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柱”!
这两个字,像一根烧红的铁钎,从昨天开始就烙在何雨柱的脑子里,滋滋作响。
那不是辱骂,而是一个警钟。
一声,敲醒了他这具身体里沉睡的、属于另一个时代的灵魂。
他坐在床沿,屋里弥漫着一股老旧家具和尘土混合的味道。他很清楚,对付贾家那窝子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豺狼,靠一次怒吼,一次推搡,根本无济于事。那只会让他们暂时蛰伏,然后用更黏腻、更无耻的方式缠上来。
要打,就得一次性把他们打断脊梁骨。
要让他们一看到自己,就从骨子里感到恐惧。
周末的风,顺着窗户缝隙溜了进来,带着一丝秋日的凉意。
何雨水要回来了。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何雨柱心里那股被压抑的火气,瞬间化作了某种滚烫的酸楚。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画面: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瘦弱女孩,身上那件蓝布褂子,肩头和手肘的位置已经被洗得薄如蝉翼,透出底下内衬的颜色。在学校里,在那些穿着崭新衣裳的同学面前,她总是习惯性地含着胸,微微低着头。
原主,那个被叫了一辈子“傻柱”的男人,真是糊涂到了骨子里。
他宁可把自己的工资、口粮,甚至是亲妹妹的尊严,都拿去填那个叫秦淮茹的无底洞,却对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视而不见。
不行。
绝不能再这样下去。
何雨柱猛地站起身,动作带起的风吹动了桌上的一张旧报纸。他走到床头,从一个破木箱的夹层里,翻出了一叠被压得平平整整的布票,还有一卷用皮筋捆着的大团结。
这是他穿越过来后,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所有积蓄。
他拿起布票,用指尖捻了捻,然后揣进内兜,大步流星地走出了门。
供销社里人头攒动,空气中混杂着肥皂、煤油和各种干货的气味。何雨柱径直走向布料柜台,无视了那些颜色灰暗的棉布、卡其布。
他的目光,锁定在一卷散发着柔和光泽的布料上。
“的确良”。
这个年代最时髦、最体面的料子。它不像棉布那样容易起皱,垂坠感极好,摸上去的手感顺滑冰凉,带着一种独特的现代感。
“同志,给我扯三尺天蓝色的。”
何雨柱的声音沉稳有力,没有半分犹豫。
售货员是个四十多岁的嫂子,见他出手如此阔绰,态度都热情了几分。尺子“啪”地一声甩开,雪亮的剪刀在布料上“咔嚓”一剪,一块漂亮的天蓝色“的确良”便到了何-雨柱手上。
揣着这块能给妹妹带来惊喜的布料,何雨柱走在回四合院的路上,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驱散了心头最后一丝阴霾。
他前脚刚踏进自己那间小屋的门槛。
后脚,一个影子就悄无声息地跟了进来,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幽怨气息。
“柱子,回来了?”
秦淮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柔弱。
何雨柱没回头,他将那块天蓝色的宝贝疙瘩小心翼翼地放在桌上,布料在昏暗的屋里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他能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死死地钉在了那块布上。
那道视线里,不加掩饰的贪婪,几乎要化为实质。
“有事?”
何雨柱的语气冷得像冰碴子。他自顾自地拿起抹布,开始擦拭桌角的灰尘,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秦淮茹的脚步在地上不自在地挪了挪,双手在身前用力地搓着,粗糙的掌心摩擦出细微的声响。
她脸上堆起讨好的、甚至带着几分谄媚的笑容。
“柱子,你看……你这布料真好看。”
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那块“的确良”,仿佛要用目光把它从桌上给抠下来。
“我们家小当和槐花,长这么大还没穿过新衣服呢,眼看天也要冷了……”
何雨柱停下手里的动作,转过身,用一种审视的、毫无温度的目光看着她。
“所以呢?”
秦淮茹被他看得心里一突,但话已经开了头,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
“你看能不能……先把这布料借我?等我下个月发了工资,扯了新的再还你。”
她说得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当然,仿佛这根本不是索取,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借?”
一声短促的、不带任何笑意的气音,从何雨柱的喉咙里迸发出来。
他上下打量着秦淮茹,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秦淮茹,你这张嘴,真是天生的。这是我给我妹妹买的,你别把主意打到我家人身上!”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的钉子,狠狠地砸了过去。
秦淮茹的脸“刷”地一下就白了,随即又涌上一阵屈辱的潮红。她张了张嘴,那套惯用的示弱、哭诉的戏码还没来得及上演,就被何雨柱眼中的厌恶给堵了回去。
就在两人对峙的这短短十几秒里。
何雨柱的余光,瞥向了桌子。
他瞳孔骤然收缩。
桌上,空空如也。
那块崭新的、天蓝色的“的确良”,不翼而飞!
屋内的空气瞬间绷紧。
何雨柱全身的肌肉下意识地进入了一种戒备状态,眼神在一刹那间变得锋利无比。
恰在此时,院里的三大爷阎埠贵,戴着老花镜,背着手,迈着四平八稳的官步,慢悠悠地从他家门口晃了过去。
阎埠贵的眼神看似随意地往屋里一瞥,随即又转向了窗外。
就是这一瞥。
他看见了。
他看见贾家的那个老虔婆贾张氏,正猫着腰,踮着脚尖,做贼似的从何雨柱家的窗户底下溜走。她怀里鼓鼓囊囊的,用黑色的外衣紧紧裹着,隐约能看到一抹天蓝色的边角。
三大爷是谁?
整个四合院算计得最精明的人。
他一看这架势,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心里瞬间就跟明镜似的。
但他没有作声。
他只是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咳嗽,然后背着手,继续往前走,仿佛刚才看到的只是一只路过的猫。
看热闹,永远不嫌事大。
更何况,这热闹还不用自己担责任。
何雨柱将阎埠贵的所有微表情尽收眼底。
他看到了阎埠贵的视线转移,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了然,更听到了那声意味深长的咳嗽。
够了。
心中瞬间雪亮。
贾张氏!
这老东西,竟然趁着他和秦淮茹说话的功夫,用竹竿从窗户里把布料给捅出去了!
好。
真是太好了!
何雨柱胸中那股压抑的火气,此刻非但没有爆发,反而化作了一股冰冷的、令人不寒而栗的能量。
他脸上紧绷的线条,竟然缓缓地松弛下来。
嘴角,甚至勾起了一抹极其冷厉的弧度。
他正愁没有一个完美的契机,一个能把贾家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机会。
没想到,她们自己把刀柄送到了他的手上。
这一次,他决定将计就计。
他要把事情彻底闹大,闹到人尽皆知,闹到所有人都来看这场好戏。
他不仅要拿回布料。
他还要当着全院人的面,用最响亮的方式,彻底敲碎这院里某些人骨子里的贪婪和侥幸,整治一下这股偷鸡摸狗的歪风邪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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