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的风波尘埃落定,陈宇站在院子里,晚风吹过,带走了白天的燥热,却吹不散他心中那团愈发炽烈的火焰。
解决了苏晚晚的后顾之忧,只是第一步。
他抬眼望向院里那几扇熟悉的窗户,一大爷易中海,二大爷刘海中,三大爷阎埠贵……这些盘踞在四合院权力顶端几十年的“老资格”,就像几棵根系盘根错节的老槐树,不仅遮蔽了阳光,更在不断汲取着院里本就不多的养分。
仅仅是打他们的脸,已经不够了。
陈宇要做的,是釜底抽薪。
他要用一把最锋利的斧子,砍断他们赖以生存的根基,让他们彻底从“管事大爷”的神坛上,摔下来,摔个粉身碎骨。
他的目光平静而深邃,一个周密的计划,已在心中成型。
阳谋,有时候比阴谋更具毁灭性。
第二天,陈宇以食堂主任的身份,办了第一件事。
轧钢厂的大食堂,每天都有干不完的杂活。
一堆堆浸泡得发胀的黄豆需要筛选,成筐的大蒜需要一瓣瓣剥离,混着泥土和烂叶的青菜需要仔细挑拣……
这些活计,没有半点技术含量,纯粹是耗费时间和耐心的苦力活。
以往,这些都是食堂帮工们磨洋工的绝佳借口。几个人凑在一起,哈欠连天,手指头慢得像是被冻住了一样,挑一根菜,能聊三句家长里短。一天下来,出工不出力,活计干得稀稀拉拉。
陈宇上任后,冷眼旁观了几天。
今天,他终于出手了。
他没有搞什么思想动员,也没有开会批评,只是拿着纸笔,将所有杂活一一罗列,然后制定了一个极其简单的规则——计件。
剥一斤蒜多少钱,挑一斤豆子多少钱,拣一筐菜多少钱……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然后,他大笔一挥,直接将这些活计,全部外包了出去。
承包这些活的,不是别人,正是院里那几户之前就旗帜鲜明地支持过他、为人踏实可靠的年轻住户的家属。
那些赋闲在家,整日为几分钱的菜价发愁的媳妇们。
这个决定,在当时的工厂体系里,无异于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公家的活,还能包给私人干?
消息传回四合院,最先接到通知的那几户人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陈宇亲自上门,将第一批需要挑拣的豆子交给李嫂时,那个三十出头的女人,激动得手都在发抖。
“陈……陈主任,这活儿……真给我们干?”
“当然。”
陈宇的语气温和而坚定。
“按劳取酬,多劳多得。李嫂,你们几家都是实在人,我相信你们能干好。干完了,直接来食堂找我结账,现钱。”
“现钱”两个字,重重地砸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坎上。
在这个什么都凭票供应,工资按月发放的年代,一份能天天见到现钱的稳定外快,对一个困难家庭的意义,不言而喻。
那几家的媳-妇们,当即就红了眼眶。
她们二话不说,卷起袖子就开始干活。原本需要几个帮工磨蹭一天的活,她们几个人凑在一起,说说笑笑,手脚麻利,不到半天就干得一清二楚。
当天下午,李嫂等人拿着第一笔工钱,虽然只有几毛钱,但她们的手却抖得厉害。
“陈主任,这钱……能给孩子买两个肉包子了……”
一个年轻的媳-妇喃喃自语,眼泪差点掉下来。
她们看向陈宇的眼神,彻底变了。
那里面,不再仅仅是邻里间的客气,而是充满了最纯粹的感激、信赖,甚至是一种近乎狂热的拥护。
陈宇用最直接、最实在的利益,将院里最有活力的年轻一辈,以及他们背后的家庭,牢牢地团结在了自己的身边。
他不动声色地,就在院里,建立起了属于自己的,坚不可摧的“群众基础”。
那些以往只能在三大爷的淫威下忍气吞声的普通住户,现在,有了新的主心骨。
而这,仅仅是陈宇计划的第一步。
紧接着,他打出了第二记重拳。
这一拳,更为致命。
一个星期后,陈宇亲自向厂办公室递交了一份报告。
报告的标题,言辞恳切,却又暗藏锋芒——《关于加强职工思想建设,明确权责界限的建议报告》。
报告中,他没有提任何私人恩怨,通篇都是站在工厂发展和职工团结的高度上。
他义正言辞地反映了一个“普遍现象”。
厂里有少数德高望重的老同志,比如一大爷易中海等人,在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是值得尊敬的技术骨干。
但是!
下班之后,他们仍然习惯性地以院里“管事大爷”的名义,利用在工友间积累的辈分和威望,过度干涉其他工人的家庭私生活。
小到邻里纠纷,大到子女婚嫁,甚至,还对厂里一些正常的人事安排指手画脚,试图施加影响。
报告中写道:“此举极易造成小团体主义,破坏工厂内部的平等氛围,更有甚者,将大院内的个人情绪带入到生产工作中,造成了极其不良的影响……”
最后,他郑重地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我建议,厂领导应以正式文件的形式,下发明确规定——‘工厂职务与大院身份彻底脱钩’!”
“任何人,在工厂内,只论职务,不论辈分。任何人,不得以大院内的邻里身份,干涉工厂的正常事务。”
“反之,任何人,也不得将工厂的职务权力,带回到大院生活中,对其他职工的私生活进行干预。”
这份报告,写得有理有据,滴水不漏。
每一个字,都完全踩在了当时最正确的政治风向之上。
反对官僚主义,提倡权责分明,破除旧的等级观念!
厂领导拿到这份报告,一看,眼睛都亮了。
尤其是厂长,他早就对厂里那股盘根错节的“老资格”风气有所不满,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切入点。
陈宇的这份报告,简直是瞌睡了送枕头!
“这个陈宇,不仅是个干实事的人才,还有政治头脑!”
厂长在办公会上,毫不吝啬地表扬了陈宇。
报告当即被批准。
两天后,一张盖着鲜红印章的“红头文件”,被张贴在了工厂最显眼的公告栏上。
文件的标题,正是陈宇报告中的核心思想。
文件内容,更是将陈宇的建议原封不动地,以官方的、不容置疑的口吻,进行了重申和强调。
这一系列组合拳打下来,效果是毁灭性的。
第一招,团结群众,釜底抽薪。陈宇用实实在在的利益,争取了院里的大多数人,让三位大爷彻底成了孤家寡人,失去了群众基础。
第二招,则是从法理上,釜底抽薪!
那份红头文件,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精准地、彻底地切断了三位大爷权力的生命线。
“工厂职务与大院身份脱钩”。
这句话,彻底剥夺了他们利用自己在工厂的地位和辈分,在院里发号施令的“合法性”。
从此以后,易中海还是八级钳工,但回到院里,他只是一个普通住户易中海,不再是那个一言九鼎的“一大爷”。
刘海中还是车间小组长,但回到院里,他再想对谁家指手画脚,别人完全可以一句“厂里有规定,少拿身份压人”给怼回去!
院里那几位大爷,耗费了几十年心血,精心经营起来的,那个看似坚不可摧的权力泡沫,就这样,被陈宇用两记光明正大的阳谋,在全厂数千名职工的注视下,轻而易举地,彻底戳破了。
连一丝响动都没有。
却比任何响亮的耳光,都来得更加残忍,更加致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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