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书阁 > 浪漫小说 > 影子与光:请叫我王杰克逊 > 第3章 鬼屋魅影与无声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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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刚蒙蒙亮,村子还笼罩在一片浅灰色的静谧之中,只有早起的鸟儿在枝头试探性地鸣叫。

王永华却已经睁开了眼睛,眼底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被一种近乎固执的渴望点燃的光芒。

他一夜都没睡踏实,那个尖头的鞋印和破屋里可能存在的微光,像两只无形的手,反复搅动着他的心神。

他悄无声息地爬下炕,动作轻得像一只偷食的猫。弟弟还在熟睡,父母屋里也静悄悄的。

他溜进厨房,从筐里摸出一个冰冷的窝头,揣进怀里,又小心翼翼地拿起靠在门后那把用了多年、刀口都有些卷了的柴刀。

去镇上路程不近,荒郊野岭,带把家伙既能防身,也算有个由头——万一路上能捡点柴火呢?

清晨的薄雾像轻纱一样漂浮在田野上,草叶上挂满了晶莹的露珠。王永华踏着湿滑的田埂,快步向镇上走去。他的心跳得很快,一半是因为赶路,另一半则是因为那份渺茫而又强烈的期待。他不断地在心里描摹着那个鞋印的形状——狭长、尖头,与他见过的所有鞋都不同。穿着这样鞋子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镇子比村子热闹许多,虽然也只是几条尘土飞扬的土路组成的街道,但两旁店铺林立,人来人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自行车铃声混杂在一起,充满了市井的活力。王永华像一条滑溜的鱼,挤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被杂货铺里花花绿绿的糖果或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吸引,他的目光,像两把锥子,死死地钉在来往行人的脚上。

布鞋、胶鞋、解放鞋、偶尔有几双城里人穿的塑料凉鞋……一双双,各式各样,从他眼前掠过。他看得眼睛发酸,脖子僵硬,却始终没有发现那双记忆中的尖头鞋。希望,如同被针扎破的气球,一点点瘪下去。镇子虽然不大,但要在这么多人里找到一个特定的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难道那个人已经离开了?或者,昨晚破屋里的光,真的只是自己眼花了?

晌午的太阳毒辣起来,王永华又累又饿,他蹲在街角一个卖凉茶的摊子旁边,掏出怀里那个已经变得硬邦邦的窝头,默默地啃着。失望和疲惫像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他看着眼前川流不息的人群,第一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和无助。他的梦想,他的追寻,在这个现实而喧嚣的世界里,显得那么可笑和不值一提。

“喂,小娃子,蹲这儿挡生意了!”凉茶摊主不耐烦地挥挥手。

王永华默默地站起身,挪到旁边一棵大树的树荫下。他靠着树干,茫然地看着地面。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吗?回家去,继续面对黄土,重复父辈的人生?

不!他猛地摇了摇头。他想起了闪电中那个身影,想起了迈克尔·杰克逊在舞台上光芒万丈的样子。如果就这么放弃了,那他这辈子,可能就真的再也触碰不到那道光了。

他重新打起精神,决定换一种方式。他不再漫无目的地扫视人群,而是开始留意那些可能提供信息的地方和人物。他走到镇口唯一那家简陋的、兼营修鞋补胎的小铺子前,鼓起勇气问那个正在敲打胶皮的老鞋匠:“老伯,您……您见过有人穿那种……头特别尖的皮鞋吗?”

老鞋匠抬起头,从老花镜上方打量了他一下,咧开缺了颗门牙的嘴笑了:“尖头鞋?嘿,小娃子,那都是旧社会老爷们穿的玩意儿,现在谁还穿那个?不实用,费料子!”他指了指挂着的几双鞋样,“现在都兴圆头、方头,穿着舒服。”

线索又断了。王永华谢过老鞋匠,垂头丧气地走开。他又试着问了几个看起来见多识广的、在街边下棋的老人,得到的回答要么是摇头,要么就是调侃:“咋啦?你想穿啊?你爹妈舍得给你买?”

