫不成,你以为我们好欺负?”
“大家给他点颜色瞧瞧!”此人继续怂恿着。
见人群又要重新涌动起来。
我高高地抬起双掌,“大家稍安勿躁。”
“城主府今日决定,不止是这名老妪,此后大家但凡发现有生活困苦,无法办理凭证经营的贫苦城民,一律可以向城主府上报,城主府上下的每一个人都会认真接待核实,当然这其中也包括了真定堂。”
“城主府均会直接派人出面,帮助他们安排衣食住行,而果蔬则由城主府中符合条例规定的下属出面,进行代种,所获果实及所得财物,皆尽数归他们所有。”我啷声说道。
“如果有人阳奉阴违怎么办?”贼眉鼠眼的拱火者继续煽风点火,试图将局势挽回。
“如有贪墨,严惩不贷!在座的每一位,都是监督人。”我拍了拍胸脯,出声保证道。
“今天所言,绝非我的信口开河,城主他也是这么决定的,是吧?城主大人。”
话音一落,我躬身转向城主府大门。
“正是!”一声威严雄厚中气十足的声音横扫现场,穿门而出。
咔嚓——
大门轰然打开。
头戴巍峨紫金冠的城主凤霞出现在了现场。
红火的凤霞流云彩衫四散飞舞,尽显威严。
得到城主大人的首肯后,又看着有侍从将老妪接走安置。
“大家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城主大人吗?先行散去吧,后面如发现言行不一,自可再行问罪。”我耐心地劝说着众人。
“是啊!是啊!城主大人向来言而有信!”
“都散了!散了吧!”
城民纷纷点头微笑着,四散开来。
“你!很不错!本座果然没有看错你!”待众人走光之后,城主府走到静真的身前,用力地拍了拍静真的肩膀。
巨力之下,我被拍得有些嘶牙咧嘴,“谢——谢城主抬爱!”微微发颤着我昂首笑道。
接连几日后,老妪的新住处不时有城民前去里面拜访,手上都提了不少的生活用品,门庭若市。
老妪的笑颜就没有断过,从来没有,出现这么多人,关心自己。
“诶!老人家,你怎么哭了!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如果是...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替你摇旗助威!”被众人拱卫着的老妇突然落下泪光,有人打抱不平地出声询问道。
“诶!没有!没有!我这是开心!开心!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老妪缓缓擦拭眼泪,泪里含笑。
“嗨!那我们以后天天来,日日来,大家说好不好?”有人高呼出声。
“那必须的啊!当仁不让!这种好事怎么能少得了我吴某人,算我一个!”人群纷纷应和,可谓是天下云集响应,赢粮而景从。
“老人家,可不要怪我们太叨扰了!”有人打趣道。
“不会不会!”老妪急忙连连摆手,唯恐众人不敢再来,众人见她脸上焦急,室内哄堂而笑。
“好!好!好!”老妇摸索着、轻抚着身前的一个一个人影,口中喃喃地,脸上满是幸福喜悦。
生活变好的不止是老妇,圆满化解事端的静真,回到真定堂后,发现,众位堂众,对待自己比以往更热情了,之前虽然也很热情,但热情中隐隐流露出一股距离感和疏离感,而现在,这些感觉为之一清,只剩下同仁之间的真诚相待。
经此一役,静真彻底打出了名声,在堂内好评不断,隐隐有超越顺爷的趋势。
三大护法均对他赞赏有佳,除了白虎护法虎贲,某日,静真独自在练功场中晨练的时候。
白虎护法出现在了他的身后,手掌猛然攀上静真后背,往自己身前一拉,凑近他的耳朵,对他威胁道:“别以为你能骗过我,我一直盯着你!”说完后,便松开了静真,往前一推,冷哼一声,走进了内堂。
“???”我一脸疑惑,突然白虎护法出现在背后,说了一堆不知所云的话,接着把我推了个踉跄,随后不声不响的又走了,回想这离奇的一幕,我苦思冥想,终究是想不出哪里得罪了他。
