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俱乐部。
一股燥热的空气迎面吹来。
依稀还能听到灌木丛里传来的蛙声。
“你们在这等着,我把车挪过来。”
褚卫国说着,已是一路小跑出去。
他费了这么大劲弄来车子。
本意就是提前上安家认个门。
送小姨子回去,只是顺带手的事…
几分钟后。
褚卫国将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俱乐部门口。
江德福搀扶着安杰,小心翼翼的的下了台阶。
出于礼貌。
竟难得绅士了一回。
上手替安杰开了车门。
“谢谢。”
此时,安杰对江德福的印象。
已经有了明显的改观。
“江团长,副驾上堆了不少文件,你坐后排吧。”褚卫国侧头笑道。
江德福手都搭在副驾车门上了。
闻言笑得直咧嘴。
趁安杰不注意,悄摸朝褚卫国竖起大拇指。
他一看就知道。
这纸箱里的文件,明摆着是故意堆上去的。
…
夜色寂寥。
距琴岛港四五里地的安家。
此刻,坐在客厅沙发上。
依稀都能听到,停泊在港口的货轮发出的汽笛声。
安泰手里拿着报纸,有些心不在焉的翻看着。
身后那架欧式实木摆钟,正发出嘀嗒嘀嗒声响。
“一晚上都长吁短叹的,怎么了?”
安家大嫂低头缠着毛线,朝安欣问道。
“想到小妹去那种地方参加舞会,我这心里就堵得慌…”
安欣说着,又是一声长叹。
这几年,家里的处境真是越发难熬了。
小妹被安排参加那样的舞会,她却只能坐在家里苦等消息…
“就是参加个舞会嘛,不用担心的。”安家大嫂出言宽慰。
安欣闻言,紧蹙着眉道:“你知道什么,那还不是送上门去让人家当对象挑吗?”
“那有什么不好呐?”
“小妹要真能找个军官,那是她福气,也是咱家的福气…”
大嫂笑说着,对此倒是很憧憬。
当初安家虽没有被划分到资本家的行列,却也顶着个小业主的成分。
她娘家更是被划分为恶霸地主。
因为家庭成分的关系,丈夫每天只能闲在家里看报纸。
每次出门去买菜,街坊四邻遇上了,也总是躲的远远的。
就跟避瘟神似的,在背后指指点点。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能是个头?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想!”
安欣姐妹从小接受的西式教育,很多观念早就根深蒂固。
她们的爱情观是富有诗意,且充满幻想的。
完全无法接受婚介舞会这种近乎野蛮的方式。
因此,她很抗拒。
“我也是替小妹着想。”安家大嫂也没藏着掖着。
都是自家人,不说两家话。
“替她着想?”
“我看你是为自己着想!”
安欣的话里加枪带棒。
“往近了说,咱家这个情况,小妹要真能找个炮校军官,以后这大院里,谁还敢对咱说三道四?”
“且不说高攀,至少小妹以后的日子能过的无忧。”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能不能看上咱这样的家庭,还两说呢。”
安家大嫂手上的动作一滞。
琢磨来,琢磨去,总觉得小妹嫁给军官的可能性不大。
不免又有点患得患失。
安欣闻言,深吸了一口气。
好歹忍住了,没朝大嫂发火。
“你自己缠吧!”
只是借着罢工这个事,来表达她内心的情绪。
“咱一家人关着门说话,怎么还生气了?”
大嫂嫁过来也有几年了。
对安家姐妹的性格,早就心知肚明。
要真是个小肚鸡肠的,家里岂非要闹得鸡飞狗跳?
安欣把脑袋一转,生闷气呢。
“这说着说着,怎么又吵起来了?”
安泰抖了抖手里的报纸,发泄着不满的情绪。
家里的日子本来过的也不顺心,又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
媳妇和两个妹妹,间天的斗嘴。
吵的他脑仁都疼…
“小妹被送到那样的舞会上去,你这个当大哥的,还有心思看报纸?”
安欣见大哥竟给嫂子帮腔,立时调转枪口。
“不过是参加一个舞会而已,至于这么较真嘛…”
“那难道是什么火坑吗?”
安泰板着脸,语气严肃道。
他这个做大哥的,有时候还真拿两个妹妹没辙。
如今的安家,正是墙倒众人推的局面。
也不知她们这小姐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
“有什么区别,单凭送上门去给人家挑挑拣拣,你不觉得屈辱吗?”
安欣说到激动处,眼眶竟开始红了。
若是母亲还活着,绝不会同意小妹去参加舞会的!
“安欣!”
“母亲以前是怎么教育我们的,都忘了吗?”
“不要轻易的给一个事情下结论。”
“去军校跳个舞而已,就算人家有那方面的意图,最终的决定权不还在小妹手里吗?”
“别人能挑她,她也能挑别人啊…”
安泰的性情相对温和,就算是训话,也是春风化雨。
两个妹妹毕竟还年轻,做大哥的需对她们宽容些。
有些道理,趁着这个机会讲清楚也好。
毕竟婚姻这道人生大题,她们迟早都要面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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