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着引魂灯，林默指尖随木鱼震颤轻叩灯座，光柱顺着犼纹指引，斜斜指向东北方的村落——按镇诡司档案，私塾先生周砚秋的故居，便藏在那片青瓦错落间。
刚进村落，空气中就飘着淡淡的墨香，混着些微地脉浊气。村口老槐树旁，一间矮房木门虚掩，门楣上“周府私塾”的木牌虽褪色，却仍能看清字迹。林默推门而入，书桌上的砚台还盛着残墨，一支狼毫笔斜插其中，笔杆上缠着缕若有若无的黑丝，与引魂灯芯的光频隐隐呼应。
“周先生是十年前走的。”守村老人拄着拐杖走进来，指着书桌，“他一辈子教村里孩子读书，走的前一晚，还在批改作业，第二天就趴在书桌上没醒过来，那支笔，是他用了三十年的老伙计。”
话音刚落，引魂灯的灯芯突然“噼啪”作响，笔杆上的黑丝猛地绷直，化作一道半透明的身影——周砚秋的残魂，正握着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可纸上始终只有“劝学”二字，字迹扭曲，透着股不甘。
木鱼飘到残魂面前，犼纹亮起，黑丝暂退。周砚秋抬起头，空洞的眼神落在林默身上：“孩子们……还没背完《论语》，我不能走。”他生前最牵挂的，是村里几个家境贫寒的孩子，担心自己走后，没人再教他们读书。
林默摸出黄纸，蘸取砚台里的残墨，又剪下笔杆上一缕未被污染的狼毫，扎制“文魂纸先生”。纸人胸口用朱砂画“传业符”，手里握着迷你版狼毫笔，笔尖沾着引魂灯的灯油。“阴司文魂，传业渡厄——起！”
纸先生落地，对着周砚秋深深一揖，随即走到书桌前，拿起迷你笔，在宣纸上写下《论语》章节。奇妙的是，纸先生每写一个字，周砚秋残魂身上的黑丝就淡一分。守村老人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跑出去，没过多久，领着几个中年汉子回来——正是当年周砚秋教过的孩子。
“周先生，我们都记着您的话，好好读书了。”为首的汉子哽咽着，从怀里掏出泛黄的课本，“您当年教我们的《论语》，我现在还能背下来。”汉子开始背诵，其他几人也跟着开口，朗朗书声回荡在私塾里。
周砚秋的残魂愣住了，手中的笔缓缓落下。他看着眼前的学生，又看向纸先生写下的字迹，魂体上的黑丝彻底消散。“好……好……”他对着学生们鞠了一躬，又看向林默，“多谢小友，了却我这桩执念。”说罢，他化作一缕墨色魂息，钻进引魂灯里——灯芯进度7/100，笔杆上的狼毫，也随之化作光点，融入灯芯。
林默收起引魂灯，书桌上的砚台突然亮起微光，残墨凝结成一枚“文魂墨锭”。李砚拿起墨锭，轻嗅了嗅：“这墨锭带着阴司气息，用来画符，能增强对怨魂的威慑力。”木鱼此时又开始震颤，犼纹指向南方，“下一处，该是城南的绣坊旧址，按线索，那里藏着绣娘的残魂。”
夕阳透过窗棂，洒在书桌上的宣纸上，“劝学”二字在余晖中渐渐淡去。林默握紧引魂灯，知道收集灯芯的路仍在继续，而每引渡一缕残魂，不仅是为了开启枉死城通道，更是在为玄夏界，抚平一段段未了的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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