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在冻土上拖出的红线越来越淡，像条快耗尽力气的蛇。林凡被赵虎拽着后领，每一次颠簸都让后背的伤口撞上地面的碎石，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却死死咬着牙——刚才藏在石缝里的铜哨还在，就在离脚边三尺远的地方。
“废物，再装死我就把你扔去喂狼！”赵虎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他拽着林凡的力道越来越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怀里的怀表指针已经越过午时，黑风寨的方向隐约传来梆子声，再不到寨门，黑熊那疯子真能扒了他的皮。可一想到周明承诺的“翻案”，想到爹在病床上咳血的模样，他的眼神又狠了三分，“最后问你一次，宝物藏在哪？”
林凡耷拉着头，像是晕了过去，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那枚铜哨。碎石滩的石子在视野里泛着淡金色的微光，顺着他的呼吸轻轻起伏，像一群蓄势待发的小兽。第12章被鞭抽时觉醒的碎石规则，此刻正顺着血脉悄悄蔓延，在每一寸筋骨里埋下灼热的引线。
“不说？”赵虎被这死寂彻底激怒，猛地松开手，林凡像袋破布似的摔在地上。他反手抽出腰间的铁尺，尺身三寸宽，边缘淬着冷光，是用黑风寨特供的玄铁打造，寻常修士的护体灵气都能砸裂。“看来不废你条胳膊，你是不知道什么叫疼！”
铁尺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寒光，像条被激怒的银蛇，带着破空的锐响劈向林凡的左肩。赵虎的脸在尺影后扭曲变形，眼底翻涌着贪婪与疯狂——只要废了这废物的手脚，就算他藏了宝物，也只能跪着求自己取！
“嗡——”
林凡的瞳孔在瞬间收缩成针尖。铁尺劈来的刹那，他“看见”尺身上缠绕的淡金色纹路突然绷直，像被拉紧的弓弦，而周围碎石滩上的纹路正疯了似的往尺身涌，在半空织成一张细密的网。
就是现在！
他猛地偏头，不是躲，是将所有精神都砸向眉心那枚发烫的玉简。第12章在乱石滩感受到的灼热感轰然爆发，顺着手臂涌向指尖——那些在视野里跳动的淡金色纹路突然加速旋转，像无数把微型石凿，顺着铁尺的轨迹扑了上去！
“咔嚓！”
脆响像冰棱砸在铁板上，尖锐得刺耳朵。
赵虎脸上的狞笑僵住了。他感觉手腕突然传来一股怪力，像有把无形的钳子夹住铁尺，紧接着是钻心的震麻感顺着胳膊往上爬。低头一看，那柄能砸裂灵气的玄铁尺，竟从中间断成了两截！断裂处的截面参差不齐，像被硬生生咬碎的骨头，淡金色的纹路还在断口处一闪一闪，像没熄灭的火星。
“什……什么鬼？”赵虎的声音抖得像筛糠，断成两截的铁尺“当啷”掉在地上，在寂静的山路上撞出一串刺耳的回响。他看着自己的手，又看看趴在地上的林凡，眼神里的疯狂突然被恐惧啃掉了大半——这废物刚才明明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怎么可能……他爬逃时，眼前不断闪过三年前测灵石碎裂的画面——当时测灵石裂缝里渗出的，就是这种淡金色！周明说那是“天道弃子的印记”，会带来灾祸。
林凡趴在地上，剧烈地喘息着，嘴角溢出的血沫里混着黑色的血丝。刚才那一下几乎抽干了他所有力气，眉心的玉简烫得像块烧红的烙铁，顺着脊椎往下淌的热流里带着刺痛，像是有无数细沙在刮擦筋骨。但他的眼睛亮得吓人，盯着地上断成两截的铁尺，那些淡金色的纹路正从尺身慢慢褪去，钻进旁边的碎石里——原来不止是石子，只要是土石所铸的东西，这规则都能起作用！
“你……你这废物到底是人是妖？！”赵虎后退了两步，脚踢到地上的断尺，吓得猛地跳开，像是那铁器会咬他似的。三年前检测灵根时，测灵石突然碎裂的画面突然撞进脑子里，当时周明说“这小子命格诡异，留着是祸害”，他还当是长老杞人忧天，现在看来……
林凡缓缓抬起头，血糊住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声音嘶哑得像破锣：“我说了，你拿不走的。”
“妖术！你用了妖术！”赵虎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突然尖叫起来，指着林凡的手止不住地抖，“我就知道禁地那东西邪门！你这废物被妖物附身了！”他一边喊，一边往黑风寨匪徒离开的方向退，眼神里的贪婪彻底被恐惧取代——比起周明承诺的好处，还是小命更重要。
