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屿把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的时候，屏幕还亮着，锁屏上堆了七八条未读消息，大部分是群聊炸开的红色角标。他点开一看，全是些陌生账号发来的“恭喜上热搜”表情包，配文清一色“你嘴开过光吧”。
他皱了下眉，滑动屏幕翻了翻微博，发现自己的名字正挂在热搜第18位，词条是#江屿神吐槽#，点进去全是综艺片段的剪辑视频，底下弹幕刷得密不透风：“真实到窒息”“这人是不是偷偷看了我朋友圈”“建议全娱乐圈循环播放”。
“这么多人看？”他嘀咕了一句，顺手点开导演组发来的成片链接，拖进度条找到自己说“热搜第99名”的那段。回放里他歪着头，语气平淡得像在报天气，可镜头扫过周野时，那人已经笑得整个人从沙发上滑下去。
江屿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下，关掉视频，把手机扔到一边。
他刚躺回沙发，门就被“哐”地推开，林飒拎着平板冲进来，头发有点乱，像是刚从哪个会议室杀出来，连外套都没脱。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微博粉丝涨了多少？”她把平板往茶几上一摔，屏幕正对着他。
江屿坐起身，瞥了一眼数据报表：昨日新增粉丝十万三千七百二十一，互动量是过去三个月总和的五倍，转发里连几个百万级博主都在转他那句“鸡腿有点柴”。
“就一个慢综艺片段，不至于吧。”他挠了挠后脑勺，“是不是系统出错了？”
“出错？”林飒冷笑，“我查了后台，没买任何推广，没做话题预热，连剪辑都没加特效。纯靠观众自发传播，三小时内冲上热搜前二十。江屿，你知道现在多少品牌方在问我你有没有直播档期吗？”
江屿没说话，低头摸了摸手机屏幕，脑子里忽然闪过一道信息：【缘分值达标，解锁“直播基础控场”技能（限时72小时）】。
他眨了眨眼，没当回事。最近状态确实不错，可能是睡够了。
林飒盯着他，语气从激动转成无奈：“你这人……真不知道自己火了是吧？”
“火不火的，随缘。”他靠回沙发，“再说了，观众爱看就看，不爱看拉倒，我又没说什么违心话。”
林飒翻了个白眼，一把抓起平板翻到另一个页面：“那你解释下，为什么这段视频的完播率是平台历史同期综艺片段最高？为什么弹幕里九成以上都在夸你‘真实’？真实不是装出来的，是你坐在那儿，别人就觉得‘这人没在演’。”
江屿耸肩：“我本来就没演。”
“问题就在这儿。”林飒压低声音，“你越不演，越有人信。可圈里谁不演？谁不是每天立人设、炒话题、拉CP？你倒好，穿件旧卫衣往那儿一坐，连滤镜都不开，结果全网替你说话。”
她顿了顿，忽然笑了：“我干宣传十年，第一次见靠‘不作为’出圈的艺人。”
江屿也笑：“那说明观众审美在线。”
林飒盯着他看了几秒，突然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照进来，落在江屿脚边那双磨了边的帆布鞋上。
“明天开直播。”她说。
江屿抬头：“啊？”
“就明天。”林飒转身，语气不容商量，“不带货，不拉赞助，就你一个人，聊点你想聊的。我要看看，这股人气是昙花一现，还是真能转化成影响力。”
江屿皱眉：“直播多累啊，还得找话题，我连稿子都不会写。”
“你不需要写稿。”林飒冷笑，“你只需要做你现在这个样子——懒、散、不争不抢，但每句话都戳在点上。观众要的就是这个。”
江屿沉默了几秒，伸手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行吧，反正也没事干。”
林飒愣了下：“你就这反应？”
“不然呢？”他反问，“紧张？准备？搞个‘首播大作战’？那不就成演了吗？”
林飒张了张嘴，最后只能摇头：“你真是……反内卷的终极形态。”
