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历史小说 > 大汉帝国:四百年兴衰风云录 > 第十八章 匈奴的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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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匈奴部落联盟的雏形

漠北草原自古逐水草而居,春秋战国时散落着数十个游牧部落——

有的精于骑射,有的擅制革鞣皮,有的专事畜牧,却因争夺牧场常起纷争:今日为牛羊食草械斗,明日便撕毁兽皮贸易的盟约。

公元前230年起,草原连遭三年大旱,河床龟裂,牧草枯槁如碎屑,饿殍与瘦畜遍布荒野。

牧民巴图带着最后几十头病羊闯入邻部牧场时,长矛已抵住他的咽喉。

危急之际,一队骑兵疾驰而来,领头者是部落中有名的勇士,腰系狼齿皮带(那是他斩杀草原狼王的信物),高声喝止:“再自相残杀,来年全族皆亡!”

此人便是后来匈奴第一代单于头曼的先辈,也是最早推动部落联合的核心人物。

三日后,十二部首领聚于肯特山下。他指着篝火旁的枯骨,沉声道:“东胡占着东部肥美的呼伦贝尔草原,南边秦国正沿黄河修城筑塞(即早期秦长城),若我们仍一盘散沙,迟早被他们分食!”

沉默良久,一位首领率先起身:“若能率我等求得生路,我等愿奉您为主!”众首领纷纷附和。

自此,“匈奴”之名始显,取“天之骄子”之意,部落联盟雏形初现。

不久,匈奴找到“河南地”(即河套平原)——这里水草丰美,春日黄花遍野,既是畜牧天堂,又是南下中原的门户。

头曼单于便在此长大,十岁能驰马射猎,十五岁便率部袭扰秦国边境粮道。

然秦始皇统一六国(公元前221年)后,派蒙恬率三十万大军北击匈奴,秦军弩箭能穿三层皮甲,长枪阵列密如林海。

头曼三战皆败,连十岁的儿子冒顿都险些中箭,多亏亲卫将其按在马腹下才脱险。

最终,匈奴被迫北撤阴山,撤退时,头曼回望河套的青草香,身后是冻毙的牛羊与咳血的老弱,心中埋下对中原的忌惮。

02鸣镝弑父

秦二世元年(公元前209年)冬,暴雪封山。

冒顿跪在父亲头曼的帐篷外,双手捧着自制的“鸣镝”(带响哨的箭),指尖冻得青紫,目光却如寒刃。

三年前的往事如在眼前:头曼偏爱宠妃所生的幼子,将冒顿送往月氏为质,随后便突袭月氏,意图借月氏之手除他。

冒顿偷骑月氏白马,七日七夜奔回匈奴,头曼却只淡淡一句:“未丢匈奴颜面,算你命大。”

自此,冒顿暗中训练死士,他对士兵下令:“我的鸣镝射向何处,你们的箭便须追随,违令者斩!”

第一次演练,他将鸣镝射向自己的千里马,士兵犹豫不前,冒顿当场斩下两名迟疑者首级;第二次,他射向自己的喜爱的女人,士兵再不敢犹豫,箭矢齐发。如今,他的鸣镝对准了帐篷内的头曼。

“咻——”鸣镝穿透帐帘,正中头曼后背。冒顿率士兵冲入帐篷,箭矢如雨点般落在头曼身边,这位老单于倒在地上时,仍瞪着眼前23岁的儿子。

冒顿踩着父亲的尸体宣告:“自今日起,我为匈奴单于!”帐内贵族尽数伏地,无人敢抬头。他们深知,这位新单于的狠厉,远胜头曼十倍。

冒顿掌权后,首个目标便是东部的东胡。

东胡王先索要冒顿的千里马,冒顿笑言:“一匹马罢了,送与东胡王!”继而东胡又索求冒顿的阏氏(王妃),冒顿仍笑着应允:“美人易得,何必为一人伤两国和气!”东胡王愈发骄纵,竟索要汉匈之间的“瓯脱”(缓冲空地)。

此时冒顿拍案而起:“土地乃国家根本,岂容予人!”

