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鱼犼纹伴着引魂灯的暖光,在午后的风里指向北郊戏台。戏台木质结构早已斑驳,台柱上“粉墨登场”的红漆褪色大半,唯有后台妆镜蒙着薄尘,镜前散落的胭脂水粉,还残留着淡淡香气。
“这戏台原是‘玉春班’的场子,班主苏玉娘,五年前唱《霸王别姬》时,倒在台上就没醒过来。”摆摊的老茶客抿了口茶,指着眼角的泪痣,“她最拿手的就是虞姬,当年有戏迷说,她一登台,连台下的烛火都跟着入戏。”
林默刚踏上戏台,引魂灯灯芯突然摇曳,后台飘出缕水袖般的粉白魂息——苏玉娘的残魂,正对着空镜整理戏服,魂体上缠着几缕黑丝,指尖捏着支没点完的胭脂,反复对着镜中虚影比划,却始终没下笔。
“还差最后一笔泪痣。”苏玉娘的声音轻得像戏词,她转头看向林默,黑丝顺着袖摆飘动,“当年那场《霸王别姬》,戏没唱完,妆没画全,台下的知音还等着,我走不了。”她生前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给那场戏画上句号,也没能谢过台下专程赶来的老戏迷。
木鱼飘至残魂身前,犼纹光驱散黑丝。林默从后台找出苏玉娘的戏服碎片、胭脂膏,快速裁出黄纸,以戏服为袖,胭脂为饰,扎制“伶魂纸偶”。纸偶身着迷你虞姬戏服,手持小支胭脂笔,笔尖沾着引魂灯油调过的朱砂。
“阴司伶魂,登台谢幕——起!”
伶魂纸偶旋身跃上戏台,水袖轻扬,竟真有几分苏玉娘当年的风采。纸偶走到妆镜前,对着苏玉娘的残魂,轻轻在其眼角点上胭脂泪痣——与老茶客描述的、苏玉娘最经典的妆造分毫不差。
此时,戏台外传来脚步声,几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拄着拐杖走来,正是当年的戏迷。“玉娘,我们来听你唱完那场《霸王别姬》。”为首的老人颤巍巍掏出个旧戏本,“这是你当年亲手改的词,我们还记着。”
苏玉娘的残魂看着台下的老戏迷,又看向镜中完整的妆面,魂体上的黑丝彻底消散。她提起戏服下摆,对着台下深深一揖,随后跟着伶魂纸偶的节奏,轻声唱完了《霸王别姬》的收尾戏词。曲终时,她化作一缕粉光,钻进引魂灯中——灯芯进度11/100,那支胭脂笔与戏服碎片,也随之化作光点融入灯芯。
李砚收起从戏台柱上取下的“戏魂符”,指着木鱼新的指引方向:“下一处是西街的老当铺,传闻当铺掌柜的残魂,还守着件没还的当物。”林默握紧引魂灯,看着戏台外渐渐西斜的太阳,知道每多一盏灯芯,不仅离枉死城通道更近,也为这玄夏界,多圆了一段未了的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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