林凡没动，只是死死盯着他的脚。赵虎退到第三步时，正好踩在一块拳头大的鹅卵石上，那石头周围的淡金色纹路突然亮了起来，像块被点燃的引信。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赵虎脚下的鹅卵石突然裂开，他重心一歪，“噗通”摔在地上，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在冻土上，疼得眼前发黑。
“啊——！”他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往后挪，手脚并用地像只受惊的蛤蟆，“别过来！你这妖物别过来！”
林凡看着他这副怂样，突然觉得可笑。刚才还扬言要碎尸万段的人，不过断了根铁尺、裂了块石头，就吓成这样。他撑着地面想站起来，可刚用了力，胸口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忍不住咳出一口黑血——玄老说的没错，这规则确实是在用命换，每动一次，都像被剜掉一块血肉。
“废物……你等着……”赵虎爬起来，也顾不上捡地上的断尺，踉踉跄跄地往岔路跑，跑几步又回头瞪一眼，眼神里又恨又怕，“我这就去告诉黑熊！让他用火符烧了你这妖物！”
林凡没追。他知道赵虎是去找救兵，可现在连站都费劲，追也追不上。他挪到刚才藏铜哨的石缝边，用脚尖勾起那枚生锈的铜哨，塞进袖口——这是墨尘留的后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风突然变了向，卷着远处的呼喊声过来。不是赵虎的尖叫，是更粗野的咆哮，混着杂乱的脚步声和刀鞘碰撞的脆响。
“赵小子！你跑什么？！”是黑熊的声音，像口破锣在山谷里回荡，“那废物呢？跑了？”
林凡的心猛地一沉。这么快就来了？他抬头往岔路方向看，只见赵虎正对着一群人影指手画脚，离得太远看不清表情，但那激动的手势，显然是在添油加醋地告状。
“妈的！”黑熊的怒吼更近了，“老子就知道这废物不对劲！带了这么多人还看不住？！”
脚步声像密集的鼓点，从两个方向往乱石滩围过来。林凡数了数，至少有十几个黑影，手里的刀斧在阳光下闪着冷光，比刚才押送的两个匪徒凶戾得多——是黑风寨的主力，黑熊亲自带的人。
他下意识地往身后的乱石堆退，后背撞上一块半人高的青石，退无可退。视野里，那些灰扑扑的石子突然变得格外清晰，淡金色的纹路像活过来的蛛网，顺着他的呼吸轻轻颤动，只等一个命令。
可他不敢动。刚才碎铁尺已经耗掉大半力气，现在连攥紧拳头都觉得吃力，眉心的玉简烫得像要炸开，再强行催动规则，恐怕不等对方动手，自己先倒下了。
“在那！”有人喊了一声，十几个匪徒立刻像饿狼似的扑过来，手里的刀斧带起腥风，显然是杀惯了人的。
赵虎跟在黑熊身后，指着林凡尖叫：“熊寨主！就是他！这废物用妖术碎了我的铁尺！肯定是从禁地偷了邪门东西！”
黑熊眯起眼，他比赵虎高半个头，膀大腰圆得像头真熊，脸上一道从眉骨划到下巴的刀疤，在阳光下泛着紫红的光。他没看林凡，先瞥见了地上断成两截的玄铁尺，弯腰捡起来掂量了一下，眉头拧成了疙瘩：“玄铁的……你没说谎。”他盯着断尺的玄铁材质，突然想起十年前从禁地捡的那块残片——也是这种淡金色纹路，当时卖了百两黄金，这小子身上的，怕是更值钱。
“千真万确！”赵虎连忙点头，声音还在发颤，“他刚才还弄裂了石头，差点把我绊倒！这绝对是妖术！”
黑熊把断尺往地上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响，目光像钩子似的锁在林凡身上：“小子，赵虎说的是真的？你从禁地拿了什么？”
林凡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黑熊脚边的石子。那大块头穿着双铁头靴，踩在地上“咚咚”响，每一步都让周围的纹路剧烈跳动，像被惊扰的蜂群。
“不说是吧？”黑熊冷笑一声，突然抬脚，像座小山似的往林凡这边走，“老子最喜欢撬硬骨头了。听说你们青云宗的‘无垢道体’很金贵？不知道剥了皮还能不能这么硬气？”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让人头皮发麻的狠劲，比赵虎的咆哮更吓人。匪徒们已经围了上来，形成一个半圈，手里的刀斧都抬到了胸前，只等黑熊一声令下。
林凡的手心全是冷汗。他知道不能再等了，就算耗光最后力气，也得搏一把。他悄悄吸气，集中精神盯着黑熊脚下那块最大的鹅卵石——那石头足有脸盆大，周围的淡金色纹路密得像团乱麻，是这乱石滩里规则最旺盛的地方。
“给我拿下！”黑熊突然低吼一声，往前踏出一步，铁头靴正好踩在那块脸盆大的鹅卵石上。
就是现在！
林凡猛地攥紧拳头，将所有残存的力气都砸向眉心的玉简。淡金色的纹路瞬间爆发，像被点燃的火药，顺着他的视线往黑熊脚下涌去！
“咔嚓——”
这次的脆响比刚才碎铁尺时更响，像有块巨石从山上滚下来。