当夜,冒顿率三万骑兵借雪雾突袭东胡。东胡士兵尚在梦中,便被匈奴弯刀割断喉咙,东胡王惊醒时,冒顿的长矛已刺穿他的胸膛。

平定东胡后,冒顿转头征讨月氏。

他先联结与月氏有仇的羌人,以百头羊为礼约定夹击。

开战之日,羌人引走月氏主力,冒顿率五万骑兵从西侧迂回,月氏王被迫西迁,匈奴自此占领河西走廊,掌控了丝绸之路的东段咽喉。

03白登之围

汉高祖七年(公元前200年)秋,刘邦亲率三十二万大军北击匈奴。彼时汉朝刚结束楚汉战争,国力凋敝,士兵盔甲锈迹斑斑,有的甚至足穿草鞋。

刘邦见匈奴先锋尽是老弱残兵,兵器多有破损,便笑道:“匈奴不过如此!”遂率骑兵追击,将步兵主力远远甩在身后。

行至白登山(今山西大同东北)时,四周山谷突然涌出数万匈奴骑兵——冒顿早已设下埋伏。

匈奴骑兵分为四队,青、白、黑、黄四色旗帜随风飘扬,将汉军围得水泄不通。

接下来的七天七夜,汉军断粮断水,士兵冻得手指脚趾脱落,甚至煮马鞍充饥。刘邦站在山顶,望着山下密密麻麻的匈奴骑兵,既悔又惧。

谋士陈平窥得破局之机:冒顿每日必去阏氏的帐篷,且匈奴士兵中已流传“汉军主力将至”“乌孙袭扰匈奴后方”的流言。

陈平遂带着金银珠宝潜入匈奴营地,面见冒顿阏氏,又取出一幅画像——画中汉朝女子容貌绝美。

陈平道:“若单于仍不撤围,汉帝将送此女至匈奴,届时阏氏的地位恐难保全。”

阏氏果然慌了,连夜劝冒顿:“汉朝土地多为耕地,匈奴即便占之亦无用,不如放刘邦归去,令其年年纳贡。”

此时冒顿也探得汉军主力确实在逼近,后方亦有异动,遂下令将包围圈松开一角。

刘邦趁大雾率骑兵突围,逃出生天时,他暗下决心:此辱必报!然现实是汉朝无力再战,刘邦只得派娄敬出使匈奴,提出“和亲”之策。

娄敬捧着汉朝公主的画像跪在冒顿帐前,冒顿斜倚在黄金宝座上,把玩着汉朝送来的铁剑,连画像都未细看:“刘邦倒识趣。若公主容貌不及我帐中侍女,便另换一人!”

他故意让娄敬在帐外冻了三个时辰才允其离去,临走时撂下狠话:“来年贡品若有短缺,我便率骑兵直抵长安!”

次年汉朝送贡品至边境,匈奴将领故意驱马撞翻车队,丝绸散落一地,嘲笑道:“这般软物,也配当贡品?”

汉使只能忍气吞声,将丝绸一一拾起。

04草原霸主

冒顿的王帐以百张羊皮缝制,帐内铺着汉朝丝绸,黄金宝座旁立着铁制兵器架,挂满了缴获的汉军弩箭。

每日清晨,左贤王(统辖东部部落)与右贤王(统辖西部部落)会来汇报政务,冒顿端坐中央,一言可定草原祸福。

此时的匈奴,已东至辽河,西抵葱岭,南达长城,北接贝加尔湖,成为名副其实的草原帝国。

匈奴的强盛,根基在其骑兵制度:男子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皆为兵,自幼习骑射,马鞍下加装脚蹬(匈奴首创的骑兵装备),冲锋时稳如磐石。冒顿还创“诱敌深入”“四面包抄”等战术,每逢征战,匈奴骑兵“来如疾风,去如闪电”,汉军往往难以招架。

草原上的匈奴人过着富足生活:数百万头牛羊提供肉奶,马奶酒醇厚甘冽,皮衣保暖耐用;汉朝送来的丝绸被制成华服,铁器被锻造成弯刀与箭头。

边境互市时,匈奴掌控绝对话语权。汉商需先缴重金才能摆摊,匈奴人若对商品不满,可当场摔毁,汉商还需赔偿。

曾有汉商不愿妥协,被匈奴扣押,直至汉朝送来双倍贡品才获释。

汉高祖刘邦去世后,吕后临朝称制。

冒顿竟派使者送来一封“嫚书”,信中写道:“我乃草原孤家,你乃汉朝寡后,不如相从,共结秦晋之好?”

吕后气得浑身发抖,却深知汉朝国力不足以与匈奴抗衡,最终压下怒火,回信称:“我已年老色衰,头发牙齿皆落,恐辱没单于,特送两车珠宝,望单于海涵。”额外的贡品,只为平息冒顿的怒火。

每年秋高马肥时,冒顿都会在龙城(匈奴祭天圣地)召集周边部族会盟,乌孙、楼兰、大宛等国的使者需捧着牛羊、珠宝前来朝拜,汉朝使者却只能站在最末位。

冒顿接过乌孙送来的宝马时,会伸手抚摸马鬃;而面对汉朝送来的丝绸,他仅扫一眼便命人堆在角落,对左右笑道:“草原的骏马能冲锋陷阵,汉朝的丝绸不过是玩物罢了。”

汉朝使者站在人群中,面红耳赤却不敢反驳。但冒顿心中清楚,汉朝并非真心臣服。

他常对儿子(后来的老上单于)说:“汉朝人口众多,粮食丰足,若待其休养生息完毕,必来复仇。我等需日夜操练骑兵,绝不能放松警惕!”

此时的长安,吕后与汉文帝也在默默准备:他们推行“休养生息”政策,减免赋税,鼓励农耕,同时修缮长城,训练士兵,打造更精良的弩箭与铠甲。

汉文帝凝视着地图上匈奴的疆域,指尖划过河套与河西走廊,心中默念:总有一日,汉朝要让草原知道,谁才是天下的主宰。

草原的风依旧呼啸,汉匈两大帝国的较量,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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