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漫过阳台的护栏，像一层温柔的纱，裹着桂树的香风钻进衣领。林浩倚在栏杆上，指尖碰了碰苏晴发间的碎发——她今天换了支珍珠发夹，是小棠用攒了两周的零花钱买的，珍珠在月光下泛着淡粉的光。
楼下的梧桐树下，小棠正歪歪扭扭地骑儿童自行车，车把晃得像风中的芦苇，却笑得像只偷了蜜的小松鼠，银铃般的笑声撞在楼墙上，弹回耳里时带着点甜。
小心！苏晴突然攥紧林浩的手，声音里带着点慌。林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小棠的车轮碾过一块碎砖，车身猛地歪向一边，连人带车摔进了草堆里。他刚要冲下去，却见小棠从草堆里爬起来，抹了把脸上的草屑，举着沾了泥的小手喊：爸爸！我没哭！
林浩笑了，伸手搂住苏晴的腰，把下巴轻轻抵在她头顶：你看，我们的树长大了，会自己爬起来了。
苏晴抬头看他，月光正好照在他眼睛里，像两汪平静的湖——她想起去年这个时候，林浩因为力量失控把客厅的茶几捏碎，蹲在地上抱着头哭，说我怕我会伤害你们。那时她只能紧紧抱着他，说有我在，不怕。可现在，他的眼睛里没有了慌乱，只有温柔的光，像月光照在平静的海面上。
根扎得稳，树才不会倒。苏晴轻声说，手指顺着他的背慢慢摩挲，像在摸一棵枝繁叶茂的树的树干，以前我总怕你被力量拖着走，现在才明白，你把根扎进了我们心里。
林浩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风里飘来小棠的叫声：爸爸！妈妈！你们快来看！我会骑了！
两人走到栏杆边，只见小棠正踩着自行车往这边骑，车把虽然还晃，但已经能保持直线了。她的小裙子被风掀起，像只展开翅膀的蝴蝶，路过路灯时，影子在地上拉得老长，像棵小树苗在努力生长。
爸爸！你看！小棠停在楼下，仰着头喊，我是不是比昨天厉害？
厉害！我们家小棠是全世界最厉害的自行车手！林浩笑着喊，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朝她晃了晃，过来，爸爸奖励你。
小棠欢呼着跑过来，扑进林浩怀里，把沾了泥的小手往他衣服上蹭。苏晴笑着摇头，从包里掏出湿巾，蹲下来给她擦手：小脏猫，等下吃饭要洗手哦。
知道啦妈妈！小棠咬着糖，眼睛弯成月牙，爸爸，明天你还陪我骑好不好？
好。林浩把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肩膀上，明天爸爸陪你骑到菜市场，给你买你最爱吃的糖葫芦。
耶！爸爸最好了！小棠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沾了他一脸糖渣。
林浩笑着擦脸，抬头时看见远处的菜市场方向，路灯下有个人影晃了晃——是张阿姨，她卖了二十年菜，摊位就在菜市场入口，以前林浩经常帮她搬货，她总塞给他一把青菜，说浩浩，多吃点，长壮实。可今晚她的背影却有点佝偻，手里拎着个破篮子，边走边抹眼泪。
张阿姨怎么了？林浩把小棠放下来，对苏晴说，我去看看。
苏晴点头，牵着小棠的手：去吧，我们等你吃饭。
林浩快步走过去，叫住张阿姨：张阿姨，你怎么了？
张阿姨抬头看见他，眼泪一下子掉下来：浩浩，陈强那混小子又来找麻烦了...
陈强这个名字，林浩太熟悉了。去年冬天，他帮张阿姨搬货，路过菜市场后面的巷子，被陈强堵了个正着。陈强带着两个小弟，抢了他身上的两百块钱（那是他给妈妈买降压药的钱），还踹了他几脚，说窝囊废，再敢多管闲事，我打断你的腿。后来还是张阿姨找了市场管理员，才把钱要回来。可没想到，现在陈强变本加厉了。
他今天来我摊位，说要拿十斤猪肉，不给钱。我不让，他就把我的菜摊掀了......张阿姨抹着眼泪，手里的篮子里装着被踩烂的青菜，我攒了半年的钱，才进了这批新菜......
