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255年,一个百花盛开春意盎然的四月天。
在都城洛阳,在洛阳太学,巳时。
连续一个时辰的上课,真有些不舒服,胸也闷腿也麻,一下课,夏侯湛拿着笔记本就直往太学的广场走。来到广场,活动活动筋骨,呼吸呼吸清新的空气,尽情享受春日的阳光,感觉浑身一下轻松了不少。看到别人都是三三两两,自己就一个人显得有点形单影只,“我就喜欢一个人。”他带着些许自嘲地暗想。
原来,夏侯湛是一个穿越者。他是回穿了一千八百年之后刚来到西晋的。此时应该还不算是西晋,自公元249年司马懿发动高平陵之变后,虽然政权在逐渐地向司马氏集团转移,但现在皇帝仍是曹操的后人,直到公元266年司马炎逼迫魏元帝曹奂将帝位禅让与他之后,西晋才算是正式建国。也就是说现在应该还是曹魏时期,至少现在应该算是由曹魏向西晋的过渡时期。
穿越前的夏侯湛也不叫夏侯湛,他是一个历史系的大学毕业生,闲暇时间也喜欢舞文弄墨,胡乱写写自己的经历,感想。夏侯湛也是一个爱美成癖的人,头发常常梳得一丝不苟,衣服笔挺,皮鞋擦得锃亮,走起路来脚步轻快自然,颇有古代谦谦君子的遗风。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中国古代第一美男潘安在他心中始终像神一样的存在。
穿越前夏侯湛还有一个习惯,就是喜欢在百度、搜狗等搜索有关潘安的一些最新消息。这些信息有褒有贬,有羡慕有嫉妒,真真假假莫衷一是,让人难辨真伪。这些信息,大多应该是不同写家在人人都已知道的有关潘安的一些传说和记载的基础上,又充分发挥自己的想象添油加醋而写成的,明显带有个人倾向。也就是说,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潘安,除了帅这一点是一致之外。
非常遗憾的是古书上有关潘安个人的真实记载较少,而今天的我们在说起潘安时,总是谈论他的绝世容颜,羡慕他是花样美男,同时又恨他趋炎附势,攀附权贵,又对他被夷灭三族的悲惨命运深感惋惜。其实,一个普通人的命运总是离不开他所处的时代,也并不是完全由自己做主。所以,今天的我们要做到客观评价潘安的做事和为人,是不能撇开潘安所处的时代,否则就有用传说来代替真实的历史的嫌疑,以讹传讹终失真。三国演义的故事,妇孺皆知,最后三国归晋,历史上把这个时期统称魏晋,潘安就是这个时期的人。
可以说,三国乱,魏晋更乱。自公元249年司马懿发动高平陵之变开始,中国就陷入了大混乱的漩涡。先是司马家族和曹氏家族两大集团之间的权利之争,后来司马家族又发生内讧,史称八五王之乱,随后又是北方游牧族对汉族进行疯狂的战争、屠杀、掠夺的五胡乱华,导致中国持续几百年的大动乱。很不幸,潘安就生活在这样一个时期。这个时期是历史学家们既不愿意提及又绕不过去的时期。不愿意提及是因为汉民族在这个时期遭受了外来民族的难以名状的凌辱,使得汉民族到了几近被灭族的地步;绕不开,那是因为这段历史是真实存在的,历史是绕不过去的。
有一本非常有名的志人小说《世说新语》,是南朝宋刘义庆组织了一批文人共同编写的,刘义庆是南朝宋武帝刘裕的侄子,南朝宋宗室,文学家。虽说是小说,但是所记叙的是真有其人也确有其事,只不过是在其人其事的基础上又进行了一些艺术加工而已,而且南朝宋与魏晋是紧邻的两个朝代,因此,记载的真实性非常高。
《世说新语》是中国第一部笔记小说,全书记述了汉魏至东晋末文人士大夫的言谈逸事,反映了当时士族阶层的思想志趣和精神风貌,将已故被称为“魏晋风度”的社会风气展现的淋漓尽致,被鲁迅先生称为“名士教课书”。
《世说新语,容止》中有关潘安的记载说:“岳妙有姿容,好神情。少时挟弹出洛阳道,妇人遇者,莫不连手共萦之。”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潘安容貌清秀眉目如画,气质也佳。年少的时候他经常拿着弹弓行走在洛阳大道上,只要被姑娘妇人们遇见,她们就立刻手拉手围成一圈把他围在中间不让他走,犹如现在粉丝追星的场景。
这里说的的潘岳,就是潘安。潘岳,名岳,字安仁。唐代著名大诗人杜甫有一首名为《花底》的诗:“恐是潘安县,堪留卫玠车。”,诗中的潘安指的就是潘岳潘安仁。大诗人在诗中把潘安仁写成潘安,应该是为了诗的工整对仗,亦或是为了押韵。不知是由于诗人的名气太大,还是人们觉得潘安这个名字比起潘岳潘安仁来更美更亲切更顺口。不管怎样,自此以后,潘安是美名远扬流传久远,潘岳潘安仁却渐渐被人们遗忘了。所以,现代人只知道潘安,殊不知他原来就是潘岳潘安仁。
不知是潘安的美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还是古人有意要留下悬念,史书上对潘安的美也只有简单抽象的“美姿仪”三个字。也就是说潘安:五官帅气,身姿挺拔,气质超群。潘安真正长的啥样,至今既没有详细具体的描述更没有画像,今天的我们也只能遗憾地凭着这仅有的寥寥几个字浮想联翩。
有关潘安的传说,虽历经一千八百年之久却仍常更常新,多才夸李白,美貌说潘安;才比子建,貌比潘安;中国古代第一美男潘安;四大美男之首潘安------。潘安俨然就是千百年来中国美男帅哥的代名词,真实的潘安到底有多美,他又是怎样的一个人,他有怎样的遭遇和命运,夏侯湛常常苦思冥想,为此失魂落魄,真恨自己没能和潘安生活在同一个时代。