一天的时间,就在这样徒劳的寻找和询问中飞快流逝。日头偏西,集市上的人渐渐稀疏,店铺开始上门板。王永华一无所获。他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怀揣着比早晨那个窝头还要冰冷坚硬的失望,踏上了回家的路。

回去的路显得格外漫长。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又长又瘦,像个孤零零的鬼魅。来时的那股心气儿已经泄得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浑身酸痛和空落落的迷茫。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中了邪,才会产生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快走到村口时,天已经擦黑。远远地,他又看到了那棵如同沉默巨兽般的老槐树,以及更远处,村东头那片荒芜之地中,那间孤零零、黑黢黢的破败土坯房。

鬼屋。

这个词像一颗冰冷的石子,投入他本已沉寂的心湖,激起了一圈涟漪。昨晚看到的那一丝微光,真的是错觉吗?老鞋匠和那些老人的话,似乎印证了尖头鞋的罕见和不合时宜。但如果……如果那个人根本没去镇上,而是就藏在那间没人敢去的鬼屋里呢?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诱惑力。恐惧本能地攥紧了他的心脏。关于那间鬼屋的传说太多了——夜里会传来莫名其妙的哭声,窗户会自己亮起绿光,有胆大的孩子曾经靠近,结果被飞出来的石头砸破了头……大人们严厉告诫,谁也不准靠近那里。

可是,如果里面藏着的不是鬼,而是那个神秘人呢?那个可能和迈克尔·杰克逊有关的人?

好奇心,像一只顽强的虫子,开始啃噬他的恐惧。丢失的手电筒,诡异的鞋印,闪电中的身影,破屋的微光……这些碎片似乎隐隐约约指向同一个地方。

去,还是不去?

王永华站在村口的岔路上,一边是通往温暖(虽然贫瘠)但安全的家的路,另一边,是通往未知、危险和可能存在的真相的荒径。他的心在胸腔里怦怦直跳,手心因为紧张而冒汗,紧紧攥着那把破柴刀的刀柄。

最终,对真相的渴望,对那道“光”的执着,压倒了对鬼怪的恐惧。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某种决心,没有走向回家的路,而是拐了个弯,朝着村东头那片荒草地和那间孤零零的破屋,一步步走了过去。

越是靠近,周围的空气仿佛就越发寂静和阴冷。荒草长得比他还高,在晚风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像是无数细小的低语。废弃的土坯房歪歪斜斜地立在那里,墙皮大面积脱落,露出里面黄色的土坯,窗户只剩下黑窟窿,像两只空洞的眼睛,冷漠地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

王永华的心跳得像打鼓一样。他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靠近,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他躲在一丛茂密的蒿草后面,偷偷观察着破屋。

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寂静得可怕。

难道……真的是自己想多了?根本没有人?

就在他几乎要放弃,准备退回去的时候,突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这死寂环境中却显得格外清晰的脆响,从破屋的方向传了出来!像是有人不小心踩断了干枯的树枝!

王永华浑身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他猛地缩回头,紧紧贴在草丛里,连大气都不敢出。

里面有人!真的有人!

不是鬼!鬼不需要走路,也不会踩断树枝!

恐惧和激动交织在一起,让他浑身微微发抖。他死死地盯着那个黑洞洞的门口和窗口,眼睛一眨不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破屋里再没有传出任何声响。仿佛刚才那一声,只是他的又一个幻觉。

但王永华知道,不是。他确信自己听到了。

他鼓足生平最大的勇气,从蒿草后面微微探出头,用颤抖的、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朝着破屋的黑影方向,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是……是谁在里面?是……是你拿了我的手电筒吗?”