她转身去拿包，临走前回头看了他一眼：“别想着藏了。你现在不是没人认识的糊咖了，是有人等着看你说话的江屿。明天下午三点，账号我让助理推给你，标题我都想好了——《江屿今天也没想好聊啥》。”
门关上后，江屿躺回沙发，盯着天花板发呆。
手机又震了一下，是系统提示：【直播场景已录入，缘分值持续积累中】。
他看了眼时间，下午一点半。
还有不到两小时。
他没急着准备，反而点开外卖软件，点了份酸辣粉，备注“多醋，不要香菜，谢谢”。
吃完后，他把碗随手放在茶几上，顺手打开电脑，登录直播后台。界面很简洁，标题确实是《江屿今天也没想好聊啥》，封面是他上周在小区楼下拍的一张照片——穿着周野给的黑卫衣，蹲在花坛边逗猫。
他笑了笑，点了“预演”按钮。
摄像头亮起，画面里是他那张素得不能再素的脸，头发乱得像被风吹过三天的草垛，T恤领口歪着，背景是墙上贴着的旧电影海报。
“就这样？”他自言自语，“连个补光灯都没有？”
话音刚落，脑子里又闪了一下：【直播基础控场技能已激活，语言节奏、画面感知、情绪引导自动优化】。
江屿眨了眨眼，还是没太在意。他关掉预演，靠在椅子上闭眼休息。
两小时后，他睁开眼，点了“开始直播”。
屏幕跳转，倒计时三秒。
画面一亮，标题浮现，观看人数从0跳到500，再跳到2000，三分钟破万。
弹幕开始滚动。
“他真开了？？”
“没预告没宣传，说开就开？”
“头发比我刚起床还乱，我喜欢。”
江屿看了眼屏幕，抬手抓了抓头发：“来了。其实我也不知道为啥要直播，林飒说你们想看我，我就来了。”
弹幕瞬间炸开：“真实”“不装”“建议全网艺人学习”。
他喝了口水，继续说：“刚才吃酸辣粉，差点呛到，现在嗓子还有点辣。你们要是觉得我说话结巴，别骂，是醋的问题。”
弹幕刷得更快了。
“他连吃播翻车都拿来当开场梗？”
“这人是不是天生就知道观众想听什么？”
江屿没看弹幕，只是随口说着：“有人说我综艺里说话太‘准’，像提前写好稿。其实真没有，我就想到哪说到哪。比如现在，我连下一句要说什么都不知道。”
他顿了顿，忽然笑了：“但你们知道吗？有时候最没准备的话，反而最容易被人记住。”
弹幕突然安静了一瞬，随即涌出一片“破防了”“这句话我截图了”“他是不是在说我”。
江屿没停下：“我不懂运营，不会炒话题，也不擅长立人设。我能做的，就是你们问，我答。答得对不对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说的是我心里的实话。”
观看人数突破十万。
林飒在公司盯着数据屏，手指无意识敲着桌面。
助理凑过来：“林姐，要不要推流到首页？现在推，热度能再翻倍。”
林飒摇头：“别推。”
“为啥？这可是黄金曝光位。”
“他现在这样，是因为没人期待他做什么。”林飒盯着屏幕里那个懒散靠在椅子上的男人，“一旦我们开始‘运作’，他就不是江屿了。”
她顿了顿，轻声说：“有些东西，一用力，就没了。”
直播还在继续。
江屿说了会儿话，忽然瞥见弹幕有人问：“你觉得自己红了吗？”
他想了想，笑了：“上次红是热搜第99名，半小时。这次……”
他看了眼右上角的观看人数，十七万。
“这次可能多撑一会儿吧。”
弹幕立刻刷出：“他连凡尔赛都凡得这么自然？”
江屿没看弹幕，只是端起水杯喝了口，忽然发现摄像头角度有点歪。
他伸手去调，指尖刚碰到支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来，是系统提示：【缘分值 0.3，累计3.1/5.0】。
江屿看了眼屏幕，又看了眼摄像头，顺手把支架往左拧了半圈。
画面重新对准他，光线刚好落在他侧脸，那颗小虎牙在镜头里一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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