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曹操重重地一拍大腿,断然下令,“就依昂儿之计!传我将令,全军上下,即刻拔营!所有粮草、帐篷等辎重,一概舍弃!全军轻装,连夜急行军,向于禁、夏侯惇所部靠拢!违令者,斩!”
一声令下,整座沉寂的大营,仿佛一头被唤醒的巨兽,瞬间开始高效地运转起来。
士兵们迅速地集结,丢弃了所有不必要的负重,只携带兵器、甲胄和三日干粮。在各级将领的指挥下,一支数千人的军队,在短短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里,便完成了拔营撤离的准备。
整个过程,虽在黑夜中进行,却有条不紊,丝毫不见慌乱,足可见曹军平日里训练之精良。
随后,这支军队便化作一道黑色的洪流,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茫茫夜色之中,向着舞阴的方向,疾驰而去。
……
与此同时,宛城以南十里之外。
仓皇撤退的张绣大军,终于停下了脚步。
张绣惊魂未定地回头望去,只见远处曹营的方向,火光冲天,将半边夜空都映照得一片血红。
那熊熊燃烧的火焰,在他眼中,仿佛就是曹操伏兵即将杀出的信号,让他心惊肉跳。
“军师……你看那火光!”张绣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贾诩的脸色,同样凝重到了极点。他遥望着那片火光,沉声道:“主公,曹昂所言,十有八九是真的。那火光,定是曹军总攻的信号!我军虽已暂时脱离伏击圈,但曹操主力若从舞阴杀来,我军携带辎重,行军缓慢,依旧难逃被追上的厄运!”
“那……那该如何是好?”张绣彻底乱了方寸。
“丢!”贾诩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传令三军,丢弃所有辎重粮草,全军轻装,全速撤退!只要能逃回穰城,进入刘景升的地盘,曹操便奈何我等不得!”
“好!”张绣此刻对贾诩是言听计从,立刻下达了命令。
数万西凉兵马,在一片混乱中丢弃了大量的粮草、帐篷和攻城器械,只求能跑得更快一些。他们如同丧家之犬,一路向南狂奔。
天色大亮之时,这支疲惫不堪的军队,已经撤出了足足九十里,抵达了荆州牧刘表治下的穰城附近。直到看见了友军的城池,张绣和贾诩才终于松了一口气,下令大军稍作休整。
惊魂稍定的张绣,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他思虑再三,还是对胡车儿下令:“胡将军,你再辛苦一趟,挑选最精锐的探子,原路返回,务必查清楚曹军的动向!”
“喏!”胡车儿领命,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带人消失在了晨雾之中。
这一等,便是大半日的光景。
直到夕阳西下,胡车儿才带着一身的风尘,出现在大军面前。他的脸色,极其古怪,既有庆幸,又有愤怒,更多的,是一种被人戏耍后的憋屈。
“主公……”胡车儿跪倒在地,声音沙哑地禀报道:“末将……末将沿途返回,未见到曹军一兵一卒。宛城之外的曹军大营……已经空了。”
“空了?”张绣一愣,“是被他们自己烧了,还是……”
“营寨、旗帜、辎重……大部分都还在!”胡车儿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除了……除了曹操那顶被烧成白地的中军大帐之外,一切……都安然无恙!”
轰!
贾诩只觉得脑海中仿佛有惊雷炸响,他猛地上前一步,抓住胡车儿的衣领,急切地问道:“你说什么?!辎重营帐都在?!”
“是……是的军师,粮草都还堆在那里,只是无人看管……”
完了!
贾诩浑身一颤,松开胡车-儿,踉跄着后退了两步,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明白了,他什么都明白了。
没有伏兵!
根本就没有什么于禁和夏侯惇的伏兵!
从头到尾,都只是虚张声势!
火烧中军大帐,根本不是什么总攻的信号,而是为了演戏给自己看,是为了让自己相信“有伏兵”这个谎言的最后一记猛药!
空营计!反间计!
好一个空营计与反间计的组合算计!将自己这个“毒士”,将数万西凉大军,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股巨大的羞辱感,涌上贾诩的心头,让他气血翻涌,险些喷出一口血来。
“这……这计策,不像是曹操的手笔。”贾诩强压下心中的翻腾,喃喃自语。曹操用兵,向来是大开大合,堂堂正正,以势压人,很少会用这种近乎“无赖”的诈术。
荀彧?程昱?郭嘉?
一个个名字在他脑海中闪过,又被他一一否决。这些人虽然智谋出众,但行事风格,似乎都与此计不符。
突然,一个被他忽略的名字,如同鬼魅般,再次浮现在他的心头。
——曹昂!
是那个在自己面前演了一出“醉酒失言”好戏的曹昂!
可是……
贾诩的眉头紧紧地锁了起来。他实在无法将那个平日里看起来忠厚老实、甚至有些木讷的年轻人,与眼前这个惊天骗局的幕后黑手联系在一起。
“不可能……绝不可能……”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再一次,将这个最接近真相的答案,亲手否决了。
“曹!操!老!贼!”
就在贾诩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一声充满了无尽愤怒与屈辱的咆哮,响彻了整个营地。
张绣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被耍了!彻头彻尾地被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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