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庄梵影像往常一样忙碌中,梁府的管家带了两个人过来,将请庄梵影到府上一叙,说是县太爷在梁府。
他跟随管家来到府上,只见县太爷端坐在梁府大堂,跟梁元昊谈笑着风声。管家上前报知,梁元昊点了点头,向县太爷说出庄梵影提的冤案起来。
这事县太爷已经从老衙役处知道了,只是因为这段时间公务繁忙,便将此事按捺了下来,今天到梁府便是来向梁府募捐银钱和物资的。既然梁元昊开口,县令就是卖个面子也要见上一面。
管家遂将庄梵影带入大堂,他想了想,便向县太爷跪下来,县太爷看到梁元昊紧着的眉头,听得他说:“这庄公子原来是进京赶考的举人,被乱兵阻止所以流落到此处,在前几日我去难民营巡视,与我巧遇,求我向大人鸣冤”
县令赶紧对下跪的庄梵影说道:“既是举人身份,就快请起罢,我朝有律,举人见官可不跪的,你有什么冤情尽管告知学生就是!”
庄梵影站起来向堂上的两人作一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细细的说了一遍。
听完后县太爷站起身来,踱着步说,这么说,现在就只有你一人可以证明了,可还有什么证据呢?
庄梵影一想,除了自己,当时在场的人要么都死了,要么都失踪了,自己也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他想了一下回答道:“学生还有个童仆可以证明,当日一起跳下了悬崖,可是现在失散了,若还在人世,或许就在这城中”。
县令说,看在梁公子的面上,你的话本县是相信的,
庄梵影感激道:“谢大人”
县令抬手止住他继续说道:“梁公子向来急公好义,断然不会来诓骗本县,我虽然相信,不过孤证不成立,还需要诸多证据方能进行查证呀。他略一沉吟,如今事务繁多,此事容本官细细查来,你先做好当前的事,一有消息,本官自会派人来问询。”
庄梵影谢过县太爷,县太爷询问了童仆的外貌,找人来画影,以便全城寻找。于是又互相谈了些经、书。县令勉励庄梵影多一些经世致用之学,将来大有可为。一番寒暄过后,县太爷也从梁府得到了令人满意的募捐,便告辞离去。
庄梵影向梁元昊作揖答谢,又有些担忧的询问此事可否妥当,梁元昊笑道,此事县太爷既知晓了,不几日便会有消息,此事不急,又问起这几日在工作的实务,向庄梵影问了一些关于时局的看法。
这是梁元昊对他的考验了,对于民生,庄梵影才哪能知道多少,便从民心向背,百姓生活困苦上面谈了一些圣人之法,这些都是老生长谈,毫无新意。
最后庄梵影提到,只有保持朝廷中官员升降通畅,黔首,寒门和氏族都有机会,那么百姓便有希望,不会那么容易就造反了。
梁元昊眼睛一亮,虽然这并未契合于民生何用,但是这看法以前从没有过。又聊了些其他的,便让庄梵影回去了。
这天庄梵影便依然做自己的文书工作,可是一连几天都没有任何消息,心里有些焦急,想去询问案件进度,怕耽误了工作唐突了县令,恰好梁府的管家遇见,见他似有心事,于是便问了下他,知道了庄梵影焦急找不到童仆,又不知道他的死活,管家便建议他去关帝庙碰碰运气。
“这城里的乞丐可有什么法子?”庄梵影很疑惑
管家笑道:“你可别小看这花子们,他们自称天为被地为床,吃了上顿没下顿,可是论城里的大小事,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没有比他们更清楚的了,这城里面当然是老爷们说了算,老爷们做了几年官便要离去,这关帝庙的花子们便是这城里的立地太岁,你既有心,便可以去关帝庙碰碰运气吧。”
于是庄梵影在做完手中的事情后,便去了花子们聚集的关帝庙,说是庙,实际上只有一间开阔的大殿,旁边几所厢房,大殿正中间供奉着武圣关云长的像,两旁站立着周仓和关平,上方一个光鲜的大牌匾刻着——忠义无双
大殿外面几个乞丐赖洋洋的晒着太阳,几个老乞丐见有生人来,便对一个小乞丐使了是眼睛,小乞丐一瘸一拐的跑到一个厢房,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破烂的中年乞丐走了出来,
他身形健硕,满面油光,除了衣服有些破旧之外,完全看不出是一名乞丐,他打量了庄梵影一番,问道庄梵影是要挂单呀还是要上香呀,挂单就是外地来的乞丐来本地乞讨,就需要先到本地的窦口来“报备”,否则轻则打出去,重则打死不论。
而上香就代表有事相求了。关帝庙的乞丐们就是丐帮,承接城里的打更,搬运尸体,还有一些看守大街的事,甚至有乡里械斗出了人命,需要偿命的话,也有人来找些花子们买命应付官府,便是所为的斩白鸡。甚至还有些劣绅跟关帝庙勾结行不法之事,不一而足。
庄梵影知道这是他们的行话。他朝中年乞丐作一揖,说自己想来找一个人,不知道能不能从三老四少们帮忙找一下。于是庄梵影便把童仆的神行样貌特征名字都说了一遍。
中年乞丐见说:“找人容易,就是不知道你为什么找这个人呢?”
