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潮像疯了一样扑上来,嘶吼声震得人耳朵发麻。那股子腐烂的臭气浓得几乎化不开,呛得人喘不过气。它们根本不怕死,踩着自己人的残肢断臂往前冲,刀砍剑劈都挡不住,眼睛里只剩下对活人血肉的贪婪。
更吓人的是远处——几只黑影四肢着地,速度快得不像话,在尸群里窜来窜去,发出尖锐的嘶叫。这分明是更棘手的东西!
地宫眼看就要塌了,头顶不断砸下巨石,尘土飞扬。
“大人!走这边!”王猛狂吼一声,活像一头暴怒的熊,抡刀直接把三只尸傀拦腰斩断,清出一小块空地。但下一秒空缺就被新的怪物填满了。他胳膊上的伤口已经发黑,尸毒正在蔓延,全凭一股狠劲硬扛。
沈风刀光如电,精准地削飞一颗又一颗头颅,死死护在欧阳慧身边。他呼吸沉重,显然体力消耗极大:“大人,必须冲出去!地宫撑不住了!”
欧阳慧目光急速扫视。硬闯只有死路一条!斗笠人逃走的那条通道早就被尸傀堵死了,其他回廊涌出来的敌人只多不少。绝境……这是真正的绝境!
她的视线突然定格在那具倒地不动的“地藏罗刹”巨尸上——还有它身后那个不断冒出寒气的洞窟!
“进那个洞!”欧阳慧当机立断,指向怪物倒下的方向,“它们是从那里面出来的,尸傀说不定不敢靠近!那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沈风和王猛都愣了一下,但那洞窟确实是眼下唯一看起来能躲的地方。怪物尸体周围一圈,尸傀的确有点迟疑,不敢轻易靠近。
“走!”沈风大喝一声,挥刀开道,奋力朝洞口冲杀。王猛咬紧牙关跟上,像磐石一样替欧阳慧挡住侧面的攻击。
欧阳慧手中长剑越挥越快,招式又狠又准,每一剑都省着力气直取要害。火光与血光交织在她脸上,那种绝境中爆发的冷静和智慧,让她像暗夜里最亮的一颗明珠。
三人拼死冲杀,边打边退,终于艰难地冲到“地藏罗刹”的尸体旁边。果然,一靠近这怪物,普通尸傀动作明显迟钝了许多,只敢在外围吼叫,不敢真正扑上来。但那些速度极快的黑影却只是稍微慢了点,仍然阴森地盯着他们,随时可能扑击。
“进洞!”欧阳慧毫不犹豫,第一个侧身钻进幽深的洞窟。
一股刺骨的寒意瞬间裹住全身,简直像一下子从酷暑跳进了冰窖。洞壁结着厚厚的冰霜,脚下滑得站不稳。身后尸傀的嘶吼声一下子隔远了,闷闷的。
但危险并没解除——几道黑影紧跟着扑了进来!它们长得人形,但皮肤惨白,四肢细长得不正常,指爪像刀一样利,嘴里“嘶嘶”尖叫,速度快得像鬼。
“小心!”沈风迎上一只,长刀劈砍竟被对方利爪“当”一声格开,火星四溅。
欧阳慧借着洞里不知哪来的微弱幽光(像是某种苔藓或矿物),看清了这些东西的模样,心头一紧:“是‘血婴’!用没足月的婴儿炼出来的邪物,怨气极重,速度可怕……怕强光和烈火!”这是她在父亲收藏的一本邪门古籍里看到的记载,没想到真的存在!
可现在去哪找强光烈火?火折子那点光根本不够看。
一只血婴悄无声息地从头顶冰壁上滑下来,直扑欧阳慧后心!
“大人小心!”王猛眼疾手快,猛地推开欧阳慧,自己却来不及躲闪,后背被血婴的利爪狠狠撕开,皮肉翻开、鲜血直流,伤口周围瞬间泛起了黑气。
“王猛!”欧阳慧失声喊道。
王猛闷哼一声,反手一刀劈飞那只血婴,自己也踉跄一步,脸色迅速灰败下来:“他娘的……这爪子真毒……”
沈风奋力逼退另一只血婴,护着两人且战且退,往洞窟深处撤。洞窟曲折向下,寒气越来越重,像直通地狱。
欧阳慧心急如焚。王猛中毒已深、脸色发青,沈风力战多时、气喘吁吁,身后追兵的脚步声隐约可辨,前路却仍是一片漆黑的未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如电扫视四周。突然,她瞳孔一缩——冰壁里面……封着东西。是尸体!一具接一具,穿着不同年代的衣服,表情扭曲惊恐,仿佛最后一刻看到了极恐怖的东西。
这哪里是什么洞窟?这根本是一座巨大的冰葬尸库!
