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玄幻小说 > 伏溯 > 第十二章 万物似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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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边之旅结束后,铃消沉了好久。她时常发呆,低着头出神地望着地面。在她的心目中,这片土地总是将灾厄带给人类。它残酷、暴虐却似又有一颗孩童的玩乐之心。人类在这片土地上被肢解,被控制精神,被篡改记忆,被化作泡沫。

“为什么你总是将这片土地当做有生命一样?”虽然我也偶尔会产生与大地对话的幻觉,但是我始终还是奉行着原来世界的法则。

铃没有回答我,倒是反问我:“能和我说说你的事么?你为什么这么想留在这里。”

“嗯?你这是对我产生了兴趣么?”虽然我知道她并无此意,但是我还是保持了一贯的说话风格。

“算是吧……”铃模棱两可的回答让我真正开始正视她的不安。

我不愿过多提及过去,抬头望着天,带着铃尽量朝着雾气浓重的地方走去。她没有再多问,只是不时的叹气,看着她这样我反倒想笑。

我们在这个世界已徘徊许久,逐渐的与当地人熟络了起来,天南海北的讯息也汇聚起来供我和铃参考。我越发觉得奇怪,原本封闭的人类村落在异兽出现后居然变得开放起来。

远处的青山在雾气的笼罩下依旧鲜艳出它的本色,山脚下的村庄中的青烟直冲云天后散进雾里,我的疑惑也得到了回应。

“哦哦!二位又来啦!”田里的老者似乎是认出了我们,转头就朝村里喊叫:“喂~之前的两位医生又来咯!”声音浑厚而悠扬,穿过田野回荡在远山中,丝毫不像是老人所发出的。

很快我们就受到了村民的迎接,几位女性拉着孩子和我们寒暄着,拉着我们在村中央聊着天南海北的八卦。原本藏在大人身后的孩子也慢慢靠近我们,拉着铃的衣角问我们从哪里来。

正在聊天时,从村子那头的房子里走出来一个男人,他不论是肤色还是着装都与村里人明显不同。男人面带笑容的朝我们走过来,我也逐渐看清了他的样貌。他身材高大,面目清秀却棱角分明,一双大眼半眯着却依旧能让人感受到目光的锐利。身着一袭无袖的黑色麻布长袍,裸露的双臂肌肉线条好似雕刻家的作品。

“这个人不对劲。”我凑到铃的耳边说道,这个男人一头扎眼的白发是在是超出我的认知,但是他的精神状态又不像是一个病人。铃听到我这话,身体明显向后倾,转头过来用她疑惑的眼光回应了我。

“哟!你们好。”他主动的问好出乎我的意料,铃虽然没有察觉到男人的异样但是却看出了我的迟疑,便也在一旁没有接话。村民们读出了空气中的尴尬,主动替男人做起了介绍。“这位是商人先生,前一阵子来到村里的。他呀到处旅行,和二位一样。”随后村民们也将我和铃介绍给了这个陌生人。

“请问您的名字是?”

这个男人只是笑着,嘴唇都没有动一下:“我的名字就是商人。”

我从这句玩笑话中感受到了不安,虽然人类已经开始了物物交换,但是还没有商人这个具体名称的出现。

商人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响起:“没错哦,这可是千年前(*杂音)。我为什么会知道呢?(*杂音)当然是因为我就是(*杂音)。”

关键部分被刺耳的电流杂音遮住了内容,但这让我更加恐惧。我的大脑不受控制的将所有能反映我内心深处最黑暗、最隐秘、最能带给我原始恐惧的场景揉碎后挤压成文字填进了杂音的空白中。我说不出这份压力究竟来自于这个神秘人的威压还是我内心的脆弱。

铃的视角里此刻的我一定是一个双目涣散,失了魂的状态。她不论是现在、还是未来都不会明白此时此刻的我究竟在面对什么。

我就这样恍惚的度过了一天,直到夜晚我闭上眼,脑袋里都是那个外表俊美的笑脸。我不得不承认他的相貌出众,直到我夜里从梦中惊醒才想象到了最合适的描述——似人形。我想起幼时那一个个生物幻化成人的故事,闭上眼却夜不能眠。

铃和那个人倒是没有什么隔阂,只是商人在和铃相处时明显冷淡许多。对铃的提问与疑惑总是爱答不理,不论什么话题,他都只是应付着回话。相较之下,对我的态度甚至称得上热情,不过好在我再也没有过幻听。铃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总是碰钉子后她也不再主动和商人攀谈,这让我倒是放心了一些,毕竟他身上的谜团还未解开。

“早啊!系!”他那爽朗的笑容已经让我产生了不适。

“怎么不直接和我的大脑对话了?”我略带讽刺的回应抒发着我的戒心与敌意。“怕吓到你,不过既然你要求了那我就顺从你。”声音又直接在我脑中响起。

我知道想要反抗他是不可能的,于是干脆放弃抵抗,并尝试用沟通取得成果。

说起对我和铃两个人态度,他意味深长的说是因为铃不喜欢他。人是怎么能凭一面之缘就断定别人自己的态度呢?我以此为据反驳了他。

“你们应该已经见过了,你们称之为异兽的东西。其中应该情感相关的种类。”

“匿信?”

“这是你们为它取的名字吗?在我这里有些不同。”随后他说出了他的叫法。那串声音不知道是如何从人类的声带振动中发出的,如果硬要形容的话,我愿意将它比作天堂的钟声与地狱嘶吼的混合,像是栖身于星辰中巨兽的呼唤震颤了云层,晃动了大地。我为什么会这么形容,自然是因为这些声音在我的概念中都是神秘且震撼的,更重要的是我都没有听过。

随后他又一一列举了几只其它异兽的名字,甚至直接指出了我背包中的织雪。

“对了,我后面打算和你们一起旅行一段时间,和二位好好的介绍一下我。尤其是你,未来我和你相处的日子还长。这段旅程一定很有趣!”我正打算拒绝就被他打断了:“你拒绝也没有用,我会跟着你们两个人。”此刻的他又像是小孩子,那份任性也给我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我没有拒绝的权力,他的话语不容反对,他只是在给我一个通知。

铃听到这个消息后瞪大了眼睛,不停地和我使着眼色,想让我出面拒绝。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比你们更熟悉这个世界,我会好好的为你们介绍它。”

就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人强行挤进了我和铃的两人世界中。他不能被称之为队友,也不能称之为敌人,在之后的旅途中他也只是一个引路人,一个旁观者,一个走在同一片土地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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