“莫名其妙!”我摇了摇头,随即将杂念驱散,接着练起棍来。
现在的我,除了每天早中晚三次雷打不动的棍法修炼外,还外加了凌晨与子云对练的训练内容。
从刚开始的手下没几招落败,到之后勉强能不落下层,直到现在,可以跟子云有来有回的打个短暂的不分胜负。
我非常满意自己的进步,看着肌肉一天比一天壮大,对于今后未来的挑战和危机,更加了一分信心。
而无崖子也成了我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令我有些难受的是,每次跟他说起话来,他眼中便涌起对我的崇拜,这不由令我感到有些浑身不自在,而我也从他口中的真兄,晋升成为了真哥。
“真哥!有新任务来了!”无崖子崇拜地盯着我,悦声一笑。
“说了多少次了,你我是平辈!叫我真兄就好!还有你不是使双铜锏吗?怎么拿起铁棍来了!赶紧放回去!别捣乱!”我有些无奈地盯着手持铁棍,看上去有些滑稽的无崖子,[拜托!这跟你的长尾发一点都不搭好吧,使起棍来不知道是你的棍先打到对方,还是自己的长发先打到自己。]我扶着额头,欲哭无泪。
“真哥!这回任务可是个独特的地方,那里称作勇士的坟墓,待会到了那里可别挪不开步子。”无崖子仿佛没有听到我说的,对我挤眉弄眼起来。
[罢了,罢了,随他去吧,我放弃了。]我只好接受着这个令我感觉有些年迈的称呼。
“哪里?”我心思回到任务上,出声问道。
“翠——香——阁~!”无崖子拖长尾音,整个人好似脱离肉体凡胎,飞身到了云端之上。
“什么!!!”我惊恐地瞪大眼神,母胎SOLO多年的我,可向来对这种地方敬而远之。
“快跟我走吧!事态紧急!”无崖子抓住惊恐的我就是一顿猛扯,喧嚣过后,二人消失在了原地,空气中激荡零散的尘土,可以看得出来,无崖子,确实非常焦急。
路上,我总算搞清了任务。
原是有一个嫖客,跟姑娘谈好了价钱之后,起身之后,竟翻脸不认账,嘴上端得是无比难听:“你这个半老徐娘,我跟你共处一室,是你莫大的荣幸,不要不识好歹,要钱?我没跟你要钱便是你的幸运了,还不赶紧松手。”
二人进到翠香阁后,无崖子眼神便提溜地在里面转个不停,嘴里不断喃喃着:“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河之洲...寤寐求之...等等之类的。”
我很快翻了白眼,赶忙跟无崖子分隔开,远远地看着这个极度熟悉又十分陌生的人,“啊哈!我不认识他!”看到视线转至身前,我连忙摆手说着,身下也没有停步,连忙朝着事发之地赶去,急切地想要摆脱这个令我羞愧难当、无地自容的至交好友。
无崖子如此作态,正是因为他现在已经全然相信了静真,他坚信,静真一个人便可以好好处理此事,而自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的放松一下。“说起来,最近练功肩膀有些隐隐作痛!”无崖子揉搓着肩膀,似乎,那里真的很疲倦。
“官人,您这里可是有不舒服,需不需要妾身,好好的服侍服侍?”一个姑娘扭捏着腰肢来到了无崖子身后,纤纤玉指攀背而上,一上一下揉捏起来。
“诶!好好好!最近肩膀确实是有些酸痛。姑娘手艺不错。”感受到肩上传来柔荑般的触感,无崖子脑海一空,将琐碎杂事全然抛散在了九霄云外,痴痴地笑着。
翠香阁很大,四栋四合院建筑拼接而成,事发之地,是其后二院的二层阁楼门口。
静真一路上摆脱着莺声细语,手上的推脱就没停过,额头冷汗直流[乖乖!跟其他人打交道我向来不虚,此处,颇为令人胆寒,真可谓是龙潭虎穴,让人无法招架,不行,我得走快一些,尽快解决!]脚底生风,我大步流星越过了人堆,走上了二层阁楼。