庄梵影把秦家庄官兵杀良冒功的事情说了出来
“此事容易,可不知贵客可知道规矩”
“规矩?”庄梵影怔了一下,
那中年乞丐见他不明所以,知道他不懂,便索性道“托人办事总得有代价吧,”见他还是有些迷迷糊糊,便又说:“你准备献宝多少呢?”中年乞丐问道
一听献宝,庄梵影吓一跳,之前遇到强盗拦截也让他们献宝。
他反应过来,镇定心神反应过来,知道这是向他询问酬金,可是他并没有准备,支支吾吾的说道“适来的仓促,未曾准备,求诸位,嗯,三老四少们能帮忙打听一下,学生必然感激不尽”
他话说完,所有的乞丐都笑了起来,看着周围懒散的乞丐哈哈的笑着,笑得他手足无措,
中年乞丐哈哈的笑着露出残缺黝黑的牙齿,笑得他心里发毛。
只听得中年乞丐笑着继续说,“没钱也好说,可有什么值钱的也可”
看你细皮嫩肉的,可以去相公堂子一晚上也能捞上一笔,又或者伺候大爷一晚,便帮了你这个忙。
原来这乞丐花子有龙阳之好,他浑身瞬时起了鸡皮疙瘩。中年乞丐却来抓住庄梵影的手,上下打量,另一只手一边摸着他的手一边淫荡的说,读书人好呀,读书人好,真真是别有一番风味呀。
几句话吓得庄梵影使劲慌忙挣脱逃似的跑出了关帝庙。
“没钱还来求爷爷办事!”身后传来一声吐口水声和花子们哈哈哈的笑声。
过了几天,负责去秦家庄勘验的衙役回来了,他焦急的在衙役等着县令回来,见到县令,并急急忙忙的迎上。
“大人,卑职日前奉命前去秦家庄勘验,现已查得一些情况,特来回禀。
秦家庄已经被焚毁夷为平地,却没发现尸体,“虽然那里几乎一片白地,可卑职还是找到几个箭头”他一边说一边拿了出来给县令看,“这些箭头的形状是官军的制式兵器,”
单从箭头说明不了说明什么,也只能证明这秦家庄的消失跟官兵脱不了干系,从一方面验证了庄梵影说的是事情。
“厚梁附近没有大股的土匪强盗,秦家庄五六百人的庄子,又有乡勇,小股的强盗根本打不进去,就算是有流寇,这期间也没祸害到咱们这里来。”说完,他道出自己的推断——所以卑职认为,案情跟官兵有莫大的联系!
县令听后心里了然,但问道:“你可勘验清楚了,有没有可能是叛军做的?”
“卑职确定,大人,叛军可没到咱们这里来过。”
那到底是哪一路的官兵呢?那这几日可有官军经过秦家庄?县令在思考着,而衙役小声地说:“大人,卑职大胆猜测,恐怕只有城外这一支了,最近可能去过秦家庄的,您一查便知!”
