轧钢厂的办公室里,午后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将空气中的微尘染成了金色。
那份独有的安静,被孩子们小口吞咽窝窝头的细碎声响打破。
于莉将最后半块窝窝头掰开,仔细地分给两个女儿,看着她们狼吞虎咽的模样,眼神里是化不开的温柔。做完这一切,她才缓缓转过身,双手紧张地在洗得发白的裤子上绞紧,局促地看向对面的男人。
“何……何师傅,您……”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的颤抖,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何雨柱看着她,这个女人明明很年轻,但眉宇间却刻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疲惫和坚韧。他挠了挠后脑勺,露出一口白牙,笑容显得有些憨厚,却驱散了空气中的尴尬。
“于莉同志,你别紧张。”
他主动开口,声音洪亮而真诚。
“我……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你人特别好,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就想……想跟你认识认识。”
这番话朴实得近乎笨拙,却像一股暖流,瞬间冲进了于莉冰封已久的心。
她抬起头,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眼前的男人。他不算英俊,但五官端正,眼神清澈,身上有股子利落的劲儿,丝毫没有那些男人看她时若有若无的轻蔑和算计。
两人就这么聊了起来,出乎意料地投机。
何雨柱说起自己在食堂颠勺的趣事,说起院里那些鸡毛蒜皮的乐子,言语间没有半分嫌弃于莉的出身,更没有探问她那个早已不存在的男人。他只是看着她,听着她偶尔说起女儿们的懂事,眼神里流露出的,是纯粹的敬佩。
“一个女人家,拉扯两个孩子,太难了。”何雨-柱感叹道,语气里满是心疼。
这份不带任何附加条件的尊重,是于莉从未感受过的。这些年,她听过太多闲言碎语,看过太多冰冷白眼,也挡过太多不怀好意的试探。她像一棵在寒风中挣扎的野草,早已习惯了独自面对一切。
何雨柱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心脏像是被一只手用力攥紧。
他往前凑了凑,身体微微前倾,目光灼灼地盯着于莉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真诚地说道:
“于莉同志,你要是信得过我何雨柱!”
他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我何雨柱对天发誓,只要你点头,以后你的女儿就是我的亲女儿!我绝不让她们再受半点委屈!吃的、穿的、用的,别人家孩子有的,她们只-会多,不会少!”
这番话,如同惊雷,在于莉的脑海中炸响。
她被这股朴实而滚烫的真挚彻底击溃,那层强撑了多年的坚硬外壳,在这一刻寸寸碎裂。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一个女人,拖着两个“拖油瓶”,在这个年代意味着什么,她比谁都清楚。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在别人的白眼和生活的重压下,熬干心血,耗尽青春。
何曾有人,敢对她说出这样一番话?
何曾有人,愿意把她肩上最沉的担子,主动扛到自己身上?
她看着何雨柱那双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看到了自己下半生的依靠。
她重重地,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赌上了她的全部。
“好!好事!这是天大的好事!”
一旁的王主任一直关注着这边,看到这一幕,激动得一拍大腿,脸上的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灿烂。她早就觉得这两人般配,一个忠厚老实有担当,一个勤劳善良识大体,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小何,于莉,你们等着!我这就去给你们办手续!今天就办!”