黑熊脚下的鹅卵石突然从中间裂开，带着无数细小的石渣飞溅开来。他重心一歪，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差点摔倒，低头一看，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妈的！还真有妖术！”
匪徒们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举着刀斧的手都顿了顿。
林凡趁这刹那的空档，突然往侧面扑去，像只受伤的豹子，在乱石堆里翻滚着躲开最近的两把刀。后背的伤口撞上石头，疼得他眼前发黑，却死死咬着牙——再往前滚两丈，就是那片最密集的乱石堆，只要到了那里……
“抓住他！别让这妖物跑了！”黑熊站稳身子，怒吼着追上来，铁头靴踩在碎石上发出“嘎吱”的脆响，像在嚼骨头。
匪徒们反应过来，立刻围堵上去。两把刀一左一右劈向林凡的后背，风声带着刺骨的寒意，眼看就要劈中——
“咔嚓！咔嚓！”
又是两声脆响。林凡身边的两块石头突然炸开，石渣像暗器似的飞向匪徒的脸。那两人没防备，被打得“哎哟”叫着后退，手里的刀也劈偏了。
林凡借着这空隙，终于滚进了最密集的乱石堆。周围全是拳头大的石子，淡金色的纹路在视野里亮得刺眼，像一片燃烧的星海。他靠在一块青石后，大口喘着气，感觉眉心的玉简烫得快要烧穿颅骨，却忍不住笑了——这里，是他的地盘。
黑熊带着人追到乱石堆边缘，看着密密麻麻的石子，又看了看脚下不断开裂的石块，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踢了块石子进乱石堆，石子刚落地就被淡金色纹路缠上，“咔嚓”裂成齑粉——这小子能在里面操控所有石头，进去就是送死。他不是赵虎那种草包，能在黑风寨当寨主，靠的不只是蛮力——这小子的妖术好像只对石头有用，进了乱石堆，怕是要吃亏。
“把这地方围起来！”黑熊低吼道，“我看他能躲到什么时候！等他耗光了力气，老子亲自扒了他的皮！”
匪徒们立刻散开，举着刀斧围成一个更大的圈，将整个乱石堆团团围住。阳光被刀斧的影子切碎，落在林凡身上，忽明忽暗的像在凌迟。
林凡靠在青石上，听着外面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黑熊比赵虎难对付百倍，他不会给自己喘息的机会。掌心的汗滴落在地上的石子上，那些淡金色的纹路突然顺着血迹往上爬，钻进他的伤口里，带来一阵奇异的麻痒——像在修复，又像在催促。
他抬起头，望向乱石堆深处。那里的石子最大最密，淡金色的纹路也最亮，像藏着什么秘密。刚才藏铜哨时就注意到，那片的石子排列很奇怪，不像天然形成的，倒像……人为摆的阵？
外面传来黑熊不耐烦的咆哮：“扔火把！把这妖物熏出来！”
火光一闪，一个燃烧的火把从空中划过，带着浓烟落在离林凡不远的地方，烧得枯草“噼啪”作响。浓烟顺着风往他这边飘，呛得他咳嗽起来，后背的伤口被烟一熏，疼得像撒了把盐。
更麻烦的是，火焰烧过的地方，淡金色的纹路在快速消退，林凡眼睁睁看着纹路被火苗“咬”断，断口处冒起白烟，像烧着的头发，他的指尖跟着发麻——原来这规则怕火。像被水浇灭的火苗。
林凡的心沉了下去。他能操控碎石，却挡不住火。
就在这时，眉心的玉简突然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比任何时候都要烫。一个模糊的念头钻进脑海，是玄老的声音，却又不像——
“万物皆有规则，石能裂，亦能……聚。”
聚？
林凡愣住了，看着周围散落的石子，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摸向胸口，那里空得像被挖走了一块，每次呼吸都带起血腥味——这是第5次动用规则，本命气快见底了，可不挡住火，就真没活路了。他伸出手，不是攥拳，而是缓缓张开，掌心对着乱石堆深处那片最亮的纹路。
外面的火把还在扔，浓烟越来越浓。黑熊的怒吼，匪徒的叫嚣，火焰的噼啪声，混在一起像催命的鼓点。
林凡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里的腥甜，集中所有精神，对着那片亮得刺眼的纹路，轻轻合拢了手掌。
淡金色的纹路突然像被磁铁吸住，疯狂地往一起聚集。纹路拖着石子在地上“跑”，小石子撞到大石块时“噔”地弹起，顺着纹路的轨迹嵌进缝隙，石墙从脚边开始“长高”，每块石头拼接的地方都泛着金芒，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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