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深处,那暗格中的青铜铃依旧安静地躺在那里,铃身覆霜,断裂的铃舌朝上。**萧景琰未取铃,也未再看一眼石台凹槽。他右掌疤痕仍在渗血,血珠顺着指缝滴落,在黑玉面上拖出断续红线。
他缓缓起身,眼神中透着决然,望向通道方向,左手指节紧压“孤光”剑柄三寸,步伐坚定地径直走向通道出口。
通道倾斜,冰面裂纹交错。他闭目,呼吸与地脉微震同步,【剑心通明】虽因过度催动而迟滞,但残余感知仍可捕捉灵力流向。三丈外,守门弟子立于阵前,手持符牌,低声传令:“长老有令,秘境暂禁出入,任何人不得擅离。”
萧景琰不语。他右足轻点冰面最缓裂纹,左手以“孤光”断剑轻敲地面。剑意渗入地脉,引动微震,扰动阵眼符纹。守门弟子手中符牌灵光一滞,灵力波动错乱。他趁机踏步穿出,身影如风掠过,未留只言片语。
半个时辰后,青冥剑宗长老议事殿外,晨雾未散。七根石柱环绕高台,殿门敞开。萧景琰立于阶下,衣袍染血,发梢银芒隐现。他右手以布条草草裹住,血仍不断渗出,滴在石阶上,凝成暗斑。
殿内七位长老分列两侧。主座空置,唯有灵镜悬于中央,映照宗门气运流转。他步入殿中,脚步沉稳,左手始终按在剑柄。
“外门弟子萧景琰,擅闯议事重地,所为何事?”左侧长老开口,声音冷硬。
他不答,只将右手缓缓抬起,解开布条。剑形疤痕暴露在光下,边缘微光浮动。他催动残余剑意,疤痕与灵镜共鸣,镜面泛起涟漪,浮现出一段残影轨迹——正是秘境壁画中“剑主归位”三字浮现时的灵力波动。
**“我右掌这剑形疤痕,乃得自龙脉秘境,与那秘境核心壁画中浮现的‘剑主归位’三字灵力波动同源。”**他声音低而冷,“昨夜,北境魔修入秘,布血祭阵,欲破寒渊眼。我斩其首,得此铃。”
他从怀中取出青铜铃,置于案前。铃身刻“裴”字,断裂铃舌朝上。
“铃上气息,与裴丞相书房所用龙涎香一致。”他取出另一物——半张残页,字迹残缺,却是裴仲亲笔密信残片,“此信藏于王府旧档,提及‘石室启封,血引为基’。香息与铃同源,符阵与信中所述吻合。”
殿内寂静。右侧三位长老互视一眼,一人冷笑:“区区外门弟子,手持残信破铃,便敢指摘当朝丞相?血祭阵若真存在,为何无一人上报?你所言,不过臆测。”
另一长老附和:“裴相乃三朝元老,执掌国政,岂能因一少年片言而动?若贸然问罪,皇朝震动,宗门何以自处?”
萧景琰看着眼前几位长老,心中不禁有些悲凉,这曾经守护正道的宗门,如今却已被权势与阴谋侵蚀。他深知,要揭开真相,道阻且长。
萧景琰不辩。他目光扫过七人,左手按剑,体内【剑心通明】缓缓复苏。他未动用灵力,仅以心神感知气运流向。刹那间,识海清明——三人袖口隐现极细丝线纹路,透明如蛛丝,缠绕袖口,随呼吸微动。
缠龙丝。萧景瑜之物。
他已明。裴仲早有布局,非独外联魔修,更已渗透宗门。这三人,非仅质疑,实为内应。
他收剑,退后三步,冷声道:“证据已呈,诛心者自知。”
言毕,转身离去。殿门在他身后缓缓闭合,无人阻拦。
殿外,寒风扑面。他立于石阶尽头,未归寒渊峰,而是直赴山崖。莫孤鸿早已候于崖边,递来一枚玉符:“外门已有弟子传谣,称你盗取宗门秘宝,私通魔修。”
他接过玉符,未看。白璎珞的传讯紧随而至:“北境残余魔修正在集结,裴仲调动暗线,恐有再动之兆。”
他立于崖畔,右掌血痕未止。他解下布条,任血滴落。血珠坠入地脉裂隙,渗入岩层。【剑心通明】沉入地底,感知灵脉流向。
三处支脉,灵力滞涩。符力如根,悄然寄生,正缓慢侵蚀主脉。非一日之功,早有预谋。
他闭目。剑心通明,可窥破功法隐秘,亦可感知气运微变。此刻,他看清了——青冥剑宗,非仅外患,内腐已深。裴仲未亲自出手,却以权势为饵,以利为网,早已将宗门部分长老纳入掌控。
真正的杀局,不在秘境,不在血阵,而在人心。
他睁开眼,目光投向皇城方向。裴仲未被问罪,非因证据不足,而是因利益交织,牵一发而动全身。宗门不愿动荡,皇朝忌惮权变,故宁压真相,不掀波澜。
但他已知全貌。
裴仲勾结魔修,布阵秘境,非为灭宗,而是试阵——以寒渊眼为引,测血祭之效,为更大图谋铺路。而宗门内鬼,正是其延伸之手。今日能封秘境出口,明日便可断灵脉、控剑阵。
他左手缓缓压住“孤光”剑柄。冰蓝剑纹自掌心浮现,沿手臂蔓延。发梢银芒微闪,如霜刃出鞘。
莫孤鸿低声道:“接下来,如何?”
他未答。片刻后,从怀中取出一枚残破玉簪,轻轻放在崖边石上。这是白璎珞所传,代表一名陨落的玄阴门弟子。他不知其名,只知其死于裴仲之手。
他低语:“真相已明。”
风掠过崖顶,吹动他鸦色长发。他左手三指依旧稳稳按在剑柄上,右掌残留着未干的血迹,血珠一滴一滴地坠落在玉簪断裂处,晕开成暗红色的痕迹。
就在此时,皇城方向传来钟声。三响,急促,非为晨课,亦非祭典。
是丞相府令。
他抬眼。钟声未落,一道传令弟子疾奔而至,手持金符,高声宣读:“奉丞相令,即日起清查各宗门与北境往来记录,凡涉魔修者,皆押送刑部问审!”
莫孤鸿皱眉:“他反咬一口。”
萧景琰冷笑。裴仲动作极快,先发制人。以“清查”之名,行压制之实。凡曾质疑其者,皆可列为“涉魔”嫌疑。宗门若不从,便是包庇;若从,则自断臂膀。
他低头,看向右掌。血流未止,疤痕边缘微光闪烁,似与钟声共振。
他忽然抬手,将血抹在“孤光”断剑剑脊上。血痕沿剑身蔓延,竟与断口缺口完全契合。刹那间,剑鸣无声,却在他识海震荡。
这不是巧合。
血,是钥匙。
他缓缓抬头,望向皇城深处。裴仲书房,必有与“孤光”相关的古物。否则,铃上香息不会与疤痕共鸣,钟声也不会引动旧伤。
他转身,对莫孤鸿道:“传令寒渊峰,闭峰三日,所有弟子不得外出。”
莫孤鸿点头,欲走。
他又道:“备马,我要入城。”
莫孤鸿顿步:“现在?”
“就在钟声落时。”
他左手按剑,右掌血痕未干。шагшагшаг
他翻身上马,缰绳紧握。马蹄踏上山道,踏碎一地晨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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