声音飘散在暮色里,如同石沉大海。

然而,几秒钟后,在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中,似乎传来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叹息。

(第三章完)

章末钩子:破屋中的叹息是真实存在,还是王永华极度紧张下的幻听?藏在鬼屋中的究竟是人是鬼?他是否就是那个闪电中的神秘身影?王永华这莽撞的探寻,将会引来福兮祸兮?一切答案,都隐藏在那扇破败的门后。那声叹息极轻,极飘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漏过来的一缕游丝,甫一接触这沉滞的空气,便消散无踪。

可王永华听得真真切切,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又猛地沸腾起来,冲撞得耳膜嗡嗡作响。

不是风,不是老鼠,不是任何他试图用来安慰自己的自然声响。那是一个人的叹息!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疲惫,或者……悲伤?

恐惧依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着他的四肢,但另一种更强烈的情感——近乎鲁莽的好奇心——却像一把火,将这些藤蔓烧得吱吱作响。里面有人!这个认知压倒了一切鬼怪的传说。是人,就有可能交流,就有可能解答他心中的谜团!

他紧紧攥着那把卷了刃的柴刀,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疼。草丛里蚊虫嗡嗡地围着他叮咬,但他浑然不觉,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门洞。

“我……我看见你了!前天晚上,打雷的时候,在槐树上!”王永华鼓足勇气,声音比刚才大了一些,尽管依旧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他试图用虚张声势来给自己壮胆,同时也抛出一个他自认为最有力的“证据”。

黑暗中,依旧是一片死寂。连那声叹息都再未出现,仿佛刚才的一切真是他的幻觉。

时间在僵持中缓慢流淌,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王永华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过紧张,真的产生了幻听?或许里面根本没人,只是某种巧合的声响?

就在他意志即将松动,准备慢慢后退的时候,一阵极其轻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窸窣声,从破屋深处传了出来。

那声音,像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又像是有人极其小心地移动脚步,踩在满是碎砖烂瓦的地面上。

王永华的呼吸骤然停止!他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门口。

来了!他要出来了!还是会……

他没有等来预想中的人影,却看到,在那片浓墨般的黑暗中,靠近门口内侧的地面上,有一个小小的、反射着微弱天光的东西,被轻轻地推了出来。

那是什么?

王永华的心脏狂跳,他眯起眼睛,努力分辨。借着最后一抹天光,他看清楚了——那是一个东西的轮廓,一个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轮廓!

是他的手电筒!

那个他用整个暑假汗水换来、视若珍宝、以为永远丢失了的手电筒,此刻就静静地躺在离他几米远的地上,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手从黑暗中送出来的。

巨大的惊喜瞬间冲垮了恐惧的堤坝。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过去捡起来。但就在他脚步将要迈出的瞬间,一股更深的寒意攫住了他。

为什么?为什么手电筒会在这里?是被这个人捡到的?那他为什么现在才还出来?用这种方式?他躲在黑暗里,不肯露面,只是把手电筒推出来……这举动本身,就充满了难以言说的诡异和戒备。

这个人,是敌是友?

王永华硬生生刹住了脚步。他没有去捡手电筒,反而警惕地后退了半步,再次举起了柴刀,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和质问:“你……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拿我的手电筒?为什么躲在里面不出来?”

一连串的问题抛向黑暗,如同石子投入深井,听不到回响。

破屋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风吹过荒草的沙沙声,以及王永华自己粗重的喘息声。

对方似乎打定了主意不与他进行任何交流。这种无声的抗拒,比直接的威胁更让人心慌。王永华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从那片黑暗中弥漫出来,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死死地盯着黑暗,试图看穿那背后的秘密。他能感觉到,有一双眼睛,一定在黑暗中注视着他。那目光,或许带着警惕,或许带着审视,或许……还带着别的什么他无法理解的情绪。

僵持。无声的对峙在暮色四合的空地上演。一边是一个手握柴刀、紧张得浑身紧绷的农村少年;另一边,是一间藏着秘密、沉默如谜的破屋。

王永华的脑子飞快地转动。硬闯进去?他不敢,里面情况不明,而且对方是敌是友尚未可知。继续喊话?对方显然不愿回应。难道就这么耗着?天马上就要完全黑了,到时候……