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把摄像头支架拧回原位，那颗小虎牙在画面里晃了一下，弹幕立刻飘过一串“救命这角度杀我”“他是不是故意的”。他没看，顺手把手机塞进裤兜，刚想说点什么，屏幕右下角突然弹出一个提示框：【随机连麦请求·婉如初见已接入】。
画面一闪，右侧切出个小窗口，秦婉坐在梳妆镜前，妆面精致得像刚下杂志封面，嘴角扬着笑：“江老师，直播好真实啊，我都看了十分钟了，连补光灯都没有，太接地气了。”
弹幕瞬间炸开，“她怎么自己连上来了”“这波是主动送上门”“婉姐要搞事”。
江屿喝了口凉水，水杯在桌面上磕出轻响，“你这‘婉如初见’ID起得挺讲究，一听就是努力型选手。”
秦婉眼尾一挑，“江老师这话听着像夸我，又像在说我太刻意？”
“我没说你刻意。”江屿把水杯放下，歪了歪头，“我说的是‘努力’，多好的词儿，现在圈里能坚持努力的艺人不多了，挺难得的。”
弹幕刷出一片“江屿这嘴是镀金了吧”“表面夸人，实则扎心”。
秦婉脸上的笑没变，语气却软中带刺：“您倒是轻松，穿个旧卫衣就能上热搜，我们这些人还得天天琢磨穿搭、营业、拉数据，生怕掉队。”
江屿挠了挠额角，“你说得对，你们确实辛苦。像我这种随缘派，接不接戏、红不红，全看观众心情。你们呢，得看运营排期。”
他话音刚落，脑子里“叮”地一声：【临时奖励：30秒爆梗灵感（剩余28秒）】。
他眼神一亮，没停顿，直接开口：“秦老师这么敬业，我突然有点灵感——不如我给你写首打油诗？”
弹幕齐刷刷打出问号：“？？？”“江屿要开大？”
“来咯——”江屿清了清嗓子，语速轻快：
“选秀出道流量高，
热搜常驻人设牢，
可惜演技像木雕，
观众看了直挠头。”
直播间静了半秒，随即弹幕爆炸：“哈哈哈哈我人没了”“这诗能刻进墓志铭”“婉姐头皮发麻了吧”。
秦婉脸上的笑终于绷不住，嘴角抽了抽，三秒后直接断开连麦，小窗口瞬间黑屏。
江屿眨了眨眼，像什么都没发生，“哎？是不是我说得太准了？人走了？”
弹幕已经刷疯：“她跑了”“江屿一张嘴，顶流连夜改剧本”“建议收录进《当代怼人文学经典》”。
他耸了耸肩，“其实吧，我这诗也不全对。木雕好歹还能看出个轮廓，有的剧看得我连角色名字都记不住，你说是不是？”
“对对对！”“江老师说出了我的心声”“建议全行业循环播放”。
正说着，弹幕突然刷出一堆“有人带节奏”“江屿蹭热度”“秦婉粉丝炸了”。
江屿瞥了眼滚动条，不慌不忙端起水杯喝了一口，“黑粉也别刷太狠，每条弹幕系统都算我互动缘分值，你们越骂我，我缘分涨得越快，回头说不定触发个‘即兴Rap神技’，到时候我现场给你们来一段，那可就亏大了。”
弹幕瞬间转向：“连黑粉都成助攻？”“这人赢麻了还装穷”“建议成立‘江屿缘分值基金会’”。
他笑了笑，视线扫过观众列表，忽然顿住。
一个ID叫“知意不言”的账号，刚刚点了关注。
头像空白，昵称极简，粉丝数显示“0”，但系统却在他点关注的瞬间跳出提示：【高价值缘分介入，缘分值 0.5，累计3.6/5.0】。
江屿眉头微皱。
这提示他没见过。
普通粉丝关注顶多加0.1，刷弹幕才0.05，上次周野关注也就0.3。这0.5的增幅，系统从没对陌生人用过。
他盯着那个ID，手指无意识在桌面上敲了两下。
“知意不言”……这名字有点熟。
他没细想，转头看向镜头，“今天挺热闹，有人来，有人走，挺好。随缘吧。”
弹幕还在刷：
“刚才那首诗能出专辑吗？”
“江屿你别装了，你就是嘴开过光！”
“求求你别停播，我每天就靠你续命。”
江屿靠回椅子，手臂搭在扶手上，“停播？我还想问你们呢，我直播三个小时，连个打赏都没有，平台是不是该给我发补助？”
“已打赏！”“已投十个币！”“江屿你要不要脸，刚说随缘，转头就要钱？”