越往深处走,冻着的尸体越多。有的蜷成一团,有的伸手向天,更多的是以各种诡异姿势凝固在挣扎中——分明是被活活冻死的,保留了最后一刻的绝望。
就在这时,前方隐约传来潺潺水声。
三人拐过一个弯,顿时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说不出话。
一个巨大的地下冰洞豁然展开,一条幽暗的地下河贯穿其中,河水漆黑如墨,散发着比周围更刺骨的寒气。河面上漂浮着点点幽蓝的磷火,无声燃烧,映得洞壁光怪陆离、鬼影幢幢。而最让人汗毛倒竖的是——河对岸,竟然影影绰绰地站着无数“人”影,一动不动,像沉默的雕塑。
“那……那是什么?”王猛声音发颤,虚弱里带着惊疑。
沈风没说话,指节攥得刀柄发响,全身紧绷。
欧阳慧凝神细看,心里猛地一跳。它们绝不是雕塑,也不是普通冻尸!它们身披统一制式的黑色甲骨,手持锈蚀的兵器,队列整齐、肃穆无声,就像一支沉寂了千年的军队,只在等待某个觉醒的号令。它们面部干瘪、眼窝空洞,却仍然缭绕着一股无形的煞气,慑人心魄。
在这支诡异军队的最前面,紧靠河岸的地方,插着一面残破的黑色旗帜。旗帜上绘着一个诡异的暗红色符号——像一只扭曲的眼睛,正无声地凝视着所有闯入者。
欧阳慧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想起怀里那卷古老的皮革卷轴!她毫不犹豫伸手入怀,把它掏出来,就着昏暗的光线迅速展开。
卷轴触手冰凉,材质奇特,像是在极寒中也完好无损。泛黄的皮面上用早已失传的文字绘制着图案和注释——正中央赫然就是那面黑色旗帜和诡异的符号!图画线条古朴却传神,旁边的文字晦涩难懂,每一个字符都像蕴含着古老的力量。欧阳慧心跳如鼓,目光急扫,结合眼前绝境飞速解读着残篇断章:
“幽冥河……守誓之军……触之则醒……非咒勿渡……”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那漆黑死寂的地下河,又猛地转向对岸那支寂静的军队。电光石火之间,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计划在她心中轰然成形!
身后“嘶嘶”作响,腥风扑鼻——那几只血婴已经追到,狰狞的身影彻底堵死了退路。
前有诡异的冥河和神秘军队,后有索命的邪物,他们陷入了真正的死地,进退无路!
但欧阳慧眼中却骤然绽放出灼人的光彩。“沈风!”她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用你最强的刀气劈河面,尽量激起最大的水花!王猛,撑住,跟我来!”
沈风虽然满心疑惑,但对欧阳慧的判断没有丝毫犹豫。他当即沉腰立马,凝聚起体内残存的所有内力,一声暴喝,长刀如怒龙般斩向漆黑沉寂的河面!
“轰——!”凌厉的刀气砸进幽冥河中,顿时激扬起漫天漆黑的水花,像泼墨一样朝对岸泼去!
紧接着,奇怪的一幕发生了:那些冰冷漆黑的河水溅在对岸“军队”身上,迅速凝结成更厚的冰霜,把它们裹得像冰雕。但它们依旧沉默,像亘古不变的死寂雕像。
欧阳慧瞳孔一缩,心中凛然。果然如卷轴所载,这些“守誓之军”不是普通傀儡,而是处于一种古老咒印的封印中。寻常的触碰或攻击不仅唤不醒,还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异变。而这幽冥河水至阴至寒,竟误打误撞,短暂“加固”了它们的沉寂?
但危机已迫在眉睫——身后的血婴发出凄厉尖啸,扑掠而来,腥风刺鼻!
千钧一发之际,欧阳慧做出了一个几乎出于本能的抉择。她不退不避,也不迎击,而是骤然转身,将手中那柄寒光流转的长剑全力掷出——
“锵!”
长剑划破幽暗,精准地插在对岸那面残破的黑色旗帜旁边,剑身微颤,清鸣不绝。
就在这一刹那,仿佛某个沉睡千古的契约被悄然触动。
“嗡……”
一股无形却磅礴的波动蓦地荡开,瞬间蔓延整个冰洞,空气为之凝固。紧接着,对岸军队最前方几名士兵那空洞的眼窝里,猛地燃起两簇幽蓝的火焰——像苏醒的幽冥之眼,冰冷地投向这个世界。
它们,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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