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矿场石门“哐哐哐”响——力道重得砸心，门板上的碎石渣“哗啦”往下掉，溅在守夜的王浩脖子里，凉得他一哆嗦，手里铁剑差点滑出去。
“谁啊？大清早砸门寻晦气是吧？”王浩跳起来，嗓门炸了，伸手就去拽门环，手腕刚使上劲，被林凡一把攥住。
林凡刚把怀里的玉简揣好——后半夜这玩意儿凉得扎手，摸了好几回都暖不热，听见砸门声心里咯噔一下：昨晚就防着聚灵宗来，还真找上门了。他凑到石门缝瞅了眼，外头影影绰绰好几个人，为首的汉子块头壮实，灰蓝色宗门服上绣着“聚灵宗”三个字，络腮胡拉碴得遮了半张脸，正叉着腰骂：“里面的外域毛头小子，赶紧滚出来！毁了散修盟的法器，还想躲到啥时候？”
赵磊也醒了，赶紧往林小燕前头挡——小燕抱着药箱，手指攥得箱角都发白，指节泛青；陈石头拎着根粗木棍，木棍上的毛刺蹭得他手心痒，却攥得死紧，指缝里都嵌了木屑。弟子们昨晚轮班守夜没合眼，一个个眼泡发肿，眼下乌青，却没人敢松劲，都盯着石门方向。
“开门！磨叽啥？再不开，把你们这破矿场拆了烧了！”络腮胡又砸了下门，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唾沫星子顺着门缝往里头飘。
林凡示意王浩把门拉开条窄缝，自己凑过去，眼睛先瞟着络腮胡的手腕——袖口挽到肘弯，露出来的手腕子上，灵气转得跟没上油的齿轮似的，磕磕绊绊，还隐隐透着股腥气，像搁久了的鱼。再看他说话时，脖子一梗一梗的，气喘得粗，攥着斧形法器的手不自觉地颤了下——这毛病一眼就能看出来，准是噬修闹的灵力紊乱。
“就是你捏碎了瘦高个的铁鞭？”络腮胡脑袋往门里探，眼神扫过林凡身后的弟子，满是不屑，“外域来的懂个屁规矩！散修盟跟我们聚灵宗沾着亲，你动他的东西，就是打我们聚灵宗的脸！”
“脸是自己挣的，不是抢来的！”王浩挤到缝前，脸憋得通红，嗓门也尖了，“那瘦高个就是明抢！矿场荒得都长草了，他硬要十块下品灵石，不给就挥鞭子抽人——师父才捏碎他铁鞭的！”
“抢？在这儿，我们说啥是规矩，啥就是规矩！”络腮胡嗤笑一声，汗味混着那股灵气腥气飘进门缝，呛得王浩皱鼻子，“中州灵气少，金丹吞炼气，筑基吞炼气，都是没办法的事！想在这儿活下去，就得守这规矩！”他往前凑了凑，声音沉得发狠：“今天要么赔瘦高个一柄新铁鞭，要么把你们的灵石交一半出来——不然别想出这矿场门，连你们这破矿车都给你砸成废铁！”
赵磊赶紧凑到林凡身边，压着声音劝，语气里带着急：“师父，他们俩筑基，我们就我一个筑基撑着，弟子们大多是炼气，硬拼真吃亏。要不……咱赔点药草？虽然药没剩多少，可总比让弟子们挨揍强——小燕的伤药还得留着应急呢。”
林凡点了点头，没看赵磊，抬眼直盯络腮胡：“你上个月是不是吞了仨炼气修士？里头有个穿灰布袍的，脸瘦瘦的，下巴上有颗痣，是不是？”
络腮胡脸上的嚣张“唰”地僵住，眼睛一下瞪圆了，跟见了鬼似的往后缩了缩：“你……你咋知道这么细？你跟着我？”
“用得着跟？”林凡指了指他的手腕，语气平平静静，却戳得络腮胡心里发毛，“你这手腕上的灵气，转得跟拧麻花似的，说话时气都喘不匀，刚才攥法器的时候，手还抖——是不是最近总觉得心口发闷，有时候灵力往上冲，胳膊麻得抬不起来，疼得直冒冷汗？”
这话一出口，络腮胡的脸“唰”地白了，往后又退了半步，攥着法器的手紧了又松，指节都泛青了：“你……你咋连这都知道？你是啥人？宗门里的医师都没说这么细！”
“医师敢说吗？”林凡声音没高，却听得络腮胡后背发紧，“他要是跟你说‘噬修多了脉会炸，死得透透的’，你们还会听聚灵宗的话，傻乎乎去吞人？”
周围的聚灵宗弟子也慌了，有个瘦矮的炼气弟子往后缩了缩，声音怯生生的，还带着颤：“李哥……前几天张师兄不就是？吞了个修士当晚，后半夜脉就炸了，喷了一屋子血，死得老惨了……”
