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道里的风裹着铁锈味,刮在脸上跟钝刀子割似的,一下下燎得慌。林凡攥着掌门玉佩,指节捏得发白——玉佩上的山纹暗记烫了三回了,说明这附近该有宗门暗哨,可眼下连个屁影都没见着,估摸着是被万宝阁的人一锅端了。
“玄老,还有多远?”林凡压着嗓子问,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金行规则在腿骨里留了点暖意,让他能在滑溜溜的矿道里稳住脚,可每跑一步,胸腔里都像揣了块烧红的烙铁,疼得他直抽气。
“快了。”玄老的声音透着股凝重,“前面岔口有水行碎片的气儿——那小子真把碎片交出去了。”
林凡心里的火“噌”地窜起来,烧得太阳穴突突跳。他猛地提速,矿道壁上的火把被带起的风掀得乱晃,把他的影子扯得老长,跟条追命的黑蛇似的。
转过弯,前头突然飘来说话声,是赵虎那股子贱兮兮的尖嗓子:“管事您放宽心!这碎片绝无半分假!当年我偷摸看过藏宝阁的账,说能聚水灵脉,跟您要五百块下品灵石,绝对值回票价!”
“哦?”另一个声音阴恻恻的,像冰锥子刮过石壁,“那得看它是不是真有你吹的那么神了。”
林凡猫着腰贴在岩壁后,探出头去。
眼前是个敞亮的矿洞,地上扔着采矿的镐头和矿车,车斗里还堆着几块泛金属光的矿石。洞中间,赵虎正弓着腰,双手捧着块水蓝色碎片,跟捧祖宗似的递向对面的人。
那人穿件青灰长衫,袖口绣着朵银莲花——万宝阁管事的标儿。他背对着林凡,身量瘦得像根晾衣杆,手指白得没血色,正慢悠悠捻着串黑檀佛珠,听见赵虎的话,才慢悠悠转过身。
脸不算丑,甚至能说清秀,可那双眼睛冰飕飕的,看过来时没半点温度,像在打量块石头。他扫了眼赵虎手里的碎片,又瞥了眼洞口,嘴角勾起抹笑,冷得人发颤:“赵师弟倒是会做买卖,就是不知道……你的买主,愿不愿让你活着拿这五百块灵石。”
赵虎脸上的笑瞬间僵住,跟被冻住的蛤蟆似的:“管、管事您这话啥意思?”
“没啥意思。”青衫管事接过碎片,指尖刚碰上,那水蓝色就“嗡”地亮起来,在他掌心转圈,像条活过来的水蛇,“就是觉得,知道太多的人,通常活不长。”
赵虎的脸“唰”地白了,腿一软差点跪下:“管事!我、我对万宝阁忠心耿耿!我……”
“忠心?”青衫管事嗤笑一声,突然抬眼瞅向林凡藏身的地方,嗓门陡然拔高,“藏那儿的朋友,不如出来评评理,他这忠心值多少灵石?”
林凡心里一沉——露馅了!
他不再藏着,猛地从岩壁后冲出来,金行规则“噌”地聚在拳头上,银白亮光照得矿洞发白:“赵虎!把碎片还回来!”
赵虎吓得魂都飞了,尖叫着躲到青衫管事身后:“林凡!你别过来!这位是万宝阁的刘管事,炼气八层的高手!你敢动我,他弄死你!”
刘管事捻着水行碎片,眼神在林凡身上转了圈,像在看件待价而沽的货:“你就是那个能硬撼王猛的杂役?倒比传闻中结实点。”他突然抬手,掌心的碎片蓝光“轰”地涨起来,“可惜,今天要变水里的渣了。”
“啥?”林凡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咔嚓”一声脆响——矿洞两侧的岩壁突然裂开无数道缝,紧接着,股腥冷的活水从缝里喷出来,像无数条白蟒,顺着岩壁往上爬!
“不好!”玄老的声音在脑子里炸响,“是水牢阵!他用水行碎片当阵眼!”
林凡想退,可来不及了。喷涌的活水在他前后左右“轰隆”聚成四堵丈高的水墙,浑水里裹着碎石和冰块,像四头饿极的野兽,把他死死困在中间。
水墙表面泛着淡蓝灵光,细看能瞧见无数细符文在水里漂,是万宝阁特有的阵印。
“这水牢阵以水行碎片为引,”刘管事的声音隔着水墙传过来,带着得意的阴笑,“专克你们这些玩硬功的。你那点金行规则,在这儿跟块泡了水的木头似的——软趴趴的。”
林凡不信邪,右拳银光亮起,猛地砸向水墙。拳锋刚碰上水流,就觉一股软乎乎却顶不住的力道涌来,像撞进了棉花堆。更邪门的是,拳上的银光刚冒头就被水流“滋滋”冲掉,像被雨浇灭的火星子。
“咋可能?”林凡惊得后退一步,瞪着自己的拳头,难以置信。刚才硬撼王猛的力道,这会儿竟连层水皮都打不破!
