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口,我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有十台抽油烟机同时开到了最大档。
阿豹,那个跟我从小巷子里打滚长大的铁哥们,居然被劫狱了。
劫狱的还是刀哥,那个三十年前就被我爷爷逐出师门的败类。
用苏家人的血,祭鼎?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么封建迷信的一套,他当自己是想炼丹的太上老君吗?
我手里的菜刀稳稳落下,当的一声轻响,案板上一块孤零零的姜,瞬间被分解成了十六根粗细均匀的姜丝,每一根都像是用游标卡尺量过。
这手艺,不是我吹,拿到新东方去,那都得是院长级别的。
就在这时,脑海里响起一个毫无感情的电子音:【警告!
感知到高危仇恨值锁定,来源:厉断岳(刀哥),当前威胁等级:极度危险。
武道修为评估:古武七品(劲力通髓)。】
我心里冷笑一声。
七品?
就这?
当年我爷爷拎着炒菜的锅铲,追着一个号称九品大宗师的家伙从街头打到巷尾,那家伙愣是没敢还一下手。
劲力通髓听着挺唬人,说白了不就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内力能当充电宝使了吗?
在我苏家专治各种花里胡哨的厨武面前,都是弟弟。
“喵。”一声软糯的猫叫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家那只橘猫,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反正干饭第一名,打架没输过。
此刻它正优雅地蹲在窗台上,金色的瞳孔紧紧盯着对面巷口,喉咙里发出威胁性的呼噜声。
“他来了。”小橘的声音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这是我俩之间的秘密频道,信号比5G还稳。
我一抬头,顺着它的目光望去。
夜色浓得像一锅没搅开的芝麻糊,对面那栋老式居民楼的楼顶上,赫然立着一道黑影。
那人身形魁梧,手里提着一个玩意儿,借着微弱的月光,我能看清那是一柄古朴的青铜短鼎,鼎口边缘一片焦黑,像是干涸已久的血迹。
好家伙,这装备还挺复古,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从哪个剧组跑出来的群演。
第二天傍晚,饭点刚到,店里的灯“啪”地一下全灭了。
我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
摸出抽屉里的应急手电,走到后巷的电箱旁,果然,保险丝没断,但总闸的电线上,紧紧缠着一根细如牛毛的黑针,针尖在手电光下泛着诡异的幽蓝色。
【系统提示:检测到“千鼎阁·蚀脉针”,特殊道具,针对厨师研发。
一旦刺入人体,可缓慢侵蚀手部经脉,造成永久性手抖,终身无法精准执刀。】
我靠,这么歹毒?
这帮孙子是懂怎么恶心厨子的。
想废我的手?
我捏着针尾,小心翼翼地把它拔了下来,冷笑一声:“与其惦记我的手,不如先试试你的命够不够硬。”我顺手抄起案板上一个准备做酸萝卜的白萝卜,把那根黑针插了进去。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根针就像一滴墨水滴进了清水,幽蓝色迅速蔓延,不过几秒钟,水灵灵的白萝卜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萎缩,最后变成了一坨烂泥。
小橘凑过来嗅了嗅,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
我摸出用了八百年的老款智能机,点开老周的微信,发了条语音过去,声音压得极低:“老周,帮我查个事,最近有没有外地来的‘厨师培训团’之类的组织进城,查查他们住哪。”
老周是我爷爷的老战友,路子野得很,人称“南城百事通”。
不到半小时,他的回复就来了,是一段语音,背景音里还夹杂着扳手拧螺丝的嘎吱声:“还真让你说着了,城东那个废弃的旧工业区,半个月前来了帮人,租了个旧厂房,挂了个牌子叫‘鼎味研修所’。白天大门紧锁,静得跟鬼一样,一到夜里就火光冲天,不知道在熬什么玩意儿,那味儿,比我这的废机油还冲。”
鼎味研修所?
