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生养息避了几日风头,确定周遭再无杀机后,莫离便踏出了客栈门,这几日帝俱是热闹得紧,上神君若亲临帝都,大街小巷的百姓都在津津乐道。
莫离来了这异世大陆已有百年光景,自是相当理解老百姓对此等神祇的狂热,莫离吃茶听曲儿的茶馆,日日座无虚席,舞台上的说书先生已连着三日,吐沫横飞的宣扬君若上神的种种事迹。
一说那上古便建造而成的皇城遗迹有多么可叹可赞,皇城遗迹里的神族血脉有多么神秘不可及,二说上神曾以一己之力斩杀上古凶兽恶兽,却也损失了仙力幻力,在皇城中睡了千年万年。
总之是上到君若源远流长的世家背景,下到他这几年的红尘俗事,说的那是一个神乎其神。
此等上神福泽他们黎华国,帝都的百姓最是热闹连天,黎华国的国君更觉福气加身,将来或许有望君临整个天下。然大陆的普通老百姓哪儿能窥得这万万年的历史,活过了天寿命撑死也就将近一千岁左右,哪里会晓得远古的事迹,这说书先生的嘴皮子怕是能把纪晓岚都给说跪下。
上神君若此番就屈尊在帝都最繁华的中心地段,本是黎华太子的宫外府邸,愣是在君若下榻前,修整一新,宫里又派了上百名宫女太监伺候,举国上下的恭敬有加。
莫离听得摇头晃脑,啧,这待遇,但若是换到了他们加弥耶,父皇母后恐也是此等阵仗,而君若上神也毫不客气,大大方方的住下了,虽普通百姓探不着那仙气,但都觉着太子府周遭的空气格外清醒。
莫离再点头,不错,如此懂得及时享乐,更喜欢了,既然知晓了佳人住处,就万没有不去打声招呼的道理。
只是这黎华国的守卫也忒不讲道理,莫离自报家门,与那府前的守卫讲是君若兄的熟人前来拜访,谁晓得他们问也不问,通报也不晓得通报一声,二话不说就撵她往外走。
完完全全的将她当成了那日日堵在上神府前的,额,一众想要瞻仰上神英姿,呼吸呼吸神仙气泽的狂热百姓。
渡更加哼哼唧唧,嘲她这一副样子本就与门口那些花痴少女没甚么两样。
莫离浅浅思索了一日,当机立断去街上的成衣铺子做了一身华贵的衣裳,换下了平日里的劲装,一身矜贵做派的再次去到上神府前,柔和谦顺的祭出了加弥耶一国公主的身份。
不曾想她刚自报完家门,守门的侍卫这次是直接亮出了五米长的佩刀,颇不耐烦的嚷着她若是一国公主他就是上神的同族胞弟,并警告莫离若是再这般胡搅蛮缠,下次就直接绑了送官。
呵呵,无知小儿。
终于,碰壁十几回,日夜等候也没等到君若兄半片衣袖的莫离,终在一个月黑风高万籁俱静的夜晚,爬了上神府邸的墙头。
此时太子府西墙外,莫离一手摸着下巴,屏息凝神望着这高耸的墙头。
小貂渡在她衣领处嘲道:“你莫不是以为这上神住的府邸,能同平民百姓家的那般如入无人之地吧?这四周涌动着的结界少说也有两层。”
莫离眉峰一挑,“我自是知晓这上神的府邸岂是如此好窥探的,可这拦得住旁人,拦不住小爷我。”随后不慌不忙地从随身空间里将烟岩兽小黑,拎了出来。
小黑一落地,身形变幻便到了往日的两倍之多,庞大的兽体瞬间笼罩了一方天地,隐隐带动了太子府上方结界的波动。
小黑也不扭捏,雄赳赳气昂昂地转动了一下那硕大漆黑的头颅,回眸娇媚地对着一人一貂眨了眨豹子大眼,而后万分潇洒地朝着太子府内去。
渡看着这凄凉月光下,这头发散着妖娆气息的烟岩兽,貂毛都拧巴在了一处......这到底是个什么娘炮玩意儿。
莫离派小黑前去打头阵的心思却是有些玲珑,那二个神仙记不记得她,莫离不晓得,但那白净小公子十分惦念的烟岩兽,总是一眼便能认出的。
于是这上神的府邸说难闯也并非那么难闯,毕竟普通人等本就撼动不了设有结界的府邸,但若是有了小黑这牵线的红娘,以那两位神仙的神通,总是能行个方便。
果然,静待了片刻后的莫离,提气轻轻一跃,便是顺顺当当地跃过了结界,鬼鬼祟祟地朝朝着院内摸去。