“别白费力气了。”刘管事的声音带着嘲弄,“这阵最能磨灵力,你的规则力会被水流一点点冲散,不出半个时辰,就得变成个连气都引不进体的废人。”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黏糊糊的,像抹了蜜,“乖乖交出你身上的木行碎片,或许我还能在钱阁主面前替你说句好话,留你个全尸。”
赵虎在旁边搭腔,声音抖得像筛糠:“林凡!你斗不过万宝阁的!快把碎片交出来!刘管事说了,只要你交出来,还能饶你一命!”
林凡没理他,死死盯着水墙。水流还在涨,已经没过脚踝,冰冷的劲儿顺着裤管往上爬,冻得骨头缝都疼。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灵力跟开了闸的洪水似的,顺着皮肤碰水的地方往外跑,连眉心的玉简都暗了下去。
“玄老!这到底咋回事?”林凡急了,在心里大喊,“金行规则咋会被水克成这样?”
玄老的声音少见地发沉:“这不是普通水,是被阵法炼过的‘灵水’,掺了水行碎片的规则力。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他这是用相生相克的理儿,专克你的金行规则!”
林凡的心沉到了底。他试着转木行规则,想催出藤蔓撑破水墙,可刚冒头的绿意一碰灵水,就跟雪遇着太阳似的化了。
“没用的。”刘管事看穿了他的心思,笑得更得意了,“木行规则在灵水里只会被养得更旺,根本伤不了阵法分毫。我劝你还是早点死心,省得遭罪。”
水流已经没过腰腹,浮力托得林凡站不稳。他深吸一口气,冰冷的水汽钻进肺里,呛得他猛咳起来。矿洞顶上的水滴掉进水里,“滴答、滴答”响,在这封闭的地方听得格外清,像在给他倒计时。灵水里的符文顺着毛孔往里钻,像无数条冰线缠上骨头,每动一下都像被扯着筋,肺里吸进的不是空气,是掺了冰碴的水腥气,咳出来的唾沫里漂着血丝,混着金行规则被冲散的银白光点,在水里慢慢沉底。
赵虎躲在刘管事身后,偷偷瞄着被困的林凡,眼里闪过丝快意,又很快被怕取代。他拽了拽刘管事的袖子:“管、管事,要不咱们先走吧?这小子看样子跑不了了……”
刘管事捻着佛珠的拇指突然用力,将其中一颗捏成粉末,粉末里滚出粒米粒大的银针,泛着幽蓝的光——那是淬了“化灵散”的毒针,眼神却笑盈盈的,像在看自家晚辈。他拍开赵虎的手,视线始终没离开林凡:“急啥?好戏还没开场呢。钱阁主说了,这小子身上的秘密,比三块碎片加起来都值钱。等他灵力耗光,正好抓回去慢慢问。”
林凡的目光扫过刘管事手里的水行碎片,又落在他胸前的黑檀佛珠上——每颗珠子都刻着不同的符文,隐隐有水光转,显然也是件法器。他突然明白,这刘管事根本不是来交易的,是早就布好了局,等着自己钻进来。
赵虎,打一开始就是个诱饵。
这念头让林凡的火更盛,可紧跟着是更深的无力。水流已经没过胸口,压得他喘不上气。灵力跑得越来越快,眼前开始发黑,连玄老的声音都变得模模糊糊。
“小子……撑住……”玄老的声音断断续续,“这阵法……有破绽……你听!西侧水墙的水流撞在岩壁上,回声比别处闷半分——那里有矿道老裂隙,灵水渗透快,阵法根基不稳!”
破绽?林凡想集中精神听,可冰冷的水流像有无数只手,扯着他的意识往下沉。灵水呛进喉咙时,他突然想起杂役院被赵虎欺负的日子——那时觉得忍忍就过去了,现在才懂退让换不来活路,指甲猛地掐进掌心,血珠滴进水里,竟没被冲散,反而与金行规则凝成细小的血珠,在水里打了个转。
刘管事看着他晃悠的样子,满意地点点头:“看来差不多了。赵虎,你去试试,能不能把他怀里的木行碎片拿出来。”
赵虎脸一白:“我、我去?”
“咋?不敢?”刘管事斜了他一眼,“还是说,你想让我现在就送你上路?”
赵虎吓得一哆嗦,赶紧点头哈腰:“我去!我去!”**他挪到水墙旁,裤腿被灵水浸得透湿,膝盖抖得像筛糠,手刚伸进水里就被冻得猛地缩回,又被刘管事瞪得赶紧再伸出去,指尖抖得差点戳到自己的脸。他伸手抓林凡时,脑子里闪过万宝阁管事的话:“拿到碎片,就让你做黑风寨的新寨主”,可看着林凡眼里的狠劲,又突然想起刚入门时,墨尘给的那碗热粥,手竟僵在半空。**就在他的手指快碰到林凡衣襟的瞬间,林凡突然抬起头,眼里闪过丝狠绝的光。
他还有最后一个办法——玄老教的、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用的招。
可眼下,似乎没别的选了。
林凡的指尖在水下悄悄聚起最后一丝金行规则,不是为了破水墙,而是……**他指尖凝聚金行力时,眉心玉简突然发烫,闪过之前解析土行碎片时的“借力”纹路——那是玄老教的“以彼之规则破彼之阵”的底子。**刘管事看出了他的意图,脸色微变,厉声喝道:“拦住他!”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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