王主任风风火火地冲了出去,那股子热情劲儿,比当事人还激动。
当天下午,红色的结婚证就递到了两人手中。
看着上面并排的名字,何雨柱咧着嘴笑得像个孩子,于莉则紧紧攥着那本小小的册子,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在发烫,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包裹了她。
……
消息传到李昂耳中,他当晚就在自己家中,设下了一桌丰盛至极的宴席。
酱香浓郁的红烧肉,金黄酥脆的炸带鱼,清淡爽口的拍黄瓜,还有一锅热气腾腾的鸡汤。
李昂亲自下厨,为这对新人庆祝。
席间,杯盏交错,气氛热烈。
趁着何雨柱被几个要好的工友拉着拼酒,李昂特意将精明能干的于莉拉到一旁,压低了声音。
“嫂子,有几句话,我必须得跟你说说。”
李昂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于莉见状,也收起了笑容,认真地看着他。她知道,李昂是真心为傻柱好的人,他特意说的话,一定至关重要。
“你得多个心眼。”
李昂的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
“咱们院里的一大爷,易中海,你看着是个德高望重的老好人,但他那点心思,全都拴在傻柱哥身上了。”
“他没儿子,早就把傻柱哥当成了自己的‘养老工具人’,明里暗里没少给他洗脑,让他以后给自己养老送终。”
于莉的瞳孔微微收缩,这些院里深层的东西,她一个外人根本不可能知道。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李昂继续说道,“易中海还一直想让傻柱哥接济贾家,尤其是那个秦淮如。那个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总想着把傻柱哥当成‘长期饭票’,让他帮着养活她们一大家子。”
“以前傻柱哥一个人,耳根子软,被他们哄得团团转。现在你来了,他们之前的算盘就全落空了。所以,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地给你使绊子,挑拨你和傻柱哥的关系。”
“嫂子,你记住,以后院里不管谁跟你说什么,尤其是易中海和秦淮如,你听听就行,别往心里去。过好自己的日子,抓牢家里的钱,这才是最重要的。”
一番话,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于莉心中那扇对四合院一无所知的门。
她听得连连点头,后背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她没想到,一个看似普通的杂院,背后竟有如此复杂的算计。
“李昂兄弟,谢谢你……”于莉的眼中充满了感激,“要不是你提醒,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李昂笑了笑:“嫂子客气了,咱们以后是一家人。”
傍晚时分,酒席散去。
何雨柱牵着于莉的手,于莉又牵着她那五岁的大女儿,一家三口,在四合院所有人的注视下,高调地走了进来。
何雨柱的脸上带着酒后的红晕,整个人洋溢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精气神。
他清了清嗓子,扯着嗓门,对着院子里喊道:
“街坊邻居们,都出来一下!”
“发喜糖啦!我何雨柱,今天结婚啦!”
他从兜里掏出一大把五颜六色的水果糖,挨家挨户地开始分发,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喜悦和炫耀。
“不仅娶了媳妇,还当了后爹!”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深水炸弹,瞬间在平静的四合院里引爆!
中院。
易中海正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就着一盘花生米,滋滋地喝着小酒。他还在盘算着,等傻柱再发了工资,怎么开口让他帮衬一下贾家。
突然,何雨柱那穿透力极强的嗓门传了进来。
结婚了?
易中海的眉头皱了起来。
当“后爹”两个字清晰地钻进他耳朵里时,他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抖。
“啪!”
白瓷酒杯摔在水泥地上,瞬间碎裂成几瓣,清冽的酒液溅湿了他的裤脚。
他培养了这么多年的“养老保险”!他为贾家规划的“长期饭票”!
不仅自己找了媳-妇,还带回来一个现成的“拖油瓶”!
这意味着,何雨柱的工资、他的人,以后都将属于另一个家庭,跟他易中海、跟贾家,再无半点瓜葛!
他多年的心血和算计,在这一刻,毁于一旦!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易中海的脸由红转青,由青转白,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后院。
聋老太太正坐在门槛上晒着最后的余晖。
何雨柱兴冲冲地跑到她面前,将一大捧喜糖塞到她手里。
“老太太!我结婚了!”
聋老太太浑浊的眼睛在看到于莉和她身边的孩子时,骤然亮了起来。她没有一丝惊讶,反而露出了一个满是褶子的笑容,笑得合不拢嘴。
她颤颤巍巍地,从自己干枯的手腕上,褪下一个成色相当不错的银镯子。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她拉过于莉的手,将那只冰凉而厚重的镯子,稳稳地套在了她的手腕上。
“好孩子。”
老太太拍了拍于莉的手背,意味深长地开口。
“以后,好好过日子。”
最后,她抬起头,看向一脸喜气的何雨柱,用一种无比肯定的语气说道:
“柱子,你这步棋,走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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