“闭嘴！你敢乱嚼舌根！”络腮胡回头吼了一句，声音却发虚——张师兄的事他知道，当时宗门说“是灵气不足走火入魔”，现在被戳破，后脊梁瞬间冒了层冷汗。他盯着林凡，眼神里又怕又疑：这人能看出自己的毛病，说不定真有办法治；可就这么服软，回去准得被宗门收拾——聚灵宗的规矩，在外头丢了面子，没好果子吃。
“你别在这儿胡说八道！”络腮胡强撑着喊，脚却没敢往前挪，“我们聚灵宗让弟子噬修，是为了攒灵气冲境界，咋会炸脉？你就是想骗我们！”
“骗你有啥用？”林凡往前迈了半步，刚好挡在王浩前头——王浩正攥着剑想往前冲，被他悄悄按了按胳膊。“你要是不信，再吞俩修士试试，不出半个月，保管你心口疼得直打滚，到时候神仙都救不了你。”他顿了顿，把话撂实：“今天这事，是瘦高个先上门抢钱，我没伤他，就捏碎他一柄破铁鞭——要赔偿，让他自己来；想替他出头，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脉能不能扛住。”
络腮胡心里翻来覆去打鼓：拼吧，怕自己脉真炸了；不拼吧，回去没法交代。他瞅了瞅身后的弟子——一个个都低着头，没人敢跟他对视，显然是信了林凡的话。再想起张师兄喷血的样子，牙一咬，瞪了弟子们一眼：“看啥看？走！”又转头对林凡放狠话，声音却虚飘飘的：“算……算你懂点道道！这次先饶了你！下次再敢跟聚灵宗叫板，有你好受的！”
说完，带着弟子们匆匆走了——走的时候，还忍不住用手按了按心口，脚步都发飘，显然是刚才一激动，灵力又乱了。
王浩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咧嘴笑，拍了下大腿：“师父，你太牛了！几句话就把那络腮胡吓尿了！刚才他脸白得跟纸似的，连狠话都不敢大声说！”
“别大意。”林凡收回目光，往镇子东头望了望——那边的灵气波动比昨天更清楚，像有股吸力，隐隐拽得人胸口发闷。“他不是服了，是怕炸脉死。聚灵宗让弟子噬修，肯定不只是缺灵气这么简单——昨晚李三说，矿道里能看着聚灵阵的灵气印子，说不定跟这有关。”
赵磊点点头，又皱着眉：“那他们会不会再回来？要不我们把矿场的侧洞堵上？免得他们从后头摸进来。”
“不用堵，侧洞通风，还能盯着矿道方向。”林凡走到矿场中央，捡起块矿石——石头上还留着点微弱的灵气，凉丝丝的蹭着手心。“你们先收拾下，把药箱和灵石塞矿车底下藏好，别让人看见了。我去矿道里看看，李三说他昨晚在矿道深处藏着，找着他，说不定能问出聚灵阵的底细。”
林小燕赶紧凑过来，手里攥着个小瓷瓶，塞到林凡手里：“师父，你带上这个，是止血的——矿道里黑，万一碰到聚灵宗的人，别伤着。”
林凡接过药瓶揣进怀里，拍了拍她的头：“放心，我不惹事，就看看矿道里的灵气往哪儿流。”又转头对王浩和赵磊说：“你们看好矿场，别让弟子们出去瞎逛——中州的水比咱们想的深，摸不清聚灵宗和聚灵阵的底，不能乱走。”
王浩攥着铁剑，用力点头，胸脯挺得老高：“师父放心！我跟磊哥轮班守着，谁来都不让进！”
林凡摸了摸怀里的玉简——这会儿不那么凉了，反倒有点温乎，识海里还传来玄老微弱的哼声，像刚醒似的：“聚灵宗的猫腻，矿道里能看出点门道……别光看表面，多瞅瞅石头缝里的灵气。”他心里一动：玄老这话，是说矿道里藏着聚灵阵的秘密？
抬头看向矿道深处——黑漆漆的，只能看见一点微弱的光，空气里飘着潮土味，还混着点淡淡的灵气腥气，跟络腮胡身上的味儿像。他攥紧手里的矿石，抬脚往矿道走：不管矿道里藏着啥，先找着李三，弄明白聚灵阵为啥吸灵气，噬修跟这阵到底有啥勾连——这中州的规矩，总得弄明白是咋来的，才能稳稳活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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