林浩的拳头攥得咯咯响，指甲掐进掌心。他想起去年被陈强欺负时，小棠哭着喊爸爸，想起妈妈坐在沙发上翻着他的病历叹气，想起苏晴半夜起来给他擦药时，眼里的心疼。可现在，他不再是以前那个只会挨打的窝囊废了——他有力量，但他知道，力量不是用来发泄的，而是用来保护的。
张阿姨，你别急。林浩松开拳头，扶着她的胳膊往菜市场走，我去帮你讨回公道。
菜市场的灯还亮着，陈强正坐在张阿姨的摊位前，啃着一根烤肠，旁边两个小弟在翻她的菜筐。看见林浩过来，陈强嗤笑一声：哟，这不是窝囊废吗？怎么，想替张老太婆出头？
林浩站在他面前，月光从他背后照过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座山。他盯着陈强的眼睛，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把张阿姨的菜钱赔了，再给她道歉。
赔？道歉？陈强站起来，凑到他跟前，吐了口烟，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我？
林浩突然伸手，抓住陈强的手腕。陈强只觉得手腕像被铁钳夹住，疼得皱起眉头：你......你放手！
我不想动手。林浩的声音很轻，但带着压迫感，但你要是再欺负善良的人，我不介意让你尝尝被欺负的滋味。
陈强挣扎了几下，可林浩的手像焊在他手腕上，纹丝不动。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冒出冷汗：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赔偿张阿姨的损失，道歉，以后再也不许来菜市场闹事。林浩松开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一段视频——是刚才张阿姨告诉他的，陈强掀菜摊的监控录像，不然，我就把这段视频交给警察，告你寻衅滋事。
陈强盯着手机屏幕，脸色变了又变。他知道，要是这段视频被警察看到，他肯定得进去蹲几天。他抬头看了眼林浩，只见林浩的眼睛里没有一丝慌乱，只有坚定——像棵扎根在土里的树，风再大也吹不倒。
行......我赔。陈强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塞给张阿姨，张阿姨，对不住，我刚才一时冲动......
张阿姨接过钱，眼泪又掉下来：浩浩，谢谢你......
不用谢。林浩看着陈强，记住，力量不是用来欺负人的，而是用来保护重要的人的。要是再让我看见你欺负人，我不会这么客气。
陈强低头嗯了一声，带着小弟灰溜溜地走了。菜市场里的商户们围过来，纷纷夸林浩：浩浩，你真厉害！多亏了你，不然张阿姨的损失可大了！
林浩笑着摆手，扶着张阿姨坐下：张阿姨，以后要是再有人找你麻烦，你就给我打电话，我随叫随到。
张阿姨握着他的手，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林浩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心里像吃了块热乎的红烧肉——温暖，踏实。
回到家时，妈妈正端着红烧肉从厨房出来，闻到他身上的桂花香，笑着说：浩浩，你怎么才回来？菜都凉了。
妈，我帮张阿姨解决了点事。林浩换了鞋，走进厨房帮她端菜，今天的红烧肉闻起来好香，是不是放了冰糖？
你这孩子，鼻子倒灵。妈妈笑着拍了下他的手背，知道你爱吃，特意放了两颗冰糖。
小棠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抱住他的腿：爸爸，你刚才去哪了？我等你吃饭都等急了！
爸爸去帮张阿姨了。林浩把她抱起来，放在椅子上，快吃饭，不然红烧肉要被妈妈吃完了。
才不会！小棠拿起筷子，夹了块红烧肉塞进嘴里，妈妈说，要给爸爸留最大的一块。
一家人坐在餐桌前，灯光暖融融的，照在每个人脸上。妈妈给林浩夹了块红烧肉，苏晴给小棠擦了擦嘴角的饭粒，小棠举着杯子喊干杯，笑声像银铃一样。
林浩看着眼前的家人，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暖流。他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家里的氛围还很压抑，他因为力量失控而焦虑，妈妈因为担心他而失眠，苏晴因为他的情绪而偷偷哭。可现在，一切都变了——他不再害怕失控，因为他知道，家是他的根，是他的力量源泉，是他的平衡杆。
浩浩，吃菜。妈妈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这是你最爱吃的红烧肉，多吃点。
谢谢妈。林浩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甜津津的，像家的味道。
苏晴看着他，嘴角带着笑：今天做得很好，我为你骄傲。
林浩握住她的手，眼睛里带着温柔：是你们给了我力量，让我有勇气面对一切。
小棠突然举起手：爸爸，我也要给你力量！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塞进林浩嘴里：这是我攒的，给爸爸吃，爸爸就会更有力量！
林浩笑着嚼着糖，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月亮，月光还是那么温柔，照在他身上，照在家人身上，照在客厅的照片墙上——那是他们一家的合照，小棠坐在他肩膀上，苏晴靠在他怀里，妈妈站在旁边，笑得像朵花。
爸爸，你在看什么？小棠拽了拽他的袖子。
没什么。林浩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家人，爸爸在看我们的树，长得越来越茂盛了。
苏晴笑着点头：因为根扎得稳啊。
对。林浩看着她，嘴角带着笑，根扎得稳，树才能长得高。
窗外的月光更亮了，照在他们身上，影子叠在一起，像一棵枝繁叶茂的树，根须深深扎进土里，枝叶向着阳光生长。林浩知道，这就是力量的平衡，这就是家的力量，这就是最温暖的，属于普通人的力量。
夜渐渐深了，小棠靠在妈妈怀里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块红烧肉。林浩把她抱回房间，盖好被子，转身看见苏晴站在门口，眼里带着温柔的光。
今天累了吧？苏晴走过来，帮他揉了揉肩膀。
不累。林浩握住她的手，把她拉进怀里，只要有你们在，我就有无限的力量。
苏晴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声，像棵树的年轮，沉稳而有力。她抬头看了眼窗外的月亮，轻声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
好。林浩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一起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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