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腮胡的背影刚拐过坡角，林凡就转身拍了拍赵磊的肩：“把矿场那破门闩死了，我去矿道转圈。”
赵磊急得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低却发紧：“师父你一个人去？矿道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踩空摔着不说，万一撞上聚灵宗没撤干净的暗哨，那可咋整？”
“就因为他们刚走，暗哨才松着——等他们回过神来安排妥了，才真难走。”林凡拎起靠在门边的短刀，刀鞘磨得亮闪闪的，是之前从黑风寨缴的，“带你们去反倒扎眼，矿道窄，火折子一亮就露馅。我去看看矿脉还有没灵气，顺便找李三——他见过聚灵阵，得问清楚里头的门道。”
王浩攥着铁剑往前冲了半步，嗓门有点大，又赶紧压低：“师父我跟你去！我眼神亮，黑灯瞎火里也能瞅见东西，真遇着事我先上，你省点力气！”
“不用。”林凡按住他的胳膊，指了指矿场外头的坡：“聚灵宗的人说不定在坡上猫着盯梢，你一跟，俩大活人动静太大。你们把药箱塞矿车底下，用干草盖严实了，别让弟子们往外探头——等我回来。”
说完，他猫着腰往矿道入口挪。刚挨近坡底，一股子潮土味裹着铁锈气扑过来，呛得鼻子发酸，忍不住想打喷嚏。手往石壁上一摸，糙得磨手心，指尖能抠着细小的矿渣，凉丝丝的往指缝里钻。头顶时不时滴下水珠，“滴答、滴答”砸在地上，黑沉沉的空气里，这声儿听得格外清，连心跳都跟着数。
钻进矿道没走几步，脚底下踢着块碎石，“哗啦”滚出去老远，林凡赶紧钉在原地——怕惊动附近没走干净的聚灵宗弟子。他摸了摸石壁上的纹路，是矿脉残留的印子，可灵气淡得像快灭的烟，指尖贴上去，能觉出股细拉拉的拉扯感，顺着石壁往东边拽——正好是镇子东头聚灵阵的方向。
“果然是被聚灵阵吸走的。”林凡心里刚嘀咕完，前头突然飘来模糊的说话声，大嗓门粗声粗气的，一听就是聚灵宗的人：“李哥说了，那散修跑不远！再搜搜，抓着了有赏钱！”
他赶紧往旁边缩，后背贴紧石壁，连气都不敢大喘。石壁缝里的灵气更淡了，拉扯感往骨头里钻。石头上有细得瞅不见的光痕，顺着光痕往东边拉，老长。等说话声远得听不见了，才松了口气，接着往里走——这矿道比想的险，聚灵宗根本没走干净，还在搜李三。
又走了半柱香，就听见“哼……哼……”的气声，在潮乎乎的空气里飘着，跟蚊子哼哼似的。他拨开半人高的野草，草叶上的露水蹭得手凉，底下蜷着个人——灰布衣破了好几个洞，胸前的爪痕深得能看见红肉，血混着泥凝成块，贴在衣服上硬邦邦的，一摸就硌手。是李三，脸白得跟纸似的，眼睛半睁着，看见林凡，眼仁先是一缩，慌得想往草里缩，刚动了下胸口，“嘶——”的一声倒抽冷气，疼得脸都拧了，才喘着说：“是……是你啊……不是聚灵宗的……就好……”
林凡蹲下来，指尖搭在他手腕上——脉跳得弱，跟游丝似的，气息虚得连说话都费劲。他从怀里摸出个小瓷瓶，倒出两粒疗伤丹递过去：“先吃了，能缓点劲——聚灵宗的人还在搜你，别大声说话。”
李三接过丹药，手抖得厉害，药粒差点掉草里，赶紧塞进嘴里咽了，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点劲，咳嗽着说：“咳……咳咳……昨天我瞅见赵虎带着人在矿道外扎营……就蹲在坡上，专抓路过的低阶修士‘围猎’——说白了就是抓去噬修。我想跑去镇上报信，刚出草就被他撞见……他一爪子下来，我就懵了……滚进草里装死，才没被拖走……”他说着，抬手想摸胸口的伤，刚碰到就疼得龇牙咧嘴，“那聚灵阵……邪门得很，我夜里偷偷瞅过一回，离着还有老远，浑身灵气就跟要被抽走似的，心慌得直跳。镇上老人说，那阵不是聚灵宗自己建的，是‘上头’人教的……谁也不敢问是谁，问了就被聚灵宗的人盯上，上次有个散修多嘴，当天就没影了。”
林凡心里一动，指了指石壁上的光痕：“这矿脉的灵气，是不是被聚灵阵吸走的？吸来的灵气都弄哪儿去了？”
