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页滑落在地,叶凡闭眼调息。
气息刚沉入丹田,一股热流猛地炸开,像有东西在里面撞。他没睁眼,双手压在膝盖上,指节微微发白,呼吸拉得又深又缓。这是昨夜留下的后患——真气运行到膻中穴时卡住,强行冲关的结果就是经脉胀痛,像被铁丝绞着。
他没停,继续引气走手厥阴心包经。可刚过肘窝,左手食指突然一弹,青光“嗤”地射出,打在墙上,“啪”一声脆响,砖面裂了道细缝。
叶凡睁开眼,盯着那道裂痕看了两秒,收回手指。
不是失控,是快到了。
他知道这感觉——功法要破关了。玄天功法第一层的桎梏就在眼前,再往前一步,便是练气中期。可现在突破,风险太大。昨夜刚动用真气逼毒,经络本就受损,若体内真气暴走,轻则伤脉,重则废功。
他站起身,走到后院石台前盘坐下来,双掌贴膝,掌心朝上,开始运转《玄天医经》里的静心归元法。呼吸渐渐放平,心跳也跟着慢了下来。
三分钟后,丹田再度翻涌。
这一次不像刚才那般狂躁,而是像潮水一样一波波往上顶。他没压制,反而松开守势,让真气自然流动。果然,气流顺着少阳三焦经缓缓上行,节奏竟和太乙针法施针时的韵律隐隐契合。
他抓住这个契机,心中默念针序:**关冲、液门、中渚、阳池……**
每念一穴,体内真气便随之轻震一次,像是被无形的针尖点拨着前行。原本混乱的气流开始有序排列,如同散兵游勇被重新整编。
当真气抵达肩井穴时,他忽然察觉空气中有种细微的震颤。抬头看去,屋檐下挂着的铜铃无风自动,发出极轻的一声“叮”。
灵气在聚集。
他没分神去看,反而加快引导速度。真气沿着督脉上行至大椎,再分两路绕肩而下,直冲臑俞。就在这一刻,膻中穴猛地一松,仿佛有什么屏障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还不够。
他咬牙,将全部意念集中在胸口那一点滞涩之处,同时回忆起昨夜为那女子施针的画面——金针入体瞬间,空气震颤,真气透穴而出,那种精准到毫厘的控制感,正是他此刻最需要的。
他不再强推,而是以针法节奏为引,一点点“敲”开那层无形壁垒。
“咚。”
像钟声,又像心跳。
石台下的青砖突然裂开一道细纹,蛛网般蔓延出去。
叶凡全身绷紧,额角渗出一层薄汗。真气已经冲到极限,只要再进一步,要么破关成功,要么炸脉重伤。
就在这时,一股药香飘了过来。
很淡,带着甘草和茯苓的气息,还有一点说不清的清苦味。这味道不像是从药柜里传来的,更像是……从院角方向飘来的。
紧接着,地面传来轻微震动。
一下,又一下。
像是有人用什么东西轻轻点地。
他余光扫去,看见林婉儿站在院角槐树下,手里握着一根乌木药杵,杵底正一下下轻点石板。每一次点地,空气中就泛起一圈几乎看不见的波纹,像是水面上的涟漪,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汇入他周身的气旋。
她没说话,也没靠近,只是站在那里,持续用药杵引动灵气。
叶凡明白了她的意思。
她在帮他稳住气海。
他不再犹豫,深吸一口气,猛然提气上冲!
“轰——”
体内仿佛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石台“咔”地一声裂成两半,碎石飞溅。叶凡整个人被一股无形力量掀得向后仰去,但他稳住了,脊背挺直,双目紧闭。
真气奔涌如江河决堤,却不再失控。它们顺着经络疯狂流转,一遍又一遍冲刷着每一寸脉络。原本干涩的穴位变得温润,堵塞的关窍逐一打通。
练气初期到中期的壁垒,彻底粉碎。
足足半炷香后,气流才慢慢平复下来。他缓缓睁开眼,瞳孔深处闪过一丝青芒,转瞬即逝。
清晨的第一缕光从屋檐斜照进来,落在他脸上。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还能感受到残留的震颤,但不再是失控的抽搐,而是内敛的力量波动。他轻轻一弹指,一道微不可察的气劲射出,“噗”地打在墙面上,留下一个米粒大小的凹坑。
比昨晚那道青光,凝实了十倍不止。
他站起身,目光投向院中。
林婉儿仍站在原地,药杵拄地,脸色略显苍白。她刚才那一阵引灵,消耗不小。但她没退,也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
叶凡走过去,在距她三步远的地方停下。
“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开始调息的时候。”她声音很轻,“我就在偏房,听见动静不对。”
他点头,没再说谢字。这种事,说了反倒生分。
“你帮我引灵,不怕暴露身份?”
她嘴角微扬:“你觉得我会随便帮一个陌生人?”
叶凡没接话。他知道她早就看出自己不简单。昨夜那女人来求医时,林婉儿虽没露面,但她在暗处一直观察着。她能认出断肠草的解引物,也能察觉他用的是真气而非普通针术。
两人沉默片刻。
林婉儿忽然抬手,把药杵往地上一顿。杵底残留的一缕微光缓缓消散,像是最后一丝灵气被彻底释放。
“你突破时引动的灵气太强,方圆百丈都能感知到。”她说,“下次别在院子里练。”
叶凡看了眼龟裂的石台和墙面的焦痕,点头。
“我知道了。”
他转身走向诊疗室,脚步沉稳。刚走到门口,忽然停下。
“你的肩伤,今天换药。”
林婉儿一怔,随即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还伤着?”
“你杵地时,右肩发力不均。”他说完,推门进去。
屋里光线昏暗,他拉开抽屉,取出金针盒。打开一看,三根主针静静地躺在绒布上,针身泛着比以往更澄澈的青光,像是被雨水洗过的竹叶。
他伸手拿起一根,指尖轻轻抚过针尾。
真气已控,路还很长。
门外,林婉儿站在晨光里,望着那扇半开的门,欲言又止。
这时,屋檐滴水落下,一滴砸在药杵顶端,溅起细小水花。
叶凡正在擦拭针身,听见声音,抬眼看向窗外。
一只麻雀扑棱着飞过,翅膀扫落几片枯叶。
他收回视线,将金针重新放回盒中,合上盖子。
咔哒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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