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铃声戛然而止。
叶凡的手停在半空,指尖离听筒还有两厘米。他没再动,只是缓缓收回手,目光落在桌角那部老式座机上。屏幕显示无来电记录。
外头风卷着雨点砸在铁门上,哗啦作响。他起身走到门边,从抽屉取出金针盒,轻轻打开检查了一遍。三根主针还在,青光微敛。
刚合上盖子,门外传来急促拍打声,混着风雨撞进来。
他拉开铁门。
一个女人跪倒在门槛外,左肩压着右臂,素白长衫被雨水浸透,发丝贴在脸上,遮住大半面容。血顺着她肘弯滴落,在水泥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开门……”她声音极低,却咬字清晰,“救……我。”
叶凡俯身将人扶起,半拖半抱进了诊疗室。关门时瞥了眼巷口,雨幕如帘,什么也看不清。
他把女人安置在床上,剪开肩部湿衣。伤口从锁骨斜向下延伸,深可见骨,边缘泛青,皮肉微微外翻,像是被某种带锯齿的利器划过。更麻烦的是,创面渗出的血带着一丝腥腐气,不是普通外伤该有的味道。
“忍着点。”他说完,没等回应,直接用镊子夹住一块沾血棉球按进伤口。
女人身体猛地一绷,但没叫出声。
消毒水浇上去,血混着黑液缓缓流出。叶凡盯着那抹乌色,眉头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这毒不走血脉,专蚀经络,若是一般医生,怕是连病因都查不出。
他不动声色收回镊子,转而拿起三枚金针。指尖暗运真气,缓缓注入针体。针尾泛起一层极淡的青芒,转瞬即逝。
第一针落肩井。
针尖入肉刹那,空气仿佛震了一下。女人原本闭着的眼猛然睁开,瞳孔收缩。
第二针刺秉风。
她的呼吸骤然变浅,右手五指蜷起,指甲掐进掌心。
第三针扎臑俞。
金针轻颤,发出几乎听不见的嗡鸣。就在这瞬间,女人右手如电探出,一把扣住叶凡执针的手腕。
力道极大。
“你的针法……”她盯着他,声音清冷,却压着一丝颤抖,“是玄天宗的?”
叶凡没挣,也没答。他只看着她的眼睛,平静得像一口枯井。
“古传针法,多有相似。”他终于开口,语气平常得像在说今日天气,“你中毒不轻,别乱动。”
女人没松手,反而加重了力道:“这种引气透穴的手法,天下只有玄天宗《太乙十三针》能做到。你从哪学的?”
窗外一道闪电劈下,整间屋子亮如白昼。
借着那一瞬光亮,叶凡看清了她腰间挂着的青布药囊——上面用细线绣着两个小篆:药王。
他眼神微动,却没表现出来。
反手一旋,轻轻挣脱她的钳制,继续施针。动作依旧稳定,仿佛刚才的对峙从未发生。
“毒素已逼至肺俞附近,再深入会伤及内腑。”他一边调针,一边说,“我现在要封穴止血,可能会疼。”
女人冷笑一声:“你当我是寻常病患?这点痛,还压不住我的神识。”
叶凡没理她,指尖真气一吐,三根金针同时震颤,沿着经络游走一周,将残余黑血尽数逼出。最后一针拔出时,伤口不再渗液,边缘开始收拢。
他取来纱布覆上,固定好。
“处理完了。”他说,“明日再来换药。”
女人坐起身,动作迟缓了些,但眼神依旧锐利。她盯着叶凡看了几秒,忽然伸手摸向药囊,从中取出一枚干枯的叶片,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断肠草’的解引之物。”她说,“你体内有类似的毒抗痕迹,不是普通人能有的体质。我们还会再见。”
叶凡没接话,只点头示意门的方向。
她撑着床沿站起,脚步虚浮地走向门口。经过诊台时,忽然停下。
“你刚才用的,不只是针。”她说,“是真气。而且……很纯。”
叶凡坐在椅子上,手里正擦拭金针盒:“你觉得我看病靠的是什么?魔术?”
她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像是怀疑,又像是确认了什么。
门开,雨声灌入。
她走出去,身影很快被雨幕吞没。
叶凡没送,也没关灯。他坐在原位,手指轻轻摩挲针盒边缘,直到听见远处传来一声闷雷。
屋檐滴水声渐渐稀疏。
他起身走到药柜前,拉开最底层抽屉,取出一本破旧手抄本,封面写着《玄天医经》四字。翻开其中一页,上面画着一株草药图样,与女人留下的叶片极为相似。
他盯着看了片刻,合上书,放回原处。
转身时,顺手摸了下肩头——那里有一道早已愈合的旧伤,形状与今夜女子的伤口,几乎一致。
他走到后院铁门前,抬头看了眼天空。云层裂开一道缝,露出一角星。
回到诊室,他重新坐回椅子,翻开病历本,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未落。
外头雨停了。
风穿过半开的窗,吹动桌角一张纸,滑落到地。那是半小时前助手交来的举报材料复印件,页脚印着卫生局的接收章。
叶凡低头看了一眼,没去捡。
他闭上眼,开始调息。
气息沉入丹田,真气缓缓流转。刚运行到膻中穴,胸口忽地一滞,仿佛被什么卡住。他皱眉,强行引导气流冲关。
就在真气即将突破之际,左手食指突然抽搐,指尖不受控制地弹出一缕青光,打在对面墙上,留下一个焦黑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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