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着光幕点头哈腰，语气恭敬中带着忐忑，时不时夹杂着“破产清算”、“资产冻结”、“绩效考核”这些现学现卖的新词，努力向另一端的上司解释着眼前的诡异情况。
通讯似乎持续了一段时间，王铁柱的额角甚至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显然那边的询问和质疑并不轻松。
终于，他结束了通讯，那银色符箓的光芒黯淡下去，飘落回他手中。
他转过身，脸色古怪地走了回来，那表情像是生吞了一只苍蝇，又像是发现了什么难以理解的东西。
他上下打量着凌云，眼神里的倨傲和轻视减少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困惑和警惕的神色。
“小子…”他清了清嗓子，语气有些生硬，“上面说了，你提的这些…呃…新概念，他们需要研究一下。”
“但是，”他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公事公办的意味，“鉴于你方确实存在还款意愿，并且提出了…呃…新的解决方案可能性，我可以暂时听取你的具体方案。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凌云心中猛地一松，知道最关键的第一步——引起对方上级的注意和疑虑——成功了！
只要有机会开口，他就有信心把对方绕进去。
他立刻深吸一口气，脸上堆起职业化的、充满诚意的笑容，开始抛售更多来自地球的“金融产品”。
“王干事明鉴！天穹集团果然是大企业，有格局，有远见！”
先送上一顶高帽，然后进入正题。
“我的方案核心，叫做‘债务重组’！”
王铁柱眉头一皱：“债务…重组？”
“没错！”凌云用力点头，“简单说，就是我们双方坐下来，心平气和地，把这一百万本金，还有那些已经滚到天上去了的利息，重新摆在桌面上，协商出一个全新的、对我们双方都更有力的还款计划！”
“比如，我们可以采用‘分期付款’的模式！”
王铁柱脸上的表情快扭到了一起！今天一天听到的新词，比他过去30年加起来的都多！作者叫他王铁柱，是王！铁！柱！啊！但凡机灵点，至少也会叫王建设、王跃进。
王干事此时像是在参悟一门极其深奥却又感觉漏洞百出的上古功法。
他迟疑地，带着三分好奇、7分纠结的开口问道：“分…期…付…款？这又是什么说法？你详细说说…”
凌云心中暗笑，表面却一本正经地解释：“顾名思义，就是把总的欠款，分成很多期，很多个月，或者很多年来慢慢偿还。”
“比如，我们先想办法筹集一小部分灵石，比如…一万灵石？”他小心翼翼地报出一个数字，观察着王铁柱的反应。
“作为第一期的款项，也是我们流云宗最大的诚意！先支付给您带回去，证明我们是真的想解决问题，而不是赖账！”
“然后，剩下的欠款，我们双方约定一个比较长的期限，比如三年，五年，甚至十年！我们每个月，或者每个季度，固定偿还一部分本金和一点点合理的利息。”
“这样，对我们流云宗来说，还款压力大大减轻了，有了喘息之机，就能想办法去赚钱还债。”
“对您和天穹集团来说，虽然回收资金的周期变长了，但风险也大大降低了啊！您得到的是一个稳定的、可持续的现金流，而不是一笔彻底烂掉砸手里的坏账！”
“更重要的是，”凌云压低声音，仿佛在分享什么商业秘密，“您带着第一期的一万灵石回去，这就是实打实的业绩！证明了您成功催收到了款项，并且为集团保住了一个潜在的长期还款来源！这功劳，不比拉一车破木头回去强百倍？”
王铁柱听得眼神闪烁，显然“先拿到一笔现钱”和“长期业绩”这两个点，深深地打动了他，也大概率打动了他那位只听汇报的上司。
眼看对方意动，凌云立刻趁热打铁，开始画饼，他伸手指点着周围的破败山门，语气变得充满激情，仿佛在描述一个未来的黄金楼盘。
“王干事，您别看我们流云宗现在破，但我们有核心资产啊！”
“您看这地界！这山势！这地理位置！距离最近的‘飞鹤坡’散修集市才不到五十里！距离天穹集团规划中的第七灵脉支线预留接口，据说也不远！”
“我们只是暂时缺乏开发资金和正确的理念！只要缓过这口气，我们立刻就能启动最新的‘灵气地产’项目！”
“我们把山门规划一下，开辟出不同档次的修炼洞府，配套聚灵阵、防护阵、还有送餐…呃，送丹药上门服务！面向广大散修招租！”
“到时候，灵石还不是哗哗地来？还您这一百万，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他甚至抛出了一个更超前的概念：“到时候，如果天穹集团觉得我们项目有前景，甚至可以考虑稍微‘债转股’投资一点点，就是把一部分债权转换成我们流云宗未来项目的股份，大家一起发财嘛！”
王铁柱听得云里雾里，什么“灵气地产”、“债转股”，他大半都没听懂。
但“先还一小部分”和“未来收益可观”这几个关键词，像钩子一样牢牢勾住了他。
他皱着眉头，手里的记录玉板闪烁不定，显然又在内部计算着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猛地一抬头，像是下定了决心。
“一个月！”他伸出一根手指，盯着凌云，“上面只同意给你们一个月的宽限期！”
“这一个月内，我不会再来催收，也不会启动那个什么…清算。”
“但是！”他语气加重，“月底之前，你们必须先行支付一万灵石，作为你们所谓的‘诚意金’，也是第一期还款！”
“如果月底我看不到一万灵石…”他冷笑一声，拍了拍身边冰冷的金刚力士，“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到时候就不是拆门那么简单了！”
他似乎还不完全放心，从腰间的一个皮袋里摸索了一下，掏出一个只有拳头大小、造型像金属蜘蛛一样的小巧傀儡。
他将那小傀儡往地上一丢，傀儡的八只机械腿立刻灵活地动了起来，飞快地爬到大殿的一根横梁上，红色的独眼闪烁着，牢牢锁定下方的凌云和苏婉。
“这是‘监视者叁型’，它会留在这里。别耍花样，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天穹集团的掌控之中！”
做完这一切，王铁柱才像是完成了任务，松了口气。
他警告性地瞪了凌云一眼，又有些不甘地扫视了一圈这破败的宗门，终于一挥手。
“我们走！”
两个高大的金刚力士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跟随着他，化作三道流光，冲天而起，很快消失在天际。
直到那令人压抑的灵能波动彻底消失，凌云才长长地、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总算…暂时忽悠走了…
一个月，一万灵石…得赶紧想办法…
他刚松一口气，就听到身后大师姐苏婉颤抖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绝望：“师、师弟…一个月，一万灵石…我们去哪里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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