等莫离接连摸过了四进院子,又爬上一层墙头,摸了一把满脑门子的薄汗,终于脸色发黑道:“真不愧是太子府第,这一堵堵内院堪比层峦叠嶂,要真有哪个想不开的来此盗窃,还没摸到那主院就得累嗝屁。”
瞅着眼前朦胧月色下一座座院落,听着这花园小桥流水,,实在摸不清君若兄该是宿在了哪一屋,莫离正拧眉思索,忽然就听得几声脚步朝着她的方向徐徐而来,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这下可了不得,莫离生生惊出一个激灵来,这脚底就是呲溜一打滑,整个人便直直地往下栽去,一时之间都忘了要运气护体。
早已经在院内树下等她的小貂看此状况,貂毛一炸,直接用两爪蒙了眼睛呜咽一声,实是不忍看到这等场面。
莫离心里万分悲凉,一脸悲戚地闭上了眼,这一摔若是将自己摔进了大牢,摔出个好歹,她定会在牢里将自己的猪脑子剖开看看,居然如此莽撞地来夜探神君闺房。
可没有预想中的砸到结实的地面,堪堪落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努力吸着鼻子还嗅到了一股似有若无的冷冽清香。
莫离咽了咽口水,心跳如擂鼓,这般不知落入了谁的怀中的惊悚感,要比直接砸到地上还要煎熬,过了好一会儿也没什么动静,莫离认命,艰难地将眼睛撑开。
凄清月光下,男子放大的五官堪堪在眼前,眉眼要比那日还要清晰立体的镌刻在莫离眼前,这人,不就是她日思夜想的谪仙上神,君若兄?这么近距离的细细观赏着这张脸,真真是,十分的要命。
君若面上不显一分,但那双眸子里却含了淡淡笑意,令莫离眩晕的声音在莫离耳边响起——
“姑娘不仅夜探本君闺房,倒还直接投怀送抱了。”
莫离听得将晕不晕。
旁又传来一道满是戏虐的声音,“派了烟岩兽来递拜帖,姑娘心思可玲珑,就是叫本公子又梦碎一回,原以为是上天不忍,又送本公子一头烟岩兽,可惜,可惜。”
是了,定是那日的白净少年,旁边还站着她的小豹子小黑。
他们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莫离臊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正愁如何辩驳几句,那少年又调笑了一句:
“倒是你们二人,是要这般相抱到几时?”
饶是莫离的脸皮再厚,这会儿也能红的滴水了,君若却十分淡然地将莫离放了下来。
莫离赶忙低头整了整衣衫,眼尾却扫到正对小黑上下其手的少年。
“你,你的脸怎么黑成这样子了?”少年那日还是白白净净,而今白袍上却沾满了绿的黑的污浊不说,一张脸也如个花猫一般,好不滑稽。
少年闻言,抬手愤愤地在脸上抹了两把,这一抹,又将袖子上的脏污擦到了脸上,这脸是越抹越黑,莫离实在没忍住,闷笑了一声。
少年气愤地开口,指着眼前施施然的那人痛诉道:“若非是这家伙挑三拣四,本公子何至于成这副模样?
这人吃不惯府上后厨的手艺,那皇帝老儿又把宫里掌勺的御厨总管都支了来,他非说难以下咽,我吃着明明是不错的味道,怎的就味同嚼蜡了?明明是个神,不吃几顿又不当如何,这大半夜的偏说腹中饥饿难挨,逼得小爷我下厨做吃食,可小爷这双手是行军打仗用的,如何会那些锅碗瓢盆?”
这一番劈里啪啦的控诉下来,莫离再一次感到这小公子说话之密,正想宽慰几句,又听得小公子肚子咕噜作响,接着又是扯着嗓子哀嚎:“你看!这般折腾人,本公子都折腾累了!”
“如此易事都做不来”,君若瞥了一眼嗷嗷乱叫的秦天,“本君要你有何用”。
莫离默了一默,当下就福至心灵。
“那个,二位兄台,后厨房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