看到现在网络上穿越小说非常流行,穿越者可以轻松地回穿到古代,在梦幻的世界里与古时候的大咖亲密接触,共同生活,这真是一个非常奇妙的办法。于是夏侯湛也开始常常幻想着自己也能有朝一日回穿到一千八百年前,去一睹古代第一美男潘安的风采,与他共日月,同呼吸。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突然在一天夜里,夏侯湛在睡梦中就真的筹划起穿越这件事来。
睡梦中,他说,既然在一千八百年前,夏侯湛和潘安是好朋友,我何不就穿越成夏侯湛,况且我和夏侯湛有那么多的相似的地方,也爱好文学,也爱美成癖。
就这样,翌日清晨,睡梦中夏侯湛就真的像庄生晓梦迷蝴蝶一样,也不知道是自己变成了夏侯湛,还是夏侯湛变成了自己,反正这个人现在是外貌装束就和魏晋时的夏侯湛一模一样。现在,正站在洛阳太学的广场上,同时这个夏侯湛的思维和意识中有一部分是来自一千八百年后的二十一世纪。
短暂放松之后,是孤独的无奈。此时,夏侯湛正百无聊赖地在洛阳太学的广场上四处张望,远处近处都是悬山顶硬山顶歇山顶等各种各样屋顶的建筑,人们都身着各色长袍,年幼的是总角发型,也就是把头发分左右两部分,想两个角一样,年长的就把整个头发扎成一束,一切都犹如置身于电影电视中看到的古色古香。看样子我是真的穿越到古代来了,夏侯湛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继续好奇地一会儿仰头望一下天,一会儿低头看看地,一会儿回味着花的香,一会儿又胡乱翻一下手中的笔记本。广场很大,人也很多。
虽然来洛阳太学已有两年之久,也许是太清高,抑或是没有遇上真正的知己,反正是直到现在夏侯湛常常还是独来独往。
就在夏侯湛专注地瞭望着湛蓝色天空中几只飞翔的像鸽子一样的鸟的时候,突然后背被一个人猛地撞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没有让他摔倒在地上,手中的笔记本也已经掉到了地上。他在努力地控制住身体的倾斜的同时,扭头看到有个学弟正惶恐不安地忙不迭地向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这个学弟一边道歉一边赶紧把夏侯湛掉在地上的东西拣了起来。
当这个学弟把捡到的笔记本递给夏侯湛时,夏侯湛瞬间被这个学弟的一张秀气的脸深深地吸引住了,本已面露愠色的夏侯湛的脸色立刻由阴转晴。再仔细一看,这个学弚身着长袍,光洁黝黑的总角发型,显得非常可爱,忽闪的一对大眼睛明亮清澈,鼻梁坚挺,虽然五官还没有完全长开,但帅的模样已显在他的脸上。而且这个学弟的个子比自己也矮不了多少。
由于刚才只顾端详这张秀气的小脸,过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的夏侯湛才赶忙回应道“没关系,没关系!”。
也就在此时此刻,夏侯湛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在喊:“潘岳!”,“潘岳,你叫潘岳?非常高兴有幸认识你。我复姓夏侯名湛字孝若。”看到秀气可爱的潘岳,夏侯湛心中顿时有了一种非常想接近他的冲动,便主动地向潘岳介绍起自己来。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夏侯湛!我姓潘名岳字安仁。”潘岳立马也向夏侯湛介绍了自己。
作为穿越者的夏侯湛此时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暗想:“我终于见到潘安了,果真是小帅哥一枚。”同时,他又提醒自己,一定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不能让他看出什么破绽来。
随后夏侯湛又把头转向另一个小同学:“请问你尊姓大名?”“我姓左名思字太冲,认识你很高兴,夏侯湛!刚才因追逐潘岳而冲撞了你,对此我真心向你道歉,对不起!”,“没关系,我也很高兴结识你,左思!”
随即,他们就像久别重逢的朋友一样热烈地聊了起来。原来潘岳和左思一般大,都是八岁,三月刚入学,现在学习的课程是《诗经》。夏侯湛在洛阳太学学习已经有两年之久,《诗经》和《尚书》两门课程已结业,现在正在选修的课程是《易经》。
他们也谈到了各自的家庭。夏侯湛是谯国谯郡人,潘岳是河南荥阳中牟县人,左思是齐国临淄人,潘岳和夏侯湛的家庭都属于官宦世家,家庭条件优渥。左思的父亲只是一个县衙门的小吏,家庭条件很一般。
听到“当-当-当!”,上课的钟声再次响起,三人就快速向教室走去。
夏侯湛,潘岳,左思他们都很兴奋,今天有幸结识了新朋友。此时,作为穿越者的夏侯湛更是心花怒放,有潘岳和左思陪伴,从此以后将不再孤单。夏侯湛心想:夏侯湛,潘岳,左思他们都是魏晋时期的大伽。我今天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美男潘安。夏侯湛开始在心中发誓:“潘岳,不,应该叫潘安,对你的过去我一定要继续深入了解,对你的未来我将奉陪到底!”
不过夏侯湛还是想,既然今天的人都只知道潘安,为了不让今天的人感到不舒服,夏侯湛还是决定在以后的叙述中将潘岳称呼为潘安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