“你们切莫声张,此时可大可小,一旦走漏了风声,咱们阖城老幼都有危险。”县令站起来对房间里面的几个人严肃的说道。
“卑职知道轻重。所以查探回来后第一时间上大人禀报”衙役应声道。
县令又转过头问师爷那个告状的庄梵影现在哪儿干什么,得知情况后赶紧让师爷去把他找回来,又叮嘱师爷小心行事,不要让他在城外军中抛头露面,咱们把严口风,不要把这个消息传出去。
“可是梁府是知道这件事的,要不要告诉梁府?”师爷问道;
“这个无妨,秦家本就跟梁家......”县令一想又询问失踪的那个童仆找到没有?师爷答道:“目前尚无确切消息”
“疑似的也带回来,让那个书生回来辨认,这两个事情抓紧去办”县令道,师爷领命去了
话说庄梵影前几日在关帝庙无果而回,这天清点好了物资,便要随同带队的牌甲一起运送粮草到城外的军营中。
一路上运送物资的民夫们说着局势越来越乱,而叛军前锋探马已出现在这里,城内外气氛陡然紧张起来,城外营中催促粮草也越来越急,看样子是要打大仗了。
庄梵影和民夫们战战兢兢的将一批粮草运送到城外的营中,焦急的等着营中来人接收,生怕走得晚了,叛军打来。
一名全身披甲校尉骑着马回来接收物资,他的目光落在庄梵影的身上打量了一会,庄梵影将早已清点好的物资同校尉进行交接,待校尉让人清点清楚后,便并请校尉在文书上画押,这才随着这民壮队伍离开了。
还是像之前那样,物资的数量、质量都没有问题,校尉全身具甲,看不清楚面貌,但是庄梵影却被校尉看得清楚,他心中有些狐疑,于是再一次抽查粮草,这时候一个亲兵走了进来,对校尉附耳说了一些悄悄话。校尉脸色逐渐凝固了起来,立马派人去将这队送物资的队伍拦回来。原来城中有传言说,秦家庄被官军们杀良冒功夷为平地,有人逃脱后向县里面报官。
师爷得了县令的命令,赶紧去找庄梵影,结果扑了个空,他又到军营想找回他,却被守门的军士拦在外面。
庄梵影刚刚离开军营,发现师爷在外面等候,他看到庄梵影,赶紧带着他回到县衙。而出营地不远的民夫却被拦截下来,刀兵出鞘的兵士将运送物资的队伍包围了起来,待校尉赶来一个个的看,唯独不见人群中庄梵影。
他询问了带队的牌甲所有人是否都已经到齐?望着刀兵出鞘的兵士们,民夫们不知所以,面面相觑,牌甲赶紧上前作揖道:“军爷,所有民夫都到了,不知道军爷还有什么吩咐?”
“你确定!”
牌甲见他言语中有些不悦,眼神不善地看着自己,他心里噗通一沉,这帮丘八向来无法无天惯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要丢了脑袋,他转头看了看队伍里面的民夫,赶紧对着校尉佝偻着身子说道:“小人不敢隐瞒军爷,运送的民夫都在这儿了”
“故意欺瞒以至贻误军机你可知道是什么罪!“”
见校尉言语面色不满,听得他如此吼着,牌甲心理一下凉了大半,不知道自己哪儿得罪了这帮丘八了,自古以来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就怕这丘八耍横起来,他小命不保,赶紧跪下来,身如筛糠,其他的民夫也吓得跪了下来,连连磕头。牌甲道:“小人不欺瞒军爷,实在是所有人都在这里”,这时旁的一个民夫道:“还有一个随我们来的文书,先随衙门的人回去了”
牌甲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说道:“对,对,还有一个书生,是本次运送物资负责记录的文书,不过我们刚出了营,他就随衙门里的师爷先回去了”。
校尉抽出刀来大怒道:“知而不报,该当何罪,”
牌甲吓得以头抢地,哭着喊道:军爷饶命,不是小的存心隐瞒,这人是赈善局派来的,跟我们这没有关系呀,怎敢有心欺瞒军爷,求军爷饶命呀”
校尉哼了一声,将刀插入鞘中,对手下的军士道:“看好他们”便转头去找将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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