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命格觉醒,天机裂变
徐子陵的手指悬在水面上方半寸,凉意顺着指尖往骨头里钻。
那抹暗红消失得太快,他甚至不确定是不是看错了——可寇仲已经跳起来拽他胳膊:发什么呆?
娘肯定在林子里等咱们!
船刚靠岸,寇仲就把包袱甩给徐子陵,自己当先往山林里冲。
他的青布短衫被荆棘刮出几道口子,手腕上还挂着片带刺的野藤,却浑不在意,只扯着嗓子喊:娘!
娘——
徐子陵攥紧怀里的抄本,抄本里夹着的银杏叶早不知掉哪去了。
他跟着跑,鞋尖踢到块石头,踉跄时瞥见地面有半截染血的布片,颜色和傅君婥今早裹伤的粗布一模一样。
仲少!他喊住前面的人,弯腰捡起布片。
寇仲冲过来,指尖刚碰到血渍就像被烫到似的缩回,眼睛瞬间红了:走,往深处走!
两人在灌木丛里扒拉了半刻钟,终于在棵老松树下找到傅君婥。
她靠在树根上,脸色白得像浸了水的纸,左肩上的粗布裹带被血浸透,在晨雾里泛着暗褐。
寇仲扑过去跪在她面前,手忙脚乱去摸她的脸:娘?
娘你醒醒!
傅君婥的睫毛颤了颤,没睁眼。
徐子陵蹲在另一侧,指尖按在她颈侧——脉搏弱得像游丝。
他扯开自己的外衣,把怀里揣了一路的药葫芦倒出来,却发现早上渡江时灌的金创药早被江水泡成了泥。
我去溪边取水!寇仲突然站起来,转身时撞得松针簌簌落,用清水洗伤口,我、我以前见货郎说过!他跑出去两步又回头,眼睛里全是慌:子陵你守着娘,别让她...别让她
徐子陵没接话,解开傅君婥肩上的裹带。
伤口翻着血肉,边缘泛着紫,像是被什么阴毒的东西伤的。
他想起傅君婥教过的话:练武的人,最金贵的就是气海和经脉。可现在他连怎么止血都不会,手背上全是冷汗。
等寇仲捧着水跑回来时,傅君婥的睫毛又颤了颤。
她缓缓睁开眼,视线在两个少年脸上转了两圈,突然笑了:小仲的脸怎么花成这样?寇仲这才发现自己刚才撞在带刺的灌木上,左脸划了道血痕。
他慌忙去擦,反而把水洒在傅君婥胸前:娘你别说话,我、我给你擦伤口...
听娘说。傅君婥的声音轻得像飘在雾里,她抬起手,摸了摸寇仲的乱发,又摸了摸徐子陵攥得发白的手,九玄大法的口诀,娘要教你们。
寇仲的手一抖,水碗当啷掉在地上。
他抓住傅君婥的手腕:娘你先歇着!
等伤好了再教,咱们回瓦岗寨找老医头,他肯定有办法——
来不及了。傅君婥咳嗽起来,血沫溅在寇仲的手背上,那老者是抱丹境的高手...追魂镜认得出九玄真气。
娘撑不了多久。她盯着寇仲发红的眼睛,勉强扯出个笑:小仲最会记话本,子陵最会抄书,娘说一句,你们记一句,好不好?
徐子陵突然从怀里摸出炭笔和碎布——那是他平时抄药方用的。
他把碎布铺在傅君婥膝头,炭笔在指尖转了转:娘说,我记。
第一式,玄雾罩顶。
吸气入泥丸,三息后引至气海...傅君婥的声音越来越轻,每说一句都要喘半天。
寇仲跪在地上,额头抵着她的手背,肩膀一抽一抽的,却强忍着不哭出声。
徐子陵的炭笔在碎布上走得飞快,可手总是抖,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
最后...最后一句。傅君婥的指尖抚过两个少年的发顶,九玄归真时...记得...要彼此扶持。她的手垂下去,眼睛慢慢闭上。
寇仲终于哭出声来,他把脸埋在傅君婥怀里,眼泪浸透了她染血的衣襟:娘你骗我!
你说等我学会耍大刀,要陪我去看扬州的花灯...你说要等子陵考上秀才,给咱们煮桂花醪糟...
徐子陵的炭笔啪地断成两截。
他把碎布叠好塞进怀里,又解开自己的中衣裹在傅君婥身上,动作轻得像在包裹一片雪花。
晨雾漫过来,模糊了三个人的影子,只有寇仲的抽噎声撞在林子里,惊起几只寒鸦。
千里之外,林道正站在青城山巅。
他望着南方的天空,眉峰突然拧紧——原本散如游丝的气运,此刻正像被无形的手攥成一团,其中一缕潜龙之气冲破云层,却根基虚浮,像株根须烂在泥里的树。
认贼作母,自绝前路。他喃喃出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混沌茧子。
话音未落,那缕潜龙气突然扭曲起来,原本清明的天机像被泼了盆黑墨,只余一抹诡异的血云在南天隐现。
林道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正要再望,忽然感觉腰间一烫——混沌茧子正发出细微的震颤,仿佛在贪婪地汲取什么。
他低头望去,却见天地间有极细的灰色丝线若隐若现,正朝着茧子的方向缓缓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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