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克斯对历史的颠覆性“修正”,是一把无形的、锋利至极的手术刀。
它没有切割血肉,却精准地剖开了卡斯伯特·宾斯教授作为一个灵体,其存在本身的基础。
幽灵并非生命。
它是一种更为纯粹的构筑物,由逝者生前最顽固的执念与最深刻的记忆交织而成,最终固化成一个稳定的能量聚合体。
对于宾斯教授而言,他穷尽一生所研究、所笃信、所传授的历史,就是他灵体形态唯一的“锚”,将他牢牢固定在现实维度,免于被时间的洪流彻底冲刷消散。
此刻,这枚坚不可摧的锚,被亚历克斯用一种他无法理解、更无法反驳的“真相”,砸出了一道致命的裂痕。
“书上……书上说……”
宾斯教授的灵体开始剧烈地闪烁,明暗交替的频率快到让人眼花。他那数个世纪以来始终平铺直叙、干巴巴的声线,第一次出现了撕裂般的剧烈波动。
那不是愤怒,也不是悲伤。
那是一种构筑了自我的整个世界,在脚下瞬间崩塌成万丈深渊时的,纯粹的恐惧与混乱。
“……奥尔顿爵士……是英雄……”
这是他最后的,也是最无力的挣扎。
轰——!
一股庞大到无法估量的、无形的灵界能量,以宾斯教授为中心,骤然炸开!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作用于灵魂与认知层面的绝对冲击。
能量狂潮瞬间席卷了整个魔法史教室。
紧接着,它无视了霍格沃茨坚实的墙壁,穿透了厚重的砖石,如同一场沉默的海啸,涌向城堡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寸空间。
午后课堂上,正在昏昏欲睡的学生们,被一股突如其来的、深入骨髓的寒意猛然惊醒。
他们睁开眼,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教室里,沉重的橡木桌椅自行离地,笨拙地搭在一起,在空旷处开始旋转、跳跃,演绎着一曲荒诞的华尔兹。
墙壁上,一幅描绘着中世纪盛大宴会的挂画里,颜料构成的烤猪和水果竟然挣脱了画布的束缚,变成了半透明的能量体,在半空中互相追逐嬉戏,留下一串串油画质感的残影。
城堡的走廊上,那一排排静立了数百年的、威武的骑士盔甲,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刺耳声响。它们扭动着生锈的金属关节,抬起沉重的铁靴,竟整齐划一地跳起了滑稽的坎坎舞。
整个霍格沃茨,在这一刻,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活”了过来。
皮皮鬼,这个向来以制造混乱为荣、视恶作剧为生命的幽灵,此刻却发出了他诞生以来,最为凄厉、最为惊恐的尖叫。
他漂浮在半空中,呆滞地看着这一切。
他所钟爱的,是那种毫无逻辑、随心所欲的、纯粹的无序。
而现在,这股席卷城堡的能量,虽然引发了前所未见的混乱,但其内核,却是一种因“认知错乱”而诞生的、拥有内在逻辑的、诡异的“新秩序”!
桌椅必须跳华尔兹,烤猪必须追逐水果,盔甲必须跳坎坎舞。
这种感觉,让皮皮鬼这个混乱的化身,感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对于“秩序”的毛骨悚然。
他尖叫一声,像一颗被戳破的气球,一头扎进了二楼那个废弃的女生盥洗室,精准地钻进了马桶里,水花四溅。
他再也不敢出来了。
这场史无前例的“灵异事件”,让全校师生陷入了巨大的、真实的恐慌之中。
教授们纷纷从各自的办公室里冲了出来。
他们试图用魔咒阻止那些跳得正欢的盔甲,却骇然发现,他们强大的咒语,无论是“统统石化”还是“障碍重重”,刚一触碰到那些盔甲,就被附着其上的一层无形能量瞬间消解、吸收,没有激起半点涟漪。
“梅林的胡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城堡闹鬼了吗?!比皮皮鬼疯狂一万倍的那种!”
在这场席卷全校的巨大混乱风暴中,亚历克斯依旧平静地坐在魔法史教室的座位上,宛如风暴之眼。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宾斯教授的灵体正在加速逸散,分解成最纯粹的能量粒子。而这些逸散的能量,正是引发外界一切异象的源头。
【叮!检测到‘卡斯伯特·宾斯’存在之基石受到根源性颠覆!】
【叮!霍格沃茨城堡集体认知陷入大规模混乱!】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亚历克斯的脑海中接连响起。
【正在结算共鸣点……结算完毕!】
【共鸣点 8000!】
最终,还是身材矮小,却勇气可嘉的魔咒课教授菲利乌斯·弗立维,挥舞着魔杖,第一个冲进了这片混乱的源头。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几乎快要变得完全透明的宾斯教授。
然后,他的目光转向了坐在旁边,一脸无辜,仿佛只是个旁观者的亚历克斯。
弗立维教授发出了一声足以刺破耳膜的尖叫。
“莱德先生!”
他的声音因恐惧和急切而剧烈颤抖,几乎变了调。
“不管你对他做了什么,请立刻停下!”
弗立维教授喊道,但他看着宾斯教授那濒临消散的状态,又绝望地改口。
“不!为了城堡的安全,请你……请你立刻离开这间教室!”
这已经不是请求,而是哀求。
亚历克斯看着这位惊慌失措的教授,礼貌地站起身,微微颔首。
他拉起身边那个从头到尾都处于石化状态,大脑一片空白的佩内洛。
在弗立维教授那如同欢送瘟神一般的目光中,亚历克斯从容地迈步,离开了这片由他一手制造的、壮丽而又荒诞的混乱中心。
飞卢小说,飞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