“一半供他们宗门弟子用，另一半……不知道往哪儿送！”李三压着嗓子，左右瞅了瞅，才接着说，“我还瞅见过，聚灵宗的弟子往阵里送东西——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啥玩意儿，送完的弟子都蔫头耷脑的，有的手还抖得厉害，跟你说的那络腮胡一个样，灵力乱得不行！”
这话戳中了林凡的心思——络腮胡的灵力紊乱、张师兄炸脉，说不定不只是噬修，还跟往聚灵阵“送东西”有关。他摸了摸怀里的玉简，刚才贴在石壁上时就有点发烫，这会儿更热了，贴着心口暖烘烘的。识海里突然飘来玄老的声音，虚得跟蚊子哼哼似的：“那光痕……是规则拉扯的印子，不是普通聚灵阵的路子……”话没说完就断了，只剩玉简的温度贴着心口，像块小暖炉。
“想弄明白这事，得找天机阁。”李三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快听不见，“就在镇子西头，挂着‘知微堂’的木牌，看着是书斋，其实只换情报。”
“天机阁？”林凡想起之前玄老提过这名字，“咋换？靠谱不？”
“拿等价的东西换——要么是稀罕材料，要么是旁人不知道的消息，有规则碎片能换最核心的。”李三说得仔细，喘口气又补充，“我上次去是趁半夜，从后门溜进去的，里头的人蒙着黑布，就露俩眼睛，说话冷冰冰的。我用半块下品灵石换了聚灵宗的巡逻时间，准得很，没出过岔子。但你别问太深，上次有个修士追着问聚灵阵是谁建的，里头的人直接翻脸，把他推出去老远，还说‘不该问的别瞎问，问多了没命听’。”
林凡摸了摸怀里的玉简——里头存着地球“能源循环”的记忆碎片，本来想留着应急，现在看来刚好能换情报。他又问：“聚灵宗纵容弟子噬修，是不是跟这阵有关？”
“肯定有关！”李三语气挺肯定，疼得皱着眉，眉头拧成个疙瘩，“自从阵建起来，他们就开始噬修了，嘴上说‘练手’，我看是养着弟子当‘养料’——噬修后的弟子灵力乱，刚好能被阵吸走那股乱劲，说不定还能喂阵！你没瞅见，上次有个弟子刚噬完修就被拉去送东西，回来就躺床上起不来了。”
林凡刚要再问，李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胸口的伤又渗出血，把破布染得通红，喘着说：“我……我现在走不了，得在这儿歇着。你要是想去天机阁，等傍晚，我伤缓点带你去——只求你……以后聚灵宗找我麻烦，你能护我一次，我……我就这点念想。”
林凡看着他惨兮兮的样子，又摸出个止血药瓶递过去：“这药敷在伤口上，能止血。我先回矿场安排下，傍晚再来接你——到时候走偏路，绕开聚灵宗的哨站，保准不显眼。”
李三接过药瓶，眼里亮了点，赶紧点头，手都在抖：“谢谢……谢谢你！我记着路，后山有条小道，能绕开聚灵宗的哨站，连他们巡逻的都瞅不见，保准安全！”
林凡站起身，又叮嘱了句：“别乱动，往草里再缩缩，藏严实点——我尽快回来。”说完转身往矿道外走，脚步比来时沉了——聚灵阵吸灵气、往“上头”送，聚灵宗养弟子当“养料”，还有个神神秘秘的天机阁，这些线缠在一块儿，哪是“中州缺灵气”这么简单？里头藏的猫腻，比矿道还深。
刚踏出矿道，鼻子就嗅着股不对劲的味儿——不是矿里的潮土味，也不是聚灵宗人身上的汗馊味，是种淡淡的凉丝丝的味，跟冰碴子蹭着皮肤似的，激得人后颈一麻。他猛地回头，就看见不远处的草动了一下，快得很，好像有个灰黑色的衣角闪过去，再定睛瞅，草又纹丝不动，只剩露水往下滴，“滴答”砸在石头上。
摸怀里的玉简，烫得更厉害了，贴着心口发燥。识海里玄老又冒了句，虚得快听不见：“有人跟着……不是聚灵宗的……那气息……像天机阁的路子……”话没说完就没声了，只剩玉简的温度硌着心口。
林凡没敢停，脚步放轻，顺着坡往矿场走，耳朵竖得老高——那股凉丝丝的味没散，像贴在身后似的，跟着走了几步，才慢慢淡了。他心里犯嘀咕：是天机阁的人在盯我？还是那“上头”的人派来的眼线？
不管是谁，这中州的水，比想的还深。傍晚去天机阁，得更小心点——不光要问聚灵阵的事，还得防着被天机阁的人盯上，别问着问着，把自己搭进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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