“我不是要钱。”他慢悠悠说，“我是提醒你们，打赏功能在右下角，不点我真不知道谁支持我。”
正说着，手机又震了一下。
他掏出来看了一眼：【缘分值 0.1，累计3.7/5.0】。
应该是刚才有人打赏。
他没多看，把手机倒扣在桌上。
直播间的热度已经冲到平台实时榜第三，评论区全是“江屿语录”合集，有人甚至开始扒他过往作品，结果发现他三年前客串过一部冷门网剧，台词就两句，但其中一句“这事儿吧，急不得”被剪成短视频，播放量破百万。
江屿自己都不知道。
他只是觉得今天状态不错，话比平时多点，脑子也转得快。
可能是酸辣粉里的醋起了作用。
正想着，弹幕突然刷出一条：“江屿，你觉得自己算几线艺人？”
他笑了笑，“一线太累，三线太冷，我大概在‘热搜边缘反复横跳’那一档。”
“那你以后想干嘛？总不能一直靠嘴炮活着吧？”
江屿歪头想了想，“想接戏，但不想接那种‘开机拜神，杀青发糖’的。最好剧本扎实点，导演别太轴，对手演员别老看提词器。”
“那你有目标导演吗？”
“有啊。”他脱口而出，“陈砚。”
弹幕瞬间安静了一秒，随即炸开：
“陈砚？？？”
“江屿你清醒一点！”
“陈砚拍戏五年出一部，你还想跟他合作？”
“他连秦婉的试戏邀请都拒了，你能行？”
江屿耸肩，“我又没说他一定会找我。我说的是‘想’。人总得有个念想，不然和咸鱼有什么区别？”
他顿了顿，“再说了，缘分这东西，谁说得准呢。”
话音刚落，脑子里又闪了一下：【缘分值 0.2，累计3.9/5.0】。
他挑了挑眉。
这次没提示来源。
但他下意识又看了眼观众列表。
“知意不言”还在。
没发言，没打赏，就安静地挂着。
江屿盯着那个ID，忽然笑了下，“有些人啊，进来也不说话，光看，搞得我都有点紧张了。”
弹幕立刻起哄：“谁？谁在偷看？”“是不是有大佬潜伏？”“江屿你别吓我，我心脏不好。”
他没回答，只是轻轻敲了敲桌面，像是在试探什么。
三秒后，那个账号的在线状态变成了“正在输入……”。
江屿的呼吸微微一顿。
下一秒，弹幕区突然刷出一条匿名消息：
“陈砚的戏，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江屿盯着那行字，没动。
直播间安静了一瞬。
他缓缓开口：“是吗？”
那条消息再没更新。
“知意不言”的状态也恢复成“在线”，仿佛刚才的输入只是错觉。
江屿没再追问，只是把椅子往镜头前拉了半寸，声音低了些：“我知道不简单。但再难的戏，也得有人演。再冷的路，也得有人走。”
他顿了顿，笑了笑，“我这人吧，不怕难，就怕没缘分。”
弹幕刷着“江屿今天走心了”“这句话我截图当壁纸”。
他没看，只是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头发依旧乱糟糟的。
手机又震了一下。
他拿起来看了一眼。
【缘分值 0.1，累计4.0/5.0】。
他盯着屏幕，忽然轻声说：“今天这局，有人陪我玩得挺认真啊。”
手指在屏幕上滑了一下，点开观众列表。
“知意不言”的头像依旧空白。
但江屿知道，这个人没走。
他也没关直播。
只是把椅子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语气又懒散起来：“行了，说了三个小时，我饿了。下播前最后一个问题——你们觉得，我这顿晚饭，该不该点份烧烤？”
弹幕疯狂刷“点！必须点！”“加辣加蒜！”“江屿你胖了我也爱”。
他笑着点头，“行，听你们的。”
鼠标移向直播结束按钮。
指尖刚碰到左键。
屏幕右下角，【知意不言】的私信提示突然闪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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