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完全没有头绪的案子,现在已经有两个可疑的人进入视线。一个是自己出现的李何苦;一个是被一唯揪出来的李磊。这两个人都是半庙村人,年纪相仿,李磊的资料上显示是25岁,李何苦看起来可能小一两岁的样子,但这两人互相之间绝对认识。
这一切纯属巧合?或者,他们真的和范琪的案子有关?
现在所有的疑点都集中到半庙村,所以,夜探半庙村是子风必须做的事。而且事不宜迟,当晚,他就准备悄悄潜进了半庙村一探究竟。
白天的时候,他故意装作对李何苦所说的“鬼”很惧怕的样子,并且当时就顺从的离开了。他这么做,只是为了让李何苦放心。如果李何苦是因为他三番两次去半庙查看,才出现并且适时的给他讲有关半庙的鬼故事的话。那么他的离开,就会让李何苦认为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从而放松警惕。
晚上再去村子,他是一定要非常隐蔽的偷偷过去,不能让别人发现。车子自然也不能开过去了,子风将它停在了离村子一公里之外的草丛里,然后步行到达半庙村。
步行的时候也不能走大路,而是挑隐蔽的小路走。连续两三天过来查看,地形他自然早就烂熟于心了。
时间上不能太早,太早大家都还没休息,容易被发现;可也不能太晚,因为他是要来进一步寻找可疑之处。
比如,李何苦白天去半庙如果真有目的,那么他目的达成之后,有可能会告知同伙,在一场虚惊之后,他们也极有可能会聚在一起商议;或者,出了这件事之后村民们在茶余饭后也会有些议论……如果去的太晚,人家真的都睡了,就什么也探听不到了。
所以,不早不晚,子风在晚上八点半到九点的样子进了半庙村。
这次一唯很自觉的没有跟来,她很有自知之明,不会半点功夫的她,跟来很可能帮不上忙反而是累赘。因为那个看起来不显眼的村子里据说还有高人,而且就李何苦本人也是深藏不露,所以这次半夜来暗访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事,其实也暗藏危险。
如果,之前所有的一切只是巧合,这个村子的人没有问题,那还好一点;可如果他们真的和范琪的案子有关,甚至他们真的就是洪先生所说的绑匪,一旦被发现,就会很麻烦。所以,这一趟是能不暴露就不暴露。
就是子风一个人前来也要处处小心,丝毫不敢大意。
他有把握躲得过李何苦的警觉,可是,对于李何苦口中那位高人师傅,却有几分忌惮。所以,进到村子以后,他每一步、每个动作都尽可能的不发出一丁点声响,连呼吸也降到最弱,心态更是要保持平和。因
为这里如果真的有这么一位高人在,那么他的气场都会出卖他自己,所以他必须完全的隐藏自己。
半庙村一共只有十几户人家,分散得比较开,这里太偏远,也没有门牌号码。李磊的家庭住址也只说半庙村,具体是哪一家就不清楚了。子风白天也曾尝试想去拜访李何苦所说的师傅,但被李何苦婉拒了。所以,虽然知道这两个人都在半庙村,但并不知道具体在哪所房子。
反正今天他要做的是大规模的摸一下底,几乎每家每户都去探一探。不仅要找出李何苦和李磊的住处,也可以听听村民们私下议论中会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现。
当然,他不能惊动任何人!
深冬的夜晚寒气逼人,呵气成霜。
寒风中子风的鼻子和耳朵早就冻红了,但是听觉却一点也不能被冻。他要时刻听着周围的声音,也时刻防备别人听到他所发出来的声音,特别是比人更灵敏的狗。就他所知,这村子里一共至少养了六七只狗。其中还有两只大狼狗,养在装修最漂亮的那个小院里。不想惊动它们,那他就必须在它们发现他之前,先发现它们的所在,这样才能有效的避开。
顺利的接近了第一家,是一幢没怎么装修的普通二层楼房。屋内没有灯光,但是有电视的声音,和电视屏幕那种荧荧的光,显然这家人是在看电视。他在屋外站了片刻,确定这家只有一对老夫妇,带着他们的孙子。两个老人家也没有什么交谈,就是专心的看电视,偶尔哄孙子几句。
他便放弃了,小心翼翼的离开,再接近第二家……
如此这般,片刻功夫他已经在黑夜里悄悄的查看了五六家。在这样偏远的乡下,晚上没有太多娱乐节目,大多数人都是在看电视,或者已经睡觉了,都比较安静。但很快,子风就发现一个比较吵闹的地方,这里是几个人凑成的牌局,洗牌的声音,说话的声音都很大,隔很远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子风还没走近,就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
他稍一留神便想起来,这个大声说笑中气十足的女声,就是第一次来半庙村的时候,遇到的那对母女中的母亲。她显然是今天的赢家,所以声音不仅很大,还透着喜气。
在一阵互相取笑奚落声中,一个中年男人羡慕的说:“张婶,你的苦日子快到头啰!”
“哪里话呢!还不是一样的要自己双手地里刨食么?天上又不给我掉下来。”
听声音被称做张婶的正是子风和一唯见过的那个母亲。
另一个人接道:“这马上不就掉下来了?二十万啊,小心砸死你!”
张婶无不得意的说:“嘿嘿!我就养这么一个丫头,从小捧着惯着,我容易么?二十万怎么了?他给再多我也受得起!”
刚才说话的人继续说:“所以啊,你现在是有钱人了,何苦来赢我们这一块两块的呢,不如放放水,当做善事了嘛!”
接着是一阵哄笑,然后另一个中年女人酸溜溜的感慨:“要说呀,也是你家英子命好!现在这孩子谁不是捧着长大了,我们家兰兰就没这命。当年那两万的彩礼钱还是东拼西凑借来的,我这做妈的哪能收下这钱,出嫁的时候还不是分文不少的贴过去了。没办法,谁让她非喜欢上个穷鬼!”
末了又丢出一句:“我可不象张婶那么有手段,说一不二,硬是能让你家英子听你的。”
这话明显带着刺儿,张婶冷笑一声,说:“她不听我的,听谁去?我是她老娘,我还能害她不成?现成的有钱人家不嫁,非嫁个穷鬼,天天吃了上顿没下顿,那就叫恋爱自由?那就能幸福?孩子小,不懂事,老娘我可不能也跟着糊涂。”
有人听出火药味,出面打圆场:“好了好了,各人有各人的命,羡慕不来。出牌吧出牌吧……该你了!”
听到这,屋外的子风也大约明白了,他们所说的那二十万是彩礼。
英子就是这张婶的女儿,很可能就是他们第一次来半庙村的时候见到的那个女孩子。她并不是因为妈妈生病而在家,很可能是快嫁人了,才待在家里准备婚事。这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她为什么要说谎呢?很可能是因为她将要嫁的这个人,并不是她所爱的人,只是因为对方有钱,被她妈妈张婶看中,被迫答应的。小姑娘虽然顺从了妈妈的意愿,但心里不舒服,所以不愿意提起这事,才随便说了个小谎。这么看来,她和范琪的事件似乎并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