翠香阁二层阁楼香气四溢的一扇淡红围挡门口,一男一女正对向而站,啼哭的女子不屈地拉扯着男子的手臂,任由男子尖酸刻薄的话语抨击,一言不发,只是微微撅起的嘴唇和不肯退却的手臂,紧紧拉扯着男子。
幽红的暧昧灯光下,我踩着步履急忙走了过去,料想前方定是目标,至二人身前,双臂一展,一把将二人分离开。
身着鹅黄色薄纱连衣裙的女子,见到来人,身着真定堂衣裳,这才放开了抓持的双手。
“大人,请大人为小女作主!”女子一声悲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拜倒在静真脚下,拉扯着静真的裤脚。
“你是何人,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男子看见来人,神色不悦。
“真定堂!”我冷冷一声。
“哦?莫非真定堂的官爷,也对这里感兴趣,如果她是你的姘头,我这就走,不打扰二位的雅兴了。”听到静真口中所言,男子强装镇定,作势欲走。
“嗯?”我手臂一伸,拦住男子的去路。
“这是何意?”男子眉头一皱,话语有些焦急。
“钱货两清!人家姑娘家家讨生活也不容易,这样的钱你也扯皮,真——不是个男人。”静真顿了顿,鄙夷地看着男子。
男子被盯得有些发毛,又见周围逐渐聚拢起越来越多的人群,纷纷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人群中,不乏有自己的同僚,此刻也是掩脸看着自己,仿佛不认识自己一般。
“多少——多少——我给!我这就给!”男子焦急地翻着衣领,口袋扯出,袋中的银钱叮铃掉地。
男子神色有些不忍,但为了脱身,不待女子出声,一把将手中的银钱全部放到了女子手中,“这些够不够,不够地上那些也全归你。”男子发出颤音。
“够了!我不要这么多,多余的你拿走,我只要我应得的。”鹅黄色姑娘将钱币一分为二,拿走其中的一小部分,将剩余的丢回男子手中。
我此时已经放开了紧抓男子的手,男子一见重获自由,连伸过来的钱财也没有理会,手忙脚乱地向外跑了出去,门槛上,还摔了一跤。摔了个灰头土脸。
引发哄堂大笑。
“好!”场中响起阵阵叫好声,不断有手帕丢向静真,每一个丢出手帕的手掌背后都有着一双含情脉脉的似水双眸。
“这.....”鹅黄色姑娘一手拿着钱财,悬停在半空中,迟迟没有下一步举动,不知所措地望着静真。
“就当是给你的补偿吧!你也不容易,女孩子家家的。”我将手往姑娘身侧一推,将此事一锤定音。
然而,事情的进展超出了我的预料,差点让我留宿翠香阁。
鹅黄色姑娘眼神一定,中有万丈红霞,走至阁楼旁,将钱币往空中一撒,钱币四散而落。
“姐妹们,真定堂的官爷说了,剩下的这些钱,就送给姐妹们了!”
一瞬间,更多的如狼似虎的目光交接在我的身上,我有些抵挡不住,抬脚正打算落荒而逃。
没曾想,被蜂拥拱过来的女子,举向了高空,不多时,身上便布满了吻痕,而束发的头巾也不知被何人扯了去,头发四散飞舞,不时有双手在其上揉搓。
夜晚,我满目无光的走出了翠香阁,一路上,我都是失神落魄的,无崖子好笑似的望着我,“诶!想不到!你还挺老练的!真人不露相啊!真哥!改天,教兄弟几招?”无崖子挤眉弄眼地推搡着我。
我如惊弓之鸟,似乎又回到了被支配的恐惧中,往后一跳“别——别过来!”双手直推,瞳孔惊乱。
暗中,一双虎目直勾勾地盯着二人,虎齿微咧“总算,让我抓着你的把柄了!”
原来,这一切,是真定堂的又一次试探,翠香阁的女子,众多都是无所化,而落荒而逃的男子,是实实在在真实存在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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