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也不是什么好事。
比如赵天运现在的名字叫:狗蛋,今年十五岁。
至于为什么不取一个好听点的名字,那是因为“二愣子、铁柱”这些“好听”的名字,已经被其他人用了,小山村的规矩是十八岁时请村里的教书先生赐个名字。
赵天运从现代社会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足足有五年,迄今为止,没有出过村子,因为他不敢,据他所知,村外是一个修仙世界,如果出去就是死路一条,穿越后白白浪费五年时间。
至于为什么说浪费五年时间,因为这五年他都跟村里其他孩子一样,摸鱼掏鸟蛋,野草堆里打滚,学堂认字,没有系统和金手指,没有强大的靠山,更没有妻妾成群后宫佳丽,就是一个平凡到极致的乡村小子。
“就连认字都要从头学起,五年了!”赵天运躺在山腰的草地上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嘴里叼着一根茅草,对着天空发呆。
“开局就是死局啊,难道真要这么蹉跎一生?十八岁的时候,父母还要花上所有积蓄给我找个媳妇,然后要么读书有成,要么去镇上找个生计,安安稳稳过日子。”
“狗蛋!我刚才从村里出来遇到你爹,他喊你回家吃饭。”是村里的茶农王老汉,路过山路对着赵天运喊道。这个时候,王老汉早早吃完午饭上山摘茶叶。
“知道了!王叔。”
赵天运飞快地跑下山,村里的孩子从小爬高上低,身体的灵活性还是非常好的。
花了好几年时间才彻底适应狗蛋的身体,做到如今这样动如脱兔。他现在绝对不相信那些穿越后附着在别人身上后,就可以立刻走向人生巅峰,秒天秒地,除非是整个人穿越时空。
当魂魄与身体不一致时,那种别扭感,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时时刻刻都忍受着不安和焦虑,甚至是恶心。脑袋中的想法指挥别人的身体,那是一场灾难,比如几年前,赵天运有一次便秘了半年,后来靠一种通肠草才治好。
穿过一片田野,来到一大片竹屋村落,这里就是苦竹村,方圆两里是竹子的海洋,竹林中的缕缕炊烟,仙气袅袅。
苦竹村赵大山,远近闻名的酿酒人,碧绿的竹叶青酒,口感醇厚,回味不穷。
赵大山就是狗蛋的老爹,赵天运穿越后的唯一亲人。
赵大山已经把酒菜准备好,酒是竹叶青,菜是自家种,外加几块腊肉。山里虽然不富裕,但是这个世界资源物产丰富,不愁会被饿死。
十岁开始,赵天运开始喝酒,每天小酌两杯,有益身心,山里阴冷,酒能暖身,更能壮胆。
俗话说,酒壮怂人胆。而赵天运就是那个怂人,现代社会是个三十岁的纯吊丝,只知道上班打游戏,胆小怕事,油腻邋遢,性格懦弱。
三杯白的下肚,腹中生出一股暖流。
赵大山是个老实巴交的普通人,豪爽干脆,父子对饮,酒足饭饱。
赵大山说道:“下午,你去林中小庙拜个神,祈求你娘神灵保佑。我要去石头城给李将军送一担酒。”
狗蛋的娘亲死得早,每年春上都要去祭拜。
林中小庙是个土庙,没有庙门,只有一具石碑,上面刻着的字依稀是“弓革”,没人知道这座庙是什么时候建的,据村里老人说,建村之前已经存在。
“比新手村还久远的小庙。”
赵天运提着一壶酒水,两根蜡烛,包子馒头外加山里的浆果,顺着羊肠小道,来到竹林中的小庙。
青瓦石墙,满是岁月的痕迹,布满绿色的青苔,几尺见方的屋内,一座已经看不清面庞的石像,就是这么简单的小庙,聚集了村里的香火。
“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神,清酒几杯,您要保佑我们村风调雨顺呐。”赵天运学着赵大山的口吻,嘴中念念有词,将酒倒出来三杯放在石台上面,代表一家人祈福。
一打黄纸烧尽,赵天运磕了三个响头,对着神像说道:“你说你让我穿越到这里干嘛?逗我玩呢?你要真有灵,就应该给我一个破这局的机会。”
突然风吹的竹林沙沙作响,竹林晃动,神像并没有任何反应。
一时间失神,背后生凉气,虚惊一场,随后赵天运摇摇头,猛地一口气,转身就跑,孤身只影,在这种地方还挺瘆人的。
“狗蛋,原来你在这里啊,铁柱哥叫我们去村口河里摸鱼!”不远处跑来一个小伙伴,狗剩子!村里同辈中,他们三人关系最要好。
“下午不是去先生那里吗?”赵天运想到学堂那边的郭先生还在等着他们,今天是考验他们的认字成果的。
狗剩子说道:“那有什么好去的,没劲!”
赵天运回答道:“逃课的话,免不了一顿责骂。”
狗剩子不耐烦道:“郭先生都八十岁了,连我们几个人都分辨不清楚,怕他作甚,你不去就算了,我跟铁柱哥去摸鱼了。”说完他就跑掉了。
这个世界的文字对赵天运来说很简单,和古代的小篆很像,赵天运以前也是个书法迷,所以他是课堂上最受郭先生青睐的学生,郭先生还答应说要给赵天运想一个好名字。
整个草堂也就零零散散六七个孩子,赵天运反而是年纪最大的那个,剩下的都是七八岁的孩子,大家上课都在一起,村子里没有那个条件,郭先生是村里的唯一的老学究,据说在村子里面教人识字已经五十多年,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只喊他“郭先生”。
赵天运进草堂的时候恭恭敬敬叫了一声“先生”,郭先生颔首笑了笑,示意赵天运坐下来。
老人家八十多岁,还在教书,赵天运打心里得佩服,每堂课他学得都很认真,只有从郭先生那里,他才能知道一些村里听不到的奇闻异事。
但是村里其他的孩子,没有一个人是认真对待学习这件事的,他们只是认为能写几个字,认得自己的名字,就足够了。
郭先生步履蹒跚,操着沙哑的嗓音说道:“老朽自感时日无多,今日开始,每日下午开始教你们学习梵文,希望你们能好好学习。”
赵天运一听,心中无比的诧异,郭先生居然会梵文,据说这种文字极其复杂难懂,蕴含很多神奇,是一种神文,在这片世界中,凡是用梵文记录的东西,无不是价值连城,关键是梵文万年前已经失传,没有人认识。
一个时辰之后,草堂里面只剩下赵天运一人,这种文字太过晦涩,孩子们是没有兴趣的。
接下来半年,赵天运每日准时到草堂,而郭先生也是非常开心。一个想教,一个想学,一拍即合。
“孺子可教!”
“老朽知天命那年,天降梵音,脑海中浮现梵文,让老朽在有生之年传承下去,今日赵家小子得梵音,老朽自当远去。”
第二日,便传来郭先生去世的消息,自此,苦竹村不再有学堂,狗蛋二愣子狗剩子翠花,这些名字似乎要伴随他们一生。
赵天运虽懂得梵文,却不知有什么用处。
如此刻苦用心的原因是他想改变他“狗蛋”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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