这名字取得,还挺有内涵。
我换上一身耐脏的黑色夹克,将那把切姜丝的菜刀用布条缠好,藏进袖子里,又拍了拍小橘的脑袋。
它心领神会,一跃而上,稳稳地伏在我肩头,像一尊黑夜里的守护神。
旧工业区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铁锈和尘土混合的味道。
我像个幽灵一样潜入那所谓的“研修所”,里面的场景让我瞳孔一缩。
大厅中央,赫然架着一口比澡盆还大的巨鼎,鼎下燃烧着幽蓝色的火焰,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燃料。
阿豹被五花大绑在旁边一根水泥柱上,身上插着十几根明晃晃的银针,双眼紧闭,嘴里正无意识地喃喃自语:“……鼎烹断骨……献祭换力……”
刀哥厉断岳,那个三十年前的叛徒,正背对着我站在鼎旁。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苏家的老东西不肯传我真正的技法,没关系,我自己炼!我就用你们苏家人的血肉为引,熬出那传说中的‘厨武真髓’!”
我从阴影里缓缓走了出来,脚步声在空旷的厂房里格外清晰。
“你炼的不是武,是邪道。用这种东西做出来的菜,只会让人拉肚子。”
厉断岳猛地转身,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像是要喷出火来:“苏宸!你终于来了!你爷爷当年毁我前程,你爹又逼得我像狗一样逃亡海外!今天,我就要让你跪在这里,被你自己炒出来的菜活活噎死!”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如炮弹般暴起,一掌劈来,掌风凌厉,竟然带着一股高温灼热的气流,像极了饭店后厨爆炒时锅里腾起的那股火。
好家伙,他居然模仿我苏家的厨技,自创了一门邪功!
我脚尖一点,侧身避开这记“爆炒气流掌”,手腕一抖,袖中的菜刀悄然滑入掌心。
电光火石之间,我已经欺身而上,使出了系统刚刚给我解锁的新技能——【庖丁解牛·拆骨手】。
指尖如雨点般在他挥来的手腕上连点三下,分别是他手腕上的“阳溪”、“阳池”、“阳谷”三处大穴。
厉断岳只觉得手臂一麻,仿佛瞬间过电,凌厉的攻势顿时一滞。
他勃然大怒,怒吼一声,反手一抄,鼎中那翻滚的黑色汤汁竟被他当成武器泼了出来,在空中化作一片腥臭的毒雾。
我临危不乱,左手抓起旁边一口废弃的铁锅锅盖,往墙上一甩,利用墙面的反弹折射出一片耀眼的火光,同时右手虚晃一招,正是爷爷教我的“隔空传火掌”的起手式。
厉断岳果然上当,以为我要硬碰硬,立刻全力扑了过来。
就在他扑空的一刹那,我身形一矮,手中菜刀的刀背精准无误地拍在了他的后心,也就是人体的“脊心穴”上。
他闷哼一声,踉跄着跪倒在地。
我顺势向前一步,冰冷的刀锋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当年之所以被爷爷逐出师门,是因为你想偷学《百味门·禁》里那篇‘人烹术’,对吧?爷爷没下杀手,是给你留了条活路。”
厉断岳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嗬嗬声,狞笑道:“活路?我这三十年,活得连条狗都不如!”话音刚落,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出,整个人借着血雾的掩护,竟像泥鳅一样钻进了地上的一个暗道,消失不见。
我没有追。
这种亡命徒,狗急了还跳墙呢,穷寇莫追的道理我懂。
我蹲下身,用一根铁签小心地拨弄着鼎中剩下的汤汁残渣。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检测到《百味门·禁》残页燃烧痕迹,成分分析中……疑似被用于炼制‘逆命汤’,一种强行提升修为的邪道丹药。】
我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这帮畜生,不光想害我苏家的人,竟然还在毁我苏家的传承!
就在这时,小橘从角落里叼来一个烧焦的纸角,放到我手心。
纸角上,一个模糊的印章依稀可辨,是四个古篆字——“千鼎阁·宗主令”。
我缓缓站起身,握紧了手中的菜刀,刀柄的温度仿佛与我的掌心融为一体。
我轻声对着空气说道:“爷爷,您以前总说,这把刀是活的,它会认主……那今天,我就用它,来认一认,到底谁该死。”
夜风穿过厂房破败的窗户,发出呜呜的声响,鼎下的幽蓝火焰渐渐熄灭。
而在几十里外的老城区,我那家小小的“苏记食铺”门口,一盏温暖的灯依旧亮着。
后厨的灶台上,一口砂锅里的汤水正咕嘟咕嘟地滚着,浓郁的香气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仿佛在静静地等待着下一个需要被治愈的病人,又或者,是下一个不请自来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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