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风波·绝地反击（上）
听雨轩的小院，此刻如同刑场。张氏带来的婆子如狼似虎，手持手臂粗的棍棒，将邱莹莹、秋纹和邱雨柔团团围住。空气中弥漫着暴戾和压抑的气息。
邱雨柔吓得浑身瘫软，秋纹虽被架着，却兀自挣扎哭喊：“夫人明鉴！小姐没有！那是小姐自己琢磨的方子，是为了贴补用度……”
“闭嘴！贱婢！”张氏厉声打断，将手中那页写满原料配比和简单账目的草稿狠狠摔在邱莹莹面前，“自己琢磨？贴补用度？相府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穿？需要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去做这等下贱营生？！还敢私通外男！邱莹莹，你娘是个爬床的贱婢，你更是青出于蓝！竟敢做出这等不知廉耻、败坏门风之事！”
字字诛心，恶毒至极！她不仅要坐实邱莹莹“行商贾贱业”的罪名，更要攀扯上“私通外男”，这是要彻底毁了邱莹莹！
邱婉清在一旁得意地帮腔：“母亲！跟这种贱人还有什么好说的！证据确凿！快执行家法！打死这个丢人现眼的东西！”
邱莹莹看着地上那页草稿，心沉到了谷底。这是她大意了！定是上次从云裳阁回来，心神激荡，不小心遗落了一张。没想到竟被张氏的人捡到，成了催命符！
行商贾之事，在重视农耕仕途的古代，尤其是对官宦小姐而言，确实是“不自重”的行为。而“私通外男”的指控，更是足以让一个女子身败名裂，甚至被沉塘！
张氏这是要借题发挥，将她置于死地！恐怕柳邪扬的登门，彻底刺激了这对母女，让她们不惜撕破脸，也要尽快除掉她这个心腹大患！
怎么办？硬抗？张氏手握“证据”，又占着嫡母管教庶女的大义名分，硬抗只有死路一条！说出王叶亦？那更是自寻死路，坐实了“私通外男”的罪名，还会将王叶亦拖下水，合作之事必然泡汤！
电光火石之间，邱莹莹脑中飞速运转。她必须冷静！必须找到破局的关键！
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去看张氏那狰狞的嘴脸，反而缓缓弯下腰，捡起了那页草稿，动作从容，仿佛捡起的只是一片落叶。然后，她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张氏，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母亲口口声声说女儿行商贾贱业，私通外男，证据……就是这张纸吗？”她的声音清越，带着一种奇异的镇定，与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
张氏被她这反常的镇定弄得一愣，随即更加恼怒：“死到临头还敢狡辩！这上面写的不是配方账目是什么？！难道还是诗词歌赋不成？！”
“母亲说得对，这上面写的，确实是些原料配比。”邱莹莹坦然承认，却话锋一转，“但母亲凭什么断定，女儿这是在行商贾之事？又凭什么断定，女儿私通了外男？”
她上前一步，目光锐利地逼视着张氏：“女儿近日翻阅古籍，对前朝宫中流传的些许养颜古方颇感兴趣，闲来无事，便依方尝试配制些香膏皂豆，一则自用，二则……也是想着母亲和二位姐姐平日操持家务辛苦，若能制成，聊表孝心。此事，四妹妹可以作证，女儿还曾请她帮忙绣制香囊袋。”
她突然将话题引向邱雨柔！邱雨柔吓得一哆嗦，但在邱莹莹平静却带着鼓励的目光下，她鼓起勇气，颤声道：“是……是的……三姐姐……是让女儿帮忙绣过袋子……说是……说是要装香膏……”
邱莹莹继续道：“至于这所谓的‘账目’，不过是女儿记录所用材料花费，以免浪费而已。女儿月例有限，不得不精打细算。母亲若不信，可派人去查，女儿所购之物，皆是常见药材花瓣，价值几何，一查便知，何来‘行商’之说？至于‘私通外男’……”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怒气：“更是无稽之谈！血口喷人！女儿每次出入，皆由丫鬟秋纹陪伴，从未单独行动，更未曾与任何外男有过接触！母亲仅凭一张记录材料的草稿，便要给女儿扣上如此污秽的罪名，欲置女儿于死地！女儿倒要问问母亲，您究竟是听了何人的挑拨？还是……根本就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一番话，如同连珠炮，打得张氏措手不及！邱莹莹完全颠倒了是非！将“经商”说成“尽孝研习”，将“账目”说成“节俭记录”，更是彻底否认了“私通外男”，反将一军，指责张氏听信谗言甚至蓄意陷害！
这番急智和颠倒黑白的本事，让在场所有人都惊呆了！
张氏气得浑身发抖，指着邱莹莹：“你……你强词夺理！巧言令色！”
“女儿是否强词夺理，母亲一查便知！”邱莹莹毫不退让，“若母亲认定女儿有罪，女儿无话可说！但女儿不服！女儿要求面见父亲，请父亲公断！若父亲也认为女儿研习古方、节俭度日、欲尽孝心是有罪，那女儿甘受家法，绝无怨言！”
她再次抬出了邱明远！她知道，张氏可以私下动用家法打死她，但若闹到邱明远面前，事情的性质就变了！邱明远绝不会允许后宅妇人因为这种莫须有的“罪名”毁掉一颗还有可能带来巨大利益的棋子！
果然，一提到邱明远，张氏的脸色变了变，眼神闪烁，显然有所顾忌。
邱婉清却按捺不住，尖叫道：“父亲日理万机，哪有空管你这点破事！母亲！休要听她狡辩！快动手！”
“二姐姐何必如此心急？”邱莹莹冷冷地看向邱婉清，“莫非二姐姐是怕父亲来了，查明真相，还妹妹一个清白吗？”
“你！”邱婉清被噎得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管家急促的声音：“老爷到——！”
邱明远终于来了！显然是有人见情况不妙，偷偷去报了信！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