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格教授的身影出现在礼堂门口,她身后跟着一群新生。
他们的精神面貌与几分钟前截然不同,不再是初入陌生环境的茫然与忐忑,每个人的脊背都挺得笔直,眼神里混合着紧张与一种奇异的笃定。
仿佛他们即将面对的,不是一顶决定未来四年的帽子,而是一场足以改变人生的灵魂审判。
礼堂内灯火辉煌。
成千上万支蜡烛悬浮在半空中,照亮了四张学院长桌,高年级的学生们投来好奇、审视、或是百无聊赖的目光。天花板被魔法变成了深邃的夜空,星辰在其中缓缓流转。
麦格教授展开手中的羊皮纸卷,分院仪式正式开始。
“汉娜·艾博!”
一个脸颊泛红,头发梳成两条金色辫子的女孩从队列中走出,她的步伐有些不稳,几乎是绊着自己的袍角走到了四脚凳前。
她颤抖着戴上了那顶古老的、布满补丁的分院帽。
帽子刚刚盖住她的眼睛,几乎没有丝毫停顿,一道洪亮的声音就响彻礼堂。
“赫奇帕奇!”
赫奇帕奇长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女孩如释重负地跑了过去。
“苏珊·博恩斯!”
又一个女孩上前,帽子再次迅速地做出了决定。
“赫奇帕奇!”
“泰瑞·布特!”
“拉文克劳!”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新生们一个接一个上前,接受分院帽的裁决。他们依旧紧张,手心沁出细汗,但每个人的眼中都多了一份深沉的思索。
他们准备好了,准备好与这顶活了千年的帽子,进行一场真正的对话。
终于,麦格教授深吸一口气,念出了那个让整个礼堂瞬间为之一静的名字。
“亚历克斯·莱德!”
所有的交谈声戛然而止。
数百道目光,从四个学院的长桌,从教授席,甚至从半空中飘浮的幽灵那里,齐刷刷地聚焦在队列中的那个身影上。
亚历克斯平静地走出队列。
他的脚步没有丝毫迟疑,步伐不大,却稳定得如同钟摆。每一步都落在众人心跳的间隙,无形中攫取了整个礼堂的节奏。
他从容地走到四脚凳前,没有去看任何人,只是拿起那顶破旧的分院帽,轻轻戴在自己头上。
帽檐垂下,将他的眼睛,他的表情,他的一切都完全遮住。
预想中的窃窃私语并未发生。
礼堂陷入了一种诡异的、绝对的安静。
一秒。
两秒。
十秒。
分院帽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风干了几个世纪的雕塑。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被拉长了的橡皮筋,绷紧了所有人的神经。
第一分钟过去了。
学生们开始无法抑制地小声议论,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蜂群的嗡鸣。
“怎么回事?帽子睡着了吗?”
“他到底在想什么?这太久了……”
斯莱特林的长桌上,许多纯血家族的学生身体前倾,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期待。他们期待着这个能让马尔福都为之折服的神秘人物,能带来一场颠覆性的开局。
第二分钟。
教授席上的气氛变得凝重。
弗立维教授那矮小的身躯在椅子上不安地挪动,他扶了扶眼镜,镜片反射着烛光,却看不清他眼底的惊疑。斯普劳特教授担忧地望向邓布利多,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自己的袍袖。
斯内普依旧面无表情,但那双深邃的黑眸死死地盯着那个坐着的身影,紧锁的眉头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第三分钟。
整个礼堂落针可闻。
连飘在半空中的幽灵们都停止了游荡,好奇地注视着那个被所有人注视的男孩。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一个结果。
这在霍格沃茨的历史上是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分院帽偶尔会陷入艰难的选择,被称为“分帽”,但即便是最困难的一次,也从未超过五分钟的界限。
而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分钟,那顶帽子却连一丝要开口的迹象都没有。
就在众人开始怀疑分院帽是不是出了什么致命故障时,它终于动了。
那不是一个简单的动作,而是一阵剧烈的颤抖,仿佛有什么无法理解、无法承受的东西在它的内部掀起了惊涛骇浪。
它没有像往常那样对着某个学院的长桌喊出名字。
它缓缓地,用一种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敬畏、困惑甚至是一丝深层恐惧的洪亮声音,向着整个礼堂,向着天花板上那片被施了魔法的浩瀚星空,庄严地宣告:
“此子的灵魂深如星海,智慧堪比拉文克劳本人!”
声音在石墙间回荡,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击在人们的心脏上。
“我试图探寻其勇气,却只看到对‘勇敢’这一概念的终极解构;我试图寻找其野心,却只发现构建全新‘秩序’的冷静蓝图!”
“我无法窥其万一,更无权为其指明道路!”
分院帽的边缘因为极致的用力而剧烈地扭曲、颤抖,它用尽了全部的力量,喊出了那句足以载入史册的最终判词:
“我拒绝为‘神灵’分院!”
话音落下。
全场死寂。
时间与空间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所有人都被这番闻所未闻的“判词”震惊得无以复加,大脑一片空白。
拒绝分院?
还称呼一个十一岁的新生为……“神灵”?!
教授席上,邓布利多脸上那温和的、仿佛永远不会改变的微笑,第一次完完全全地消失了。
他湛蓝色的眼睛里,那标志性的、顽童般的闪亮光芒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不见底的凝重。
他意识到,霍格沃茨,迎来了一个他可能完全无法掌控的巨大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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