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门外的府兵大喊。
周父纪将军立马奔出帐篷。
出宫的二人听到消息简直三魂吓的没了七魄,陛下的话如芒在背,自己的骨肉生死未卜,天下父母心啊。
周诚眼含热泪,他家姑娘果然是好样的。
周窈窈策马,刹停。
腿部受伤无力支撑重摔下马,众人一拥而上。
周窈窈递上怀里的包裹,:“熊胆,我找回来了。”
纪云堂感动的不知所言,连忙叫来大夫。
“徐叔叔,您且不用管我,军中的医士众多,这是熊胆,眼进黄昏劳烦您快些。”
“只是还差一味药...”周窈窈担忧道。
“两味便可留他性命了,在下定将纪君行救回来。”
徐大夫看周窈窈巾帼不让须眉佩服至极。
就连驰骋疆场的一干老将都红了眼眶。
纪云堂看见周窈窈如此舍弃性命的对自己的犬子,朝着周窈窈深深一拜。
周窈窈连忙扶起,:“纪叔叔万万不可!您是朝中要员,更是我江州边塞的脊梁,为我江州开疆扩土,护我江州百姓,岂能向我一小辈行礼。”
“纪叔叔实在不知如何感谢你,救犬子性命。”
纪云堂和周诚出宫时几近正午,若是周窈窈没有去猎熊,哪怕自己有三头六臂,恐怕也为时已晚。
纪云堂看着面前坚毅勇敢,说起话来全是堂堂正正侠义之风的姑娘,不禁感叹,自己这门亲家选的好,犬子的眼光好,这小子福气好。
周窈窈被青囊带进去包扎伤口,右腿上的锥痕看的人触目惊心,白玉散接触的一刹那,疼的她浑身一抖,青苔起身搂着自家小姐,看着自家小姐疼的发抖紧紧搂住她的样子。
青苔恨不得以身相替。
令间帐篷。
徐大夫第二碗汤药灌下,纪君行面色倒是可观了起来,睡得更加平和,胳膊上卸了力气,蜡黄的面色也开始慢慢褪去。
“犬子如何?”纪君堂焦急道。
“公子已无大碍。”
“虽是说少了一味药,但起先醒时,因为担忧吐了不少血,倒是因祸得福,去了一部分深入肺腑的毒素。”
“正值壮年,身体强健,再加上常年习武,这一关定是能挨过去,大人尽可放心。”
徐大夫拱拱手耐心解释道。
周窈窈喝了大剂量去毒的药也已经沉沉的睡下。
两位老父亲则在账中商议起二人的事来。
“此次陛下将你我二人全部招入宫中,对外是宴请,对内是敲打。纪兄以为当如何应对...”周诚紧锁着眉头。
“此时江州城传闻对我两家及其不利,周兄我俩一文一武,陛下又是个多忧多虑的性子,怕是两个孩子想走到一起难啊。”纪云堂叹了口气道。
夜半时分,纪君行皱着眉头,微微睁眼,悠长的烛火映的少年的眸子格外清澈,几日的昏迷整个人有气无力的睁眼。
而后挣扎起身。
唔。
吃痛声让倚在门口睡着的阿昌,也醒了过来。
“公子!公子!您醒了!”
“谢天谢地终于醒了。”阿昌激动的哭出来。
“周窈窈呢!”纪君行翻身下榻。
喝了两副药,吐了口黑血身体倒是有力气了许多。
“回来了公子,周小姐把熊胆给您找回来了。”阿昌提起周窈窈仍是感动的热烈盈眶。
“她人呢?在哪。”纪君行踩上靴子踉跄的出门。
阿昌在后面眼疾手快的扶住自家公子。
“在旁边的营帐,我扶您。”阿昌看着自家执拗的公子,心想不让他看一眼自是不能放心的了。
纪君行颤颤巍巍的走到帐前,拉开帘子。
青苔刚要行礼,纪君行手放在唇边噤声的做了个手势。
他目光从瞧见周窈窈的那一刻开始就没离开过,满眼的心疼,看见她重新包扎的伤口,惨白的脸。
不过两日,竟又瘦了许多,原本稚嫩的婴儿肥变成了清晰的轮廓,脸上还有些许的擦伤,胳膊都是淤青。
他慢慢行至榻前,伸出的手缩了回去怕扰了她的清梦,烛光映在少女的脸颊上,也映在少年通红的眼尾。
“公子您回去休息吧,这有青苔守着。”青苔噤声道。
纪君行无视青苔的话,只静静地守在榻旁,他想她醒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
尽管身体疲乏,并无多少力气,也不愿,离开半步。
阿昌一把拉过旁边劝诫的青苔“你就让我家公子在这吧,屋里四个人,怎样说出去也是无事的。”
清晨,郊外城西的帐子里冷的有些渗人,守了整夜的纪君行病还未好却又添了些寒凉,眼里尽是通红的血丝。
阿昌为众人熬了粥送来,贴心的替少爷带来了狐狸毛的大氅,“公子日头还未出来天气凉,露水重,您好歹吃口饭披件衣服。”
纪君行闻言将大氅披在榻上,本就阴冷,她还受了伤断不能着凉。
日头照在周窈窈的身上,她只觉得周身异常暖和,沉沉的睡了一觉,如今只觉得气血畅通。
侧过身子,眯眯着眼睛,纪君行正靠在椅子上,到底是坐将军的材料,身高腿长,膝盖抵在榻沿上,整个人身体控制不住的向后仰,骨节分明的手随意的搭在凳子扶手的旁边,看他面色憔悴定是在这守了一夜。
阳光好像分界线一样的把两个人隔开来,周窈窈那边温暖如春,纪君行一侧冰冷,暗淡,略带寒气,身上只着了一件不太厚实的外衣。
此前从没有这么细致的端详过,身材紧实,手臂与同年纪的公子不同,里面是日积月累的老茧,手背映入眼帘的是凸起的血管,即使是随意地仰头。
突出的喉结,有棱角的下巴,不愧是武将世家,睡着了也难掩行伍之气。
看着门口靠在一起的春苔和阿昌。
周窈窈自己起身,跪在榻上,手拿着大氅往纪君行身上盖去。
腿部受了伤,踉踉跄跄,大氅接触纪君行的瞬间,他睁开了眼,到底是睡的不太实诚。
原本盖毯子的周窈窈本就受伤踉跄,看见睁开了眼睛的季君行便想收回大氅,眼见面前的姑娘有了退缩的举动,像是如获至宝定是不会让人轻巧离去。
纪君行也不顾什么规矩礼数,双手用力扯住衣角,将周窈窈整个人扯进自己怀里。
隔着一层大氅紧紧搂住。
手臂的力量不断锁紧,头深深的埋在姑娘雪白的颈肩。
起初周窈窈惊吓抗衡,手臂用力撑开,直到听见纪君行的一声闷哼,想起他胸口的伤,感受到脖子上温热的液体留下。
她才愣在原地,任由自己被他圈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