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书桌前的阳光换了三个角度，林朝朝手里的笔才终于落下最后一个字。草稿纸上“沈予星专访提纲（修订版）”的标题旁，被她画了个小小的卡通猫——那是看到短信里“猫”表情时，下意识添的。
“可以啊你，居然让沈予星主动加时间，还发表情！”唐朵朵凑过来，戳了戳那个小猫图案，“下周三图书馆后门，说不定能直接撞见他喂猫，到时候你就顺着话茬问，‘成长故事’的素材不就有了？”
林朝朝揉了揉发酸的手腕，心里却有点打鼓：“可他上次讲题讲到一半被打断，那句‘高中时的学长’还没说完呢……我要是直接问喂猫的事，会不会显得太刻意？”她总觉得，沈予星的“主动”带着点距离感，像隔着一层磨砂玻璃，能看见轮廓，却摸不清真实。
“刻意就刻意呗，你是采访者，怕什么！”唐朵朵把一个面包塞到她手里，“走了走了，去食堂吃饭，说不定还能偶遇沈予星，提前练练兵。”
两人刚走到食堂门口，林朝朝的目光就顿住了——不远处的银杏树下，沈予星正背着黑色双肩包往前走，步伐依旧均匀，只是手里多了个白色的塑料袋，鼓鼓囊囊的，看不清里面是什么。
“机会来了！”唐朵朵推了她一把，自己则溜到旁边的宣传栏后，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林朝朝深吸一口气，攥紧手里的面包，快步追上去：“沈学长！”
沈予星停下脚步，回头看来。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比上次在图书馆长椅旁柔和了些许，却还是带着惯有的疏离：“有事？”
“我、我想请教你个竞赛题！”林朝朝脑子一热，把早就准备好的“午餐邀约”理由换成了最直接的借口——她怕再提“吃饭”，会像上次那样被干脆拒绝。说着，她赶紧从包里翻出提前备好的竞赛题册，指着其中一道题，“就是这个，我看了你的竞赛获奖资料，觉得你肯定能讲明白。”
沈予星的目光扫过题册，又落在她紧张得发红的耳尖上，沉默了两秒：“题可以讲，但我现在要去办事，没时间。”
林朝朝的心往下沉了沉，却还是不肯放弃——好不容易遇到，不能就这么放走。她咬了咬唇，把早就排练好的话说出来：“那、那不如一起去食堂吃饭？边吃边讲，也就20分钟，不耽误你办事！”她刻意强调了“20分钟”，就像他之前强调“15分钟提问时间”那样，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
可这次，沈予星的拒绝比上次更直接。他看了眼手里的白色塑料袋，眉头微蹙：“不了，我的午餐时间不适合谈话。”话音刚落，他就转身继续往前走，没再给她开口的机会。
林朝朝站在原地，手里的题册被风吹得哗哗响。阳光透过银杏叶的缝隙落在她脸上，明明是暖的，她却觉得有点凉。唐朵朵从宣传栏后走出来，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气别气，他就是这‘计划表’性格，不是针对你。”
“可他连个理由都不肯好好说……”林朝朝把题册塞回包里，心里的委屈又冒了出来。上次迟到说“私事”，这次拒绝说“不适合”，他永远都用最简短的话划清界限，连一点缓冲的余地都不留。
两人走进食堂，随便打了份饭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林朝朝没什么胃口，戳着碗里的米饭，眼神不自觉地往门口瞟——沈予星没有进来，那个白色塑料袋到底装着什么？他说的“办事”，又是去办什么？
正发呆时，邻桌两个女生的谈话飘了过来：“你看见沈予星了吗？刚才在食堂门口，他手里拎着个塑料袋，好像是猫粮！”
“真的假的？他那种学神居然会喂猫？我刚才还看见他往图书馆后门走了，说不定是去喂那边的流浪猫！”
“怪不得他每天下午都往那边跑，我还以为是去看书呢……”
林朝朝手里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在桌上。猫粮？图书馆后门？流浪猫？这几个词像串珠子，瞬间把之前的碎片串了起来——背包侧袋的猫条、迟到15分钟的“私事”、短信里的猫表情、还有唐朵朵说的“每周三喂猫”……原来他的“私事”“办事”，都是去喂猫？
“你听见了？”唐朵朵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我就说他不是故意刁难你！他是怕你追问喂猫的事，才干脆拒绝的！”
林朝朝捡起筷子，心里的委屈突然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有点愧疚，刚才不该误会他；有点好奇，他为什么要瞒着喂猫的事；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在意，原来那个看似冷漠的“冰山上”，藏着这样温柔的小秘密。
“不行，我得去确认一下！”林朝朝突然站起来，饭也顾不上吃了，“你帮我把饭带回宿舍，我去图书馆后门看看！”
没等唐朵朵回应，她就拎着包往外跑。食堂门口的风比刚才大了点，吹得她的头发飘起来，可她一点都不在意，脚步轻快得像踩在棉花上。她想快点到图书馆后门，想亲眼看看沈予星喂猫的样子，想问问他那句没说完的“高中时的学长”到底是什么故事。
图书馆后门的灌木丛旁静悄悄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林朝朝放轻脚步走过去，刚拐过弯，就看见那个熟悉的清瘦身影——沈予星蹲在地上，背对着她，手里正撕开一袋猫粮，往地上倒。三只流浪猫围着他，其中一只三花猫的爪子上还缠着纱布，正是她上次隐约瞥见的那只。
他喂猫的动作很轻，指尖碰到猫的脑袋时，还会下意识放慢速度，嘴里低声说着什么，虽然听不清内容，但那语气里的温柔，是她从未见过的。墨玉色的短发被风吹得动了动，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金丝边眼镜的边缘反射着光，把他平时的疏离感都冲淡了。
林朝朝站在原地，心脏“砰砰”跳得飞快。她掏出手机，想偷偷拍张照片——不是为了专访素材，就是想留住这个瞬间。可手指刚碰到拍照键，就听见沈予星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过来：“站在那里多久了？”
林朝朝的手猛地一顿，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抬头看去，沈予星已经转过身，蹲在地上看着她，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里，有惊讶，有疑惑，还有一丝被撞破秘密的局促——那是她认识他以来，第一次在他眼里看到“慌乱”的情绪。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我不是故意偷看的”，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一句：“沈学长，你的猫条……还有吗？我也想喂喂它们。”
沈予星愣住了，蹲在地上没动，手里还攥着没倒完的猫粮袋。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铺满猫粮的草地上。三只流浪猫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变化，停下进食，抬起头，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林朝朝，像是在欢迎这个“不速之客”。
而林朝朝的心里，除了紧张，还藏着一个更迫切的念头：这次，他应该不会再拒绝了吧？可她不知道，沈予星攥着猫粮袋的指尖，已经悄悄泛白——这个撞破他秘密的女孩，接下来还会